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相信我(16)
和謝雲遲相處,總是讓她有被人壓一頭的感覺。雖說從開始到現在,謝雲遲的確給了她很大的助力;但就象最開始謝雲遲所說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主人和……說“狼”更合適吧?這頭狼心甘情願地送上門來任她驅使,但她卻不能夠相信一頭狼的忠誠。更何況,這頭狼還有很多事情瞞著她,幾乎是威脅著她接受他?
至於今天這個神秘人,她是要見,而且是急切地要見;可,誰知道謝雲遲要見,又是懷了什麽心思?所以她選擇了謝雲遲最為緊張,對她最沒有堤防的時候,刺出了那一針;寧肯自己晚一點再知道真相,也不能讓謝雲遲破壞了她知道真相的可能!
其實都怪他那聲“啊”,要是他不叫,她本來是有機會一睹那人的廬山真麵目的。
這樣想著,她又忍不住伸手,在昏睡的謝雲遲漂亮的麵孔上用力擰來擰去。
“小侯爺,青嵐?”外麵忽然有人輕輕呼喚。
她一凜,沒有馬上回答,細細聽時,卻是辛鋒寒的聲音。其實從那次在侯府當麵揭破自己的女子身份之後,她一直要辛鋒寒直呼她的名字,可辛鋒寒也不過是最開始的時候喚過幾次,後來就是同別人一樣稱呼她為小侯爺了。
今天晚上,他為什麽會這樣叫她?
雖然有謝雲遲說過辛鋒寒將黑狼衛引走的事,但青嵐還是很直覺地認定,辛鋒寒對自己沒有惡意。
也許每個女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這樣依靠直覺行事的時候吧?青嵐也未能免俗,也因此,就未能躲過辛鋒寒的……偷襲。
是的,辛鋒寒偷襲了她。在她出去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猝然出手,點了她的穴道,將她軟軟下墜的身子,接在了懷裏……
那一刻,青嵐真的有些後悔,為什麽不早做警備,高聲呼喚?就算黑狼衛來不及保護她,也還有侯府其他的侍衛和武青留下的三百親衛不是?
……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就都是出自謝雲遲的口了。
今兒一早弄醒了她,謝雲遲便眯起他那雙水汪汪的鳳眼,用他所能表現出的最嫵媚的笑,來嘲弄她的“愚蠢”。
“青小美人兒真是可愛……居然會想到對一個密探的首領用麻藥麽?哪個做這行的,不是毒藥罐子裏泡大的?……”
也是,如果對迷藥沒有點抵抗力,那麽不必用刑,便會把知道的全招了……不過,那指環上的麻藥還是起了作用。就是彪悍如謝雲遲,不也是隻能勉強維持著神智的一絲清醒?當時他的身子,還是一動也動不了的……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辛鋒寒製住她之後,才沒有特別防備謝雲遲,隻隨便將他扔在了牆角,便招呼那個神秘人進來。
而“昏迷”的謝雲遲,聽見他們……把她放在床上,撕開了她的衣物……在她後背的督脈穴位上行針。
那個可惡的謝雲遲,敘述的時候,還真是嚇了她一跳。
不過,她知道他們不是給她治病,因為她聽謝雲遲提到的那幾個穴位,懸樞、靈台、大椎、風府……都是後背和頭部要穴,和她的寒症無關,反而,會控製人的精神。
施針之後神秘人和辛鋒寒就都離開了。聽說辛鋒寒還在他的房裏留書道別,甚至還說了些珍重的話……
欲要相信謝雲遲的話,總覺得裏麵好多漏洞;欲待不信……今天,從醒來之後,她便覺得作為小侯爺的那部分記憶清晰了好多,有許多事情已經可以片片段段地記起……包括今天她問緋衣的這件事。
……
本來恢複記憶是件好事,她卻覺得越來越迷惑……甚至有些抵觸的情緒。
歎口氣,她起身出門,打算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她的病,養了這麽多天,也差不多好了,如果鄭石能夠帶回來好消息,那麽他們還是快些上路吧。
其實現在日色已經近午,外麵有些悶熱,卻還是遠遠地排布了好些人。
青嵐昨夜裏遇襲的事大家已經都知道了,也聽謝雲遲說起是辛鋒寒引了外人來做的。但在謝雲遲對外宣傳的版本裏,卻是他神勇無敵,發現了異常,悄悄潛入青嵐房間,危急關頭驚走了刺客,護住了青嵐性命。
早起已經有大夫給青嵐看過,說她不過受了些驚嚇,並無大礙。但那幾個被辛鋒寒誘走的黑狼衛卻甚是自責,鄭石才幾天不在,居然就出了這樣的狀況,故此現在雖是白日,也是重甲守衛;而何長安更是派了重兵布滿了整個院落,所以青嵐一出門,就看見了滿眼的人。
她皺了皺眉頭,覺得這散心是散不成了。正要轉頭回自己的房間,就聽見外麵有人叫道:“小侯爺!”
