第87章 九畹的身世
地母壽宴結束，靖和原本是該即刻回天宮，但他又心心念念容修與山鬼丫頭一事，便卜了一卦，沒想到竟是極凶之兆。他當即派出一隻仙鶴尋找容修的下落，剛有眉目趕來，就看見容修自毀神骨，拚命解救九畹一幕。
??靖和救徒心切，立刻飛到容修身邊，盤膝靜坐，低眉閉目，為他源源不斷地傳輸真氣。好在有靈劍護主，否則容修此番命不保矣。
??待到容修氣息平穩，恢複意識，靖和才收回雙手，正想開口責問，就看容修目不轉睛地盯著懷裏的女子，懇求他道：“師傅，你快看看九畹的傷勢。”
??靖和不悅，但還是看向九畹，她的印堂充斥著渾濁之氣，一張臉卻慘白慘白。
??“師傅。”容修緊揪著一顆心，又喚了靖和一聲，“人命要緊。”他深知靖和平日最重體統與禮數，可這個當下他根本顧不得那麽多。
??九畹才是最重要的。
??猶豫了片刻，靖和還是伸出手，細細替九畹診脈。
??“你的靈力何以隻剩一成？”
??容修不答，隻關心九畹的傷勢，“師傅，九畹可有性命之虞？”
??靖和搖頭，喂九畹吃下一顆晶瑩剔透的金色藥丸，又凝視容修，“怎麽？連師傅都要瞞著麽？”
??“金商符被注入凡人體內。弟子為逼出金商符，耗費了不少靈力。”
??“又是為了這個丫頭？”沒等容修回答，靖和驀地搖了搖頭，歎道：“這當真是宿命。”
??“師傅此話何意？”
??“這丫頭留不得了。”
??“師傅，且慢。”
??“你想阻我？”
??“弟子不敢。隻是弟子和九畹相處數月，對她有所了解。她並非十惡不赦之人。取五神器也是事出有因。弟子會擔保九畹不會無故傷人性命。”
??“那她毀了結界呢？到時生靈塗炭，你又該如何給眾生一個交代？”
??“弟子正在想一個萬全之策，若是天帝能——”
??“不可能的。”
??“師傅是否有事瞞著弟子？”容修見靖和眉頭緊鎖，跪在他的麵前，“師傅，弟子想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
??“容修，這是天界乃至三界的一個不能說的秘密，你若是牽涉其中，日後必逃脫不了天雷的處罰。”
??“弟子願為師傅分擔。”
??靖和明白容修的脾性，深吸一口氣，豎起雙指，前後各環繞一圈，然後默念道法訣，半空中顯現一抹黃光，一麵鎏金銅鏡乍現，外飾蓮紋，中有一翩翩文士在竹林彈琴。這麵鎏金銅鏡和九畹身上的那麵一模一樣。
??靖和再一揮手，鏡麵映出五百年前的思過崖，那時，一切景象都大有不同。綠草茵茵，鳥語花香。崖邊界石旁躺著一位妖嬈多姿的女子，她已經失去意識。在她的身旁，一對般配的男女各執法器，與尚同老君和靖和大仙對峙。
??“她還隻是個孩子，二位仙人當真忍心嗎？”翠衫男子一邊攔著身後想和尚同老君和靖和大仙硬碰硬的戚錦，一邊向兩位仙人動之以情。
??“這孩子亦正亦邪，身上的潛力不可限量，留她在世，後患無窮。”
??“他們殺心已定，慕青，不必和他們廢話。”紅衫女子用力揮開翠衫男子的胳膊，將長劍直刺向抱著孩子的靖和大仙。
??靖和大仙向後一退，尚同老君向前補位，拂塵一彈，紅衫女子立刻飛到十米之外。翠衫男子撲身護住紅衫女子，微微搖頭警示她不能再輕舉妄動，回頭後繼續向兩位仙人曉之以理，“仙人也說，這孩子亦正亦邪，若是她的潛力用在正道，便是蒼生之福。”
??“卦言所示，拉貝之女是萬年來難得一見的奇異體質，她即將成為第十二代山鬼聖女，待她成年那日，她的手腕上會出現一個百年心的符號，此百年心是第一代山鬼聖女的專屬印證。但她身上的百年心符號卻是不完整的。她的生命還和另一人緊密相連。二人若是合體，必然會擁有無法操控的力量。這於蒼生是福是禍，暫不可知。但天帝絕對不會允許這種可能性存在。”
??“羲皇果然是人中龍鳳，連親生女兒都能下得去手！”紅衫女子語氣刻薄，目光不屑。
??“不容你對天帝放肆！”靖和大仙抬起右腳，穩穩落地，一道震波從他腳下往那對男女處延伸，他們的身子劇烈地抖動，若不是扶著彼此，差點兒就倒地不起。
