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合薩（一）
蠻族的典儀古樸純粹，楚燁能感受到蠻族人們有著對神明由衷的敬畏。那種敬畏甚至導致蠻族神權在某種程度上高於蠻族大君的皇權。
但前些時候見到的那個深不可測的蠻族大合薩卻是極為的恭敬。深埋著頭，也不顧那老朽的身軀，緊緊的跟在大君車帳後麵。
但楚燁不知道，若不是由於對羅陽進行過‘祭星’，得出了羅陽將會為蠻族帶來‘蒼之神’的結論。大合薩絕對會是羅陽邁入蠻族最大的阻礙。
結婚大典十分順利，由於城內的人並未見過‘祭星’的結果。八位身份僅次於大合薩的合薩聯手又在城中高台上進行了一次儀式。
在毫無意外的蒼神之光再次降臨在羅陽身上之後，大合薩欣慰的跪在了地上，對著大君送上了賀詞。
當時站在大君身邊的羅陽並不知道，這次是大合薩繼當代大君繼位後，第二次跪拜大君。
這一跪不僅震撼了所有蠻族人的心，更是警告了所有蠢蠢欲動的蠻族貴族。
就這樣鬧得沸沸揚揚的大炎六公主和親蠻族大君一事終於塵埃落定。無論世人如何看待這樁充滿政治意味的婚姻，隻有身處旋渦中心的兩人，才知道這個結果是如何的來之不易。在對天神表達了謝意之後，大君一把將羅陽抱在懷中，在無數人的歡呼聲中，帶著愛人走回了自己金帳。
折騰了許久，終於放下心來的楚燁，小為羽等人，卻被而後的狂歡折騰得筋疲力盡。
隨著蠻族大君和大合薩等幾個重量級人物退場，狂歡隨即在整個天狼城中展開。
篝火，拚酒，唱歌，跳舞，每一個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快樂。
楚燁將這些看在眼底，心中微動，但麵上倒沒表露出來。他和小為羽二人本想去尋找沈興山等人，但繼續向前走去，人群漸多，也越發熱鬧。四周充滿著蠻族那粗獷的腔調，有時候楚燁聽在耳中隻覺得嘰哩呱啦，半天也聽不明白一個字。
小為羽在他身邊走著，向四周望去，周圍蠻族人多有向他們看來，因為見是生麵孔，便多看了幾眼，卻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敵意。走了幾步，她低聲對楚燁道：“看來這裏並不像我們想的那樣。”
楚燁一怔，不解其意，道“怎麽了？”
小為羽麵色有些慚愧道“以前我聽人說，蠻族都是好戰嗜血之徒。眼中隻有殺掠，蠻族大君更是魔王一般的存在，他會帶著自己的惡狼吞噬每一個見到的大炎子民。每一個部族也都是紛爭不斷，若是不經允許闖到別族的地盤，多半便是凶多吉少。不過看今天這個情況，這裏不隻有狼族、熊族、鷹族，更有無數小部族的人，也都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比起我們大炎，也沒差多少。”
楚燁微微點頭，放眼望去，此刻他們已經走在蠻族人中間，這條大道就在天狼城主幹道一側，一側是眾多蠻族人緊密相連的房屋，一側則是寬可八駟並行的寬闊主幹道。比起大炎的大城，毫不遜色。
更讓他們二人驚訝的是，蠻族房屋竟然也是土木建造，不過裝飾風格倒是與大炎相差甚遠，四四方方，樸實無華，而且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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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正門以及邊緣牆壁上都掛著猙獰動物骨骼，越是凶猛野獸的越是常見。想來這多半是蠻族風俗，以此顯示房屋主人的勇敢。
楚燁嘴角動了動，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徑直向前走去。不少參加狂歡的蠻族勇士甚至會帶著自己的夥伴，惡狼，巨熊，甚至天狼城外的山脊上，似還有蒼鷹掠過。
天地萬物，在這個地方，有著大炎無法理解的和諧。
二人走著走著，來到了一處廣場，廣場中央已經升起了幾處篝火，數不清的蠻族男女正圍繞在篝火前載歌載舞。
廣場後麵是一道台階，自下而上，足有數十丈長，台階盡頭，是一座巨大的石製祭壇。
蠻族信仰蒼茫之神，但因部族不同，也有各自信仰的不同圖騰神靈，各族之中，都有專門祭祀神靈祖先的地方，便是祭壇。
祭壇在蠻族之中，實是有著崇高的地位，在大部分的部族人眼中，大多數時候，祭壇裏薩滿祭司說的話，和偉大神秘的神明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麽區別。
甚至每次戰爭一樣是要由大君請示神明，向神明說明情況，得到神明的代言人 ，也就是大合薩親口說出的允許，如此般大君才能發動新的戰爭。
楚燁沉默片刻，轉頭向小為羽道“那個是蠻族的祭壇，為了避免麻煩，我們還是……”