何長安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滿臉是汗,嘴裏還在叫:“小侯爺!”
青嵐看他急切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問道:“怎麽了?”
“是欽差!欽差到了!”何長安抹了抹額頭,進了屋子,反手將門關上,問:“欽差的坐船已經快到了章江門了!快點商量一下,到底這聖旨接是不接?”
“為什麽不接?”青嵐裝憨。
“小侯爺你真不明白麽?咱們殺了巡撫大員,和造反還有區別麽?這聖旨來,怕是就說這件事的,如今武將軍不在,要是咱們大張旗鼓開門相迎,隻怕他當眾宣讀聖旨,那時候免不了有個小兔崽子什麽的邀功心切,真拿了咱們去領賞,可不是萬事皆空了麽?”
青嵐笑笑,起身,說:“好!何大哥,咱們現在就去章江門,把那個欽差截住,剝皮抽筋!”
他們自然沒有將那個欽差剝皮抽筋,相反,是恭恭敬敬地迎進了隆興府。
不過雖然有青嵐再三保證讓何長安放心,但何長安還是決定安排五百的甲兵隨行迎候,以備萬一。
青嵐想了想,點點頭,“既然如此,青嵐也帶上武將軍留下的三百親衛,咱們好好炫一下武力!”
何長安並不明白青嵐所說炫耀武力,是給誰看的。他隻是憂心忡忡地,緊急調集了兵士,就先趕往了城門方向。而青嵐則以需要準備為由,拖在了後頭。
章江門是隆興府最為美麗的一座城門,樓高兩層,飛簷翹脊、氣宇軒昂。樓外緊挨著的就是聞名天下的滕王閣,閣內,還有接官亭一座,能夠容納三百餘人,專供來往官員在此歇腳,轉乘轎子或馬匹,進入隆興府。
而今日從京城來的欽差,便暫候此地,等待隆興府內官員出迎。
何長安整了整盔甲,目光慢慢地環掃了一遍跟在身邊唯唯諾諾的隆興知府以及路對麵隱隱對峙而立的兩位布政使、參政議政、提刑按察使等一派官員,還有遠處大批本地的紳宦名流,沉聲說:“開門。”
霎時鼓樂四起,章江門終於一反幾日以來閉門不納的狀態,大開迎客。
欽差大人那邊,隨行的軍士刷拉拉雁翅狀分兩列散開,整齊地讓出一條通路,刀戟林立,好不莊嚴肅穆。而那欽差大人便也搖搖擺擺地從接官亭裏出來,接受隆興府眾人見禮。
這位欽差,竟然是個公公!
