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敗花宗教主
雪仍然在下，血泊漸漸覆上白色。賀琅姝渾身冰涼，一張臉卻透紅。足足兩個時辰過去，她已經不哭不喊，隻是呆呆地跪倒在傅北溪的身邊，守著他的屍身。
??範孝冬站在一旁，愁容滿麵，他多少次想勸賀琅姝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因為他也深深為著傅北溪的離開而難過。他始終不願意相信那麽單純和善的傅北溪會從此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他們的生活。
??此刻，紅梅林忽然飄起一陣奇花，五顏六色，花香四溢。
??“姝兒。”身後出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賀琅姝依舊沉浸在悲痛之中，壓根聽不見，範孝冬從循聲望去，看見來人，愣愣地叫了一聲：“賀老爺？”
??賀業晗並不是孤身一人，身邊還跟著一群相貌迥異的人。一個白眼老人、一個刀疤男人、一個翩翩書生、一個虯髯大漢，還有一對妖媚姐妹。範孝冬反複掃量著他們，越看越覺得那個刀疤男人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姝兒。”直至賀業晗走到賀琅姝的麵前，賀琅姝才稍稍抬眸，一見著他，心裏憋著的傷心又一湧而出，淚如雨下，“爹爹！”
??“逝者已矣。”賀業晗凝視了一眼傅北溪的屍身，語氣惋惜。
??“不，北溪哥哥沒有死，北溪哥哥不會死的。”賀琅姝緊緊抱住傅北溪，淚水滴在積雪上，融開一片又一片，卻是彩色的。
??眾人都屏住呼吸，眼中露出驚異之色。隻見在賀琅姝的落淚之處，也就是傅北溪的心髒之處，漸漸發出一株嫩芽，開出一朵花苞，重重綻開，竟是一朵五色睡蓮，燦若披錦。
??白眼老人和刀疤男人相望一眼，同時仰天長笑。
??賀琅姝詫異之餘循聲轉過頭，第一眼便認出那個長相可怖的白眼老人，心肝一顫：“爹~”
??“別怕。”賀業晗略帶深意地望著她，輕聲勸慰道。他話音才落，以白眼老人和刀疤男人為首的六人一同跪下，向賀琅姝行大禮道：“拜見教主。”
??“教主？”聞言，範孝冬麵露疑色，越看越覺得賀業晗此次突然出現疑點重重，便趁眾人不備悄悄來到賀琅姝身邊，準備隨時帶著她逃跑。
??“我說過了，我不是什麽教主。”賀琅姝聲音微顫，甚至不敢直視他們。
??“大小姐，你不記得我了嗎？”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賀琅姝和範孝冬都是一愣，一齊看向那個正在說話的刀疤男人，雖然他的樣貌和身材都與先前迥然不同，但他的聲音卻沒有一絲改變。
??“戴叔，真的是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是我，教主。這一切說來話長。”
??“你也是敗花宗的人？”
??“不錯。我乃敗花宗副教千世南，當初是追蹤教主的下落才來到賀府，我隱姓埋名，易容喬裝，為的就是保護教主的安危。”
??“戴叔，你弄錯了，我不是你們的教主。”賀琅姝向賀業晗投去一個堅定的眼神，拉著他的衣角，嬌嗔道：“爹，你快和他們解釋清楚，我是你的女兒，不是什麽教主。”
??“姝兒。”賀業晗長歎一口氣，緩緩說道：“你並非是我的親生女兒。”
??賀琅姝眼眶中淚水湧動，不敢相信耳中所聞，卻又膽怯地收回了手。
??“我知道終有一日要對你坦白，隻是沒想到，這十六年會過得如此之快。當年種種，仿佛就像是昨日發生一樣。”賀業晗像是回憶起什麽痛苦的過往，閉上雙眼，臉頰滑過一行熱淚。