小為羽也是認真點頭，帶著尷尬的笑容說道“不錯，我從手劄中讀到過，蠻族對薩滿敬重非常，禮數也頗為奇怪，我們兩個萬一不小心冒犯了什麽，恐怕.……”
楚燁嘴角都跟著動了一動，在蠻族如果要有人膽敢冒犯薩滿，楚燁絲毫也不懷疑，眼前這片土地上所有的蠻族人，甚至整個天狼城的蠻族人都會衝過來和他拚命。
兩人對視一眼，轉過身子，就準備離開。
但他們不知道，眼前這個祭壇，竟然是大合薩常年修行之所。在這座祭壇深處，就有著通往大雪山聖地‘神壇’的通道。
二人遠遠看去，腳下的廣場上通往其他方向的道路很多，所以倒也省了問訊的麻煩。
但突然他們停住了腳步，倒不是他們猶豫，而是一群蠻族武士，出手把他們攔住了。
見到有人攔住了楚燁二人，一旁狂歡的蠻族人也紛紛停了下來，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神情看向這兩個外族人。
為首的是兩個頗為孔武有力的蠻族漢子，身上都穿著精致的皮衣，即使是在狂歡的夜晚，腰間也都懸著一柄雪亮的長刀。有一枚鐵製的牙齒，掛在脖子上麵。楚燁看著來人有些麵熟，與紮木合一樣，都屬於十二鐵牙衛。
那兩個蠻族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楚燁和小為羽幾眼，其後多半目光倒在小為羽那漂亮麵孔上多流連了片刻，然後大聲道“大炎的小子，別以為大君善待你們，你們就是我們的朋友了。鬼鬼祟祟的到大合薩的祭壇，你們要幹什麽？”
楚燁默然，沉吟了片刻，道“我們第一次來天狼城，無意冒犯，正準備離開。”因為羅陽已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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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蠻族，所以楚燁此刻說話，倒也刻意客氣了幾分。
不過很明顯的，眼前這兩個蠻族的鐵牙衛就是找麻煩來的。一路上看到大君與這個小子竊竊私語，不止他們兩個，其他的鐵牙衛也都十分不爽。既然碰到了，他們不介意給這個初入蠻族的大炎小子，好好上一課。
那兩個蠻族人麵帶壞笑的對望一眼，卻是堵住了去路，頗為挑釁的抱起肩膀。
楚燁啞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老實說他這些日子修為大進，幾場大戰也受益頗多，銳氣正盛，真想直接出手打翻這些人。
隻是他畢竟已經不是當初不知世事的少年，知道此刻萬萬不能衝動，否則一旦鬧僵了，隻怕適得其反。
小為羽在旁邊看不下去了，出聲道“怎麽，你們蠻族就這樣的待客之道，別說我們沒有闖入祭壇，即使無意闖入了，也要大合薩他老人家親自責罰，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來做主了？”
小為羽樣貌清麗，但語言堅定，周圍蠻族的漢子一時間被說的啞口無言，看向小為羽的目光也越發熾烈。
楚燁都有些驚訝與小為羽如此犀利的表現，瞪大了眼睛。
周圍有著許多蠻族女子，看著場中小為羽清秀的臉龐，一時都暗自紛紛羨慕，但當她們看到更多的蠻族男子看著小為羽兩眼發光的時候，登時全場躁動，片刻間聲討的聲音此起彼伏，大有這一對狗男女侮辱神聖祭壇，罪不容赦的氣勢。
有幾個年輕的少年男子多半是看在小為羽的麵子上，剛出聲為其辯解了幾句，說其實他們並未去冒犯祭壇，隻是路過。
話未說完，這幾個男子就被淹沒在蠻族女子群中，被他們的姐姐、妹妹、阿姨、母親、乃至沒關係不認識的蠻族女子或手打，或腳踢，或揪發，或抓耳總之是一陣教訓，鬼哭狼嚎頓時起，片刻之後，這些男子個個灰頭土臉的跑到一邊，不再說話。
蠻族女子強悍，可見一番。
為首的兩個鐵牙衛咳嗽一聲，臉色嚴肅，把目光都集中在楚燁身上，看都不再看小為羽一眼。
生怕自己的目光滑開了，不免說不清楚道不明白，要是再被那些個喝多的蠻族娘們給打了，就更丟了自己鐵牙衛的顏麵了。
楚燁這裏也大是焦急，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人群之中突然有一大堆蠻族婦女衝到一起，將幾個年輕蠻族人抓起來爆打一頓，但想來蠻族多半有些奇異風俗，也見怪不怪。
可是眼下自己無意招惹蠻族人，本想退讓一步，息事寧人，但對麵又阻住去路，他此刻站在原地，強闖不行，退走不得，左右為難，實在尷尬。
眼看蠻族人就要不受控製，要對自己出手的時候，一聲大喝，從階梯盡頭傳來。
這聲音渾厚雄壯之極，充滿了威嚴。周圍蠻族人一下子都安靜下來，向上看去，見到來人後，一聲驚呼，隻見廣場上近千名蠻族人，齊齊的跪了下去。
隻有楚燁和小為羽，兩個人還呆立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