不過看著對方那張女裏女氣的白臉,聽著公鴨一樣的嗓音,何長安卻不敢有半點不敬。他原本是宮中侍衛出身,自然認得這個人,就是宮裏現在的實權人物,人稱孫總管的內侍省內常侍,孫公公孫德安。
至於隆興府各路官員士紳,更是不敢怠慢,宮的總管,若能高攀的上,那真是一輩子的榮耀了。雖有個別清流一脈,自認盧太傅嫡係,對“太監”不是很瞧得起,但欽差的身份,卻是他們不得不敬的,更別提他們還有任務在身,要指望著欽差大人為他們轉奏傳言於上,為隆興府前一段發生的事情“肅綱明法”,“整頓奸邪”了。
因此上一片誇張的恭維四起,個個都想在第一時間給欽差留下個好印象。
即使是隆興府目前品軼最高的兩位布政使也未能例外。
可孫公公作了欽差,卻是趾高氣揚,也不理隆興府眾人的巴結,略略和何長安寒暄了幾句,便直奔主題:“聽說武將軍和青小侯爺在這裏?”
“回孫總管的話,武將軍初五日已經先行啟程了。青小侯爺倒是在這裏,一會兒就到。”
雙方正說著,忽然遠遠聽見戰馬嘶鳴。眾人唬了一跳,回頭看時,卻見隆興城內一條長街煙塵滾滾,正不知有多少人馬朝城門處來。
好在不一時,人便近了,看甲胄,卻是武青親衛服色,但與來時不同,這三百人,青嵐讓何長安給他們都配了馬,步兵改騎兵,那凜凜的威風和煞氣卻沒有變;此時拉出來,個個盔明甲亮、刀劍如雪,好一番鬥氣昂揚。
到了城門處,眾親衛發一聲喊,帶了馬分列左右,讓出了中間的……青嵐。
何長安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青嵐。
那日在巡撫衙門相見,立即就是血拚、守城,勞累疲倦、一心保命而已;之後青嵐又纏綿病榻,倒讓他忘記了這位小侯爺從前的風采。
而現在眾軍拱衛的青嵐,卻沒有依製穿六品武服,而是一身朱砂錦袍、鎏銀玉帶、腰懸利刃、足蹬雲靴。當真是鮮衣怒馬,美人如玉;隻見她如飛行至城門處,當街勒馬,那馬人立而起,昂首嘶鳴。而青嵐則微笑端坐馬上,那一種意氣風發、舍我其誰的態度,好不叫人羨煞!
孫公公早看出了馬上人物,連忙趕上了幾步,反向她拱手作揖道:“小侯爺,這麽長時間沒見,還是這麽光彩照人哪!老奴這裏給小侯爺見禮了!”
登時,隆興府眾人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隆興遠離京城,對京裏的緋聞謠傳,本來就少了些敏感的神經。青郡侯失勢,青嵐被貶湖南,雖是盡人皆知,但青嵐的天子寵幸未衰,也不過是風流傳聞、茶餘飯後聊博一笑;誰曾想到,青嵐權勢,仍至於此!
麵對孫公公的奉承態度,青嵐輕輕跳下馬背,揚了揚馬鞭,用略帶親昵的口氣笑著說:“原來這次的欽差,是孫公公來做麽?來來來,一起往清風樓去,何將軍在那邊設了宴,給你老東西接風呢!”