??“哇——”懷裏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受到功力的影響，一下子大哭起來，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往外擠，哭聲響徹大地。
??靖和大仙沒有經驗，手足無措地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了尚同老君。
??尚同老君瞪了他一眼，然後溫柔地晃了晃孩子。孩子立刻破涕為笑，眼睛彎成兩道月牙。過了一會兒，她又睜圓眼睛，直直盯著尚同老君，然後嘟起水潤的嘴巴，一邊發著波波聲，一邊抓著老君的白胡子不想放手。
??靖和大仙忍不住伸出手指去逗孩子玩，尚同老君急急忙忙解救出他的白胡子，二位仙人的眉眼神色逐漸柔和起來。
??那對男女趁仙人不備走出餘震區，快步來到他們的身邊。
??“把孩子給我！”
??“戚錦。”翠衫男子拉住紅衫女子的手，又對著仙人開口，“二位仙人，孩子是無辜的，隻是因為一個預言就痛下殺手，未免過於殘忍。我和戚錦願意在此發誓，好好照顧這個孩子，絕對不讓她離開曲畔半步。這樣，天帝永遠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聞言，尚同老君和靖和大仙相視一眼，又看了看懷裏的孩子。思量半晌後，靖和大仙將為這孩子準備好的劇毒“蒼鷙”倒在地上，沾染到“蒼鷙”的花草瞬間枯萎，了無生機。尚同老君把孩子交到紅衫女子懷中，謹言吩咐道，“今日，我和靖和不忍，留下這女娃性命。望二位悉加管教，莫讓我二人追悔莫及。”
??“仙人放心。”
??“另，天帝即日起便會召回所有山鬼，設下結界，從此曲畔無人能入，也無人能出。”
??“如此，這孩子是否就無法和命中之人相遇，從而逃過此劫？”
??“命中之數，誰也無法定論。”
??“那她命中之人可有什麽特征？”
??“她成年後右手手腕上顯示出的百年心符號，能與她命中之人左手手腕上的百年心符號完美契合。”
??“他是人是仙？”
??“卦象顯示，非人非仙亦非妖。”
??“可是山鬼？”
??“三界之外，不可說也。”
??鎏金銅鏡恢複原形，靖和一招手，將它收回麾下，“這就是九畹丫頭的身世。”
??容修的神情諱莫如深，思量了半晌也不知從何開口。靖和望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這丫頭的體內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如今又陰蝕入體，遲早會犯下滔天大罪。”
??“陰蝕？方才萬老祭出的是陰蝕？”
??天地邪氣本無形，陰蝕卻能集邪氣成形，宿於體內，流於五髒六腑之間，侵蝕宿主。待陰蝕壯大，還可自由擇宿主而棲，滋生邪毒之氣，打亂十二經絡，久而久之，兩者同生共息。
??“陰蝕以天地邪氣為食，毀人心智，九天玄女便是因陰蝕誤入魔道，以萬人血祭修得不滅之身，天帝與她苦戰，才得以護三界安寧，九畹斷不能步她後塵。”
??“魔由心生，九畹生性善良，絕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此事非同小可。為師不能容你偏袒。”
??“師傅，若是九畹心中有邪念，方才便會死於摩尼珠下。”原來那顆晶瑩剔透的金色藥丸就是仙界至寶摩尼珠，世上絕無僅有。摩尼珠集天地靈氣、正氣、陽氣於一體，可治天下邪物。若遇不肯悔改者，必殺之。九畹食下摩尼珠後，氣息漸穩，可見陰蝕邪氣尚未與她的氣血混雜，並非無藥可救。說完，容修當即跪下，又向靖和磕了三個響頭，發誓道：“若是九畹傷害無辜之人，弟子必會還眾生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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