??“在我青年之時曾被一群劫匪所擄，身家性命都危在旦夕，幸好有一女子路過，救我於危難之中。她的名字叫做琅琅，後來，她成為了我的妻子。琅琅是妖物，從我們相識第一天我便知道了。我們有過一段非常幸福的時光，可好景不長。先前被琅琅饒了性命的劫匪不知從何處找到一個修道之人，琅琅被他重傷。就在臨終之前，她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原來她是敗花宗教主的最後一縷魂魄，當初敗花宗教主被人設計，敗花宗慘遭滅門，不過好在那位教主妖功蓋世，封印了妖心，又將七魂八魄注入褉觴鐲之內。待她死後，褉觴鐲會再度成形，那位教主會以凡人的軀體重生。她此生唯一的夙願，就是希望我護你周全。為了不引人注目，我娶了佩環為妻，並把琅琅一事告訴了她，她非但沒有害怕，還願意視你如己出。過了兩年，他便找上了門。”賀業晗看了一眼千世南，“我曾親眼見那修道之人殺死了琅琅，為了你的安危，我與他達成一致，留他在賀府。而在他尋回妖心之前，都會對你隱瞞一切。”
??“不，不是的。”賀琅姝頻頻搖著頭，始終不願意相信。
??“教主，妖心已然出現，隻要你服下妖心，一切都可恢複如初了。我們敗花宗失去的，都要一一向他們討回來。”萬古愁指著那朵五色睡蓮，語氣稍稍有些激動。
??“不行。”賀琅姝望著傅北溪的屍首，語氣忽然強硬起來，“不行，誰都不能碰北溪哥哥！”
??“教主！”
??旁人都不知道賀琅姝對於傅北溪的依戀至深，但賀業晗和千世南明白。千世南衝萬古愁等人搖了搖頭，示意這事急不得，又向賀琅姝請命道：“陰蝕覓新主，天下將遇浩劫。此次我們前來，便是迎教主回宮。”
??“我不回去。”
??“教主，也許傅公子還有救……”
??“什麽？”
??“我曾聽說過一門古老的妖術，可以死而複生。”
??“琅姝，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他們是要騙你跟他們走！”
??“閉嘴。”萬古愁身形一晃，單手扼住範孝冬的喉嚨，範孝冬漲紅了臉，青筋突起，頓時說不出話來。
??“別傷他。我跟你們回去。”賀琅姝驟然站了起來，萬古愁乖乖聽命，漸漸放開手，範孝冬後退了兩步，即使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也使勁地搖頭製止賀琅姝。
??“為了北溪哥哥，我別無選擇。”賀琅姝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果敢，還有絲絲不舍，“木頭，照顧好自己。”
??一陣風襲來，卷走賀琅姝眾人，紅梅林又恢複往日的風光。範孝冬在大雪中凍得瑟瑟發抖，環顧四方，如失了魂一般，心中百感交集，難道，這就是木神句芒想讓他體驗的紅塵嗎？
??***
??紫霄堡。
??璟曜和素婉方才雙雙走入內殿，迎麵便走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這個男子名曰劉廣，曾是個修道之人，可根骨極差，後來幹脆以風水大師自居，四處攀權附貴，為人卻極為勢力眼。素婉向來不待見他，不但是看不慣他阿諛奉承的模樣，而且還厭惡他色眯眯的眼神。於是，目光才看到對方，素婉便用帕子遮住臉，向璟曜請退：“我先回芙蓉榭了。”
??“慢著。”璟曜瞥了她一眼，語氣不冷不熱，“我還有話問你。”
??“恭喜王爺冊封為赤帝，小的一聽到消息，就立刻挑選了一批樣貌姣好的美人獻給王爺，還請王爺笑納。”劉廣笑得合不攏嘴，不料璟曜的眼神驟然冷銳下來，隻聽“啪”的一聲脆響，劉廣跪倒在地，臉上多了五個又紅又深的掌印。
??素婉心裏莫名地一凜。
??“王爺饒命，小的是哪裏……”
??璟曜根本沒有聽完他的話，低斥一句：“滾！”
??劉廣聞言根本不敢反駁，立刻手腳並用，連爬帶滾，極其狼狽地逃出了紫霄堡。
??璟曜瞧也不瞧他，望向素婉，臉上仍不帶一絲表情，再次開口問道，“你為何會上天都？”“天母娘娘下旨，她的頭疾犯了，想聽我彈琴。”素婉回答地落落大方，璟曜不再吭聲，繼續抬步往裏走。
??“阿曜。”素婉卻柔聲叫住他，璟曜腳步一滯，有多長時間沒聽她這麽喚他了？躊躇之中，素婉已經來到他的身側，兩人目光相交，她目光繾綣，還有藏不住的憐意，“九天玄女一事，你有幾分把握？”
??“勢在必得。”
??“天帝都被九天玄女所傷，你萬不可輕敵。何況——”素婉頓了一下，“九畹姑娘還在她的手上。”
??璟曜鳳眸微眯，“我管她的死活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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