這態度,雖然是熟悉之至的口吻,但對於一個欽差來講,卻顯得有些輕慢了。不過隆興府的人大多剛剛在孫公公那裏熱臉貼了冷屁股,對現在青嵐的作為,心中竟有些暗暗的欣喜。
孫公公聽說要去酒樓,連稱不敢,隻說自己聖旨在身,要宣了旨,才敢再論其他。
青嵐拗不過,隻好隨他。
於是在前往都督府的路上,孫公公、青嵐,以及被青嵐拉來的何長安,三個人在前,並排走著;後麵是比青嵐、何長安品級都要高的多的江南西路三司衙門官員、隆興知府、參議參政以及士宦鄉紳……
道路兩旁,排滿了密密麻麻的鎮南軍將士。從青嵐帶著三百“招討使”親衛出現,這些人就已經接近激動的邊緣。他們雖然並不知道隆興守衛戰中青嵐的作用,但是那五百“招討使”親衛,可是早在鎮南軍中,成為一個神話的流傳。
打敗赤腳軍之後,武青帶走了近二百親衛,另外三百人,也都隨同青嵐一起,住進了都督府,故此,鎮南軍兵士對這些英雄的崇敬之情,無由可達。今日居然一下子看見威風凜凜的“神話人物”出現在麵前,那份澎湃的心緒,可想而知。
不知道是誰帶頭先叫了一聲,“陛下聖體安康!”接下來就轉化成了滔天巨浪,鎮南軍兵士,還有被阻隔在外層圍觀的百姓,一個一個找到了宣泄心情的路途,大聲振臂高呼:“陛下安康!”“小侯爺安康!”“武將軍安康!”甚至,也有叫何將軍、欽差大人的;一路民心如鏡,向背可知。
聲潮如湧中,那幾位布政使和參議參政,獨獨臉色煞白。原本要借著欽差到來的機會為巡撫大人翻案的心,都淡了不少。不用再問聖旨寫些什麽,隻看今日光景,就知道,大趙數百年來以文統武的風氣,隻怕,要轉了向了。
孫公公帶來的聖旨,有好幾份。
首先宣讀的,就是關於這次誅殺江西巡撫郭子良的事情。
何長安跪在隆興府大小官員之間,聽著孫公公的公鴨嗓,一字一頓地宣讀著,他那緊提著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去。
皇帝郝連睿在旨意中宣稱,江西巡撫郭子良,素行不端;“今有荊湖南路招討使武青奉朕密旨,誅滅此賊,朕心甚慰;又聞江西土寇出沒不常,外解梗阻,該撫鎮何全無奏聞?著即發官兵掃蕩,以通餉道。如鄉紳士民有倡義急公,忠憤誓守者,即時奏聞,以憑紀錄敘用。如有傳訛惑眾,棄城倡逃之人,立行逮究,將財產沒官充餉,不得徇縱……”
後麵的話,其實何長安全沒有聽到耳朵裏;他的心中,一直充斥著那句話:“奉朕密旨”!“奉朕密旨”是什麽意思?就是說皇帝將這件事完全自己抗了下去!他還記得武青說過,陛下賜他天子劍,許他便宜行事。然而天子劍也好,便宜行事也罷,都解釋不了擅殺二品大員的極端行為。
也唯有現在這樣,那就是皇帝陛下將這個責任自己擔了去,才可以為他們這些人開脫,才可以不治他們的罪。但這樣做的話,那麽,隻怕連皇帝自己,都要忍受言官的嘮叨好久,甚至,還會背上一個暴戾獨斷的名聲。
他沒有奢望過皇帝會擔下這個不屬於他的責任,原本最好的期望是,或許陛下會看在武青、青嵐的麵子上,放過了他,隨便找個什麽替罪羊來承擔這個責任。
可是現在……何長安心中生出一種無以為報的感覺來。隨即自己又心中苦笑,打熬官場這麽多年,他以為他已經看透,誰料在這樣的關頭,還是有些士為知己者死的酸腐氣呢!
隻是不知道,皇帝陛下如此作為,到底是看在誰的麵子?武青?青嵐?
孫公公又拿出了第二份聖旨:“茲有鎮南軍副將,從四品輕車都尉何長安,誅叛有功,特加壯武將軍銜,令暫代鎮南軍都督職。”接著孫公公停下來,看著何長安笑道:“何將軍,這份旨意,不過是陛下接到郭子良伏誅的奏報之後發出的,當時朝中還不知道隆興府大敗赤腳軍的事情。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另有聖命到來,隻怕那時的嘉獎,便不是加銜暫代這麽簡單了!”
何長安此刻心中的感覺,就像是快要渴死的人忽然撿到一隻水葫蘆,痛飲一番之後又發覺那隻葫蘆居然是金子做的――真真是暢美之極,整個人都顯得亮堂了起來。
孫公公又說了些嘉勉的套話,這才轉頭道:“聖上還有給武將軍的升擢和賞賜,不過既然武將軍不在這裏,咱家也就隻好留待日後再來宣旨了。”
他說完,便停頓了下來。然而四周,江西路和隆興府的各路官員卻都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心中暗道,還有給青小侯爺的聖旨沒有發罷?
就連青嵐,也在暗自納悶,怎地孫公公停下來不說了?
那孫公公四下看了看,咳了咳,道:“咱家這裏還有兩份聖諭,請謝雲遲謝大人前來接旨――”
一時眾人麵麵相覷。
隆興府內何時有位謝大人了?
青嵐心中更是驚訝疑惑,她遣鄭石去截住欽差,就是為了問明聖旨內容,兩方麵商量好如何應對……可是沒有聽說還有聖旨傳給謝雲遲啊,難道謝雲遲隨她偷潛出京的事情早就被郝連睿察覺了?但心中轉了幾轉,知道對方既然叫出“謝大人”來,這事終究躲不過去,隻得吩咐人去將謝公子請來。
待到謝雲遲出現,識得他的人才開始悄悄議論:“這不是小侯爺帶著的那個男寵麽?什麽時候成了大人了?”
孫公公卻顧不得那許多,直接宣讀聖旨道:“今血衣衛癸字部首領謝雲遲私潛出京,罪當不赦;然朕心寬厚,姑念其誅逆有功,暫加封血衣衛都指揮使,令戴罪立功,欽此――”
孫公公才說完,整個都督府中一片靜寂無聲,當真是落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血衣衛都指揮使,就是整個血衣衛的最高長官了。官銜為正三品。但真正恐怖的,倒不是一個三品的職位,而是血衣衛都指揮使幾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這幾個字,代表著的,就是一隻凶猛狼群的頭狼;而在場的眾官員,卻都是那待宰的羔羊。隻要頭狼一發話,在羊們的身邊,無時無刻不會竄出一些惡狼來,甚至是掀翻了身上的羊皮竄出狼來,撲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至此,文官們是再不存一點為巡撫大人翻案的心思了。陛下果然是早有預謀,連血衣衛的頭目都派到了這裏來,不是為了誅殺巡撫郭子良,又是為了什麽?!
孫公公又咳了幾聲,在滿場的靜默中顯得尤為突兀。他咳完又停了一會兒,才說:“請荊湖南路副招討使青嵐跪接口諭――”
眾人才被狠狠壓下去的心又都提了上來,別人都是聖旨,怎麽青嵐的是口諭?莫非還有什麽變故?
這這樣想著,孫公公已經狠一狠心,快速地宣讀出來:“青卿你可知罪麽?朕旨到之日,你還能跪在這裏聽諭旨的話,說明隆興還算是有驚無險了吧?不過青卿你難道不記得朕臨行之夜和你說過的話?不可輕易涉險。隆興府的事,和你有什麽幹係?要你湖南的招討使來湊熱鬧麽?越界行權,朕決定罰你俸祿一年,著回京時當麵和朕解釋。”
又是出乎青嵐意料的內容!她著鄭石通知過孫公公,如果給她的聖旨,能夠對她在江西建立威望有幫助的話,就當眾宣讀;否則,就私下裏給她……可是,這口諭裏,罰俸一年……記得方才孫公公說起給武青的聖旨的時候,不是說的嘉獎和擢升麽?怎麽輪到了她,卻是厚彼薄此?還有,這份口諭,實在是太曖昧了,什麽臨行之夜,什麽當麵解釋,落在有心人耳朵裏,那些謠傳就算是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