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狼熊之爭(二)
混入金兀術的護衛編隊,對楚燁已經算得上是輕車熟路。況且還有金兀術這個得力的內應。
熊族族長名曰金魁,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因為修為深厚,駐顏有術,實際年齡已近百歲,是與上代大君一輩的人物。
出乎意料之外,金魁是一個矮胖的男人,眉宇間總是似笑非笑的模樣,與蠻族人的粗獷格格不入,反倒是與沈興山有幾分相似。
熊族實力雄厚,曆史上也出過數位領袖蠻族的大君,幾十年前狼族曾經因為族內兩子爭權導致實力大跌。
熊族趁勢一度在金魁的帶領下與狼族爭雄。但當代大君繼位後,以霸道實力力壓蠻族其餘部族,又改革體製,打破三大族的壟斷地位,獲得了很多小部族的支持。
本以為可以借和親的機會打擊大君的威信,但結果卻是一向中立持重的大合薩也坐到了大君的一邊。
此消彼長,金魁現在大感形勢緊迫。熊族雖然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越來越多的人都開始傾向大君一方。
這樣一來,不超十年,自己隻能落得個黯然隱退的下場。而熊族也會漸漸退出曆史舞台,泯然於眾族之間。
相信危機同時會伴生機會,金魁此次不顧族內眾長老反對,私下與白瑾接觸,就是想要借助外力增強自己的實力,以便與大君放手一搏。
騎著一頭巨大白熊走在隊伍最前麵的金魁,此刻雖然貌似意氣風發,但心底也是十分糾結。
他以恥於與大炎和親為由攻擊大君,現在自己卻與大炎的皇子勾搭,一旦事情敗露,不僅蠻族,甚至在熊族中都難以立身。
此次會晤,本欲在白瑾麵前展現自己熊族的實力,沒想到就連數位一直支持自己的長老也都推諉不來,這更讓金魁深感脊背發涼。
金兀術似乎看出了金魁的心思,趁機湊到跟前,故作輕鬆的說道“族長,聽說那個三皇子有個寵姬名叫紗輕織,柔弱無骨,妖媚動人。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討來,做個女奴,給族長生些個兒子。”
金魁瞥了一眼這個十分支持自己的年輕一輩,很是隨意的罵了一句,道“臭小子,大炎的女子怎麽配給我生兒子。那樣隻會生出軟弱的熊崽子,不過……”金魁頓了一頓,笑意更勝“不過,給我暖暖被窩,我還是不介意的!哈哈哈”
隨著金魁的大笑,不少隨之而來的熊族心腹也都哄笑起來。看來至少在一眾心腹的心中,對金魁還是頗為親近的。
未到鎮雪關,就有一隊百騎左右的人馬迎麵趕來,為首的赫然是在白瑾一係中地位超然的戚翁,身邊還緊緊跟著兩人。
其中一人身穿赤紅鎧甲,身材高大,騎著一匹火龍駒,整個人看上去宛如一團烈火一般。之前雖未見過,但看來人裝扮,金魁一下就猜到此人身份,嵐州副都督,秦明。
另一人高高瘦瘦,身披一灰色長袍,手持骨玉杖,正是鶴三。鶴三當日看守不力,失去了寵信。但念在他到底是個地階宗師,白瑾還是將他留在身邊,讓其戴罪立功。
金魁見到對麵來勢洶洶,也不示弱,催動坐下巨大白熊迎上前去,身後更有四位長老一級的人物緊隨其後,普通的官道上,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但兩方氣勢一觸及潰,尤其是金魁和戚翁,兩人同時在僅有不到一丈的距離停住。
(本章未完,請翻頁)
因疾馳而帶起的勁風也被二人悄然震散。隻剩下一陣能量漣漪,貼著地麵消失於無形。
二人相視了一會,緊接著爆發出一陣轟天大笑。
戚翁拱手施禮,道“久聞金族長大名,今日一見,蠻族英雄,果然不同凡響。”
金魁也不客氣,同樣拱了拱手,道“雪山有白熊,關內也有雄獅。況且那雄獅還有戚翁這樣的翅膀。讓金某人羨慕。”
隨即二人又是一陣大笑。
這次能促成熊族與白瑾的聯手,大皇子幾乎調動了自己所有隱藏在北方的力量,戚翁更是不遺餘力的斡旋其中。雖然以嵐州軍副都督秦明為代表的軍方勢力對此頗有微詞,但礙於戚翁的威嚴,也隻能作罷。
戚翁對此次會麵十分重視,為防萬一,更是親自帶隊前來迎接金魁一行。
兩隊人馬很快匯合,大搖大擺的進入了鎮雪關中白瑾的嵐州留守大營之內。
楚燁以蠻族武士的身份混在隊伍中,也順利的進入了大營。不同於其他蠻族武士好奇的四處張望,楚燁隻等待著機會抽身而出,而他的目標也僅有一個,就是在白瑾與金魁會晤之際,去白瑾行宮之內,偷出一人。
白瑾寵姬,紗輕織。本是嵐州名妓,被秦明選中,獻與白瑾。此女子妖媚動人,更是善於歌舞。甚得白瑾寵愛,夜夜帶在身邊,賞賜不盡。
而先前大君所說讓楚燁為這場會晤製造的‘小調料’,就是要拿這位寵姬做文章。
金兀術這樣的年輕人自然是沒有資格去出席金魁與白瑾的商談。負責守護車馬的他,自然也把楚燁帶在身邊。
就這樣,在大人物們都前往赴約之後,金兀術與楚燁很是輕鬆的就尋到了一個機會,隱身到了這片大營之內。
鎮雪關本是一座巨大的軍事要塞,大炎,蠻族雖然邊境上小衝突時有發生,但大體上也算相安多年,所以鎮雪關也漸漸因其地理位置漸漸成為了邊關貿易的重要節點。隨著貿易的往來,鎮雪關內也出現了拍賣行,集市,客棧等。
白瑾被任命為嵐州留守後,為顯示與嵐州王府抗衡的決心,將駐地也設在了鎮雪關之內,征收了鎮雪關西部一處私人府邸後,以此為中心建起了一座龐大的留守大營。
隨後執掌著三十萬嵐州軍的嵐州軍副都督更是帶領十萬鐵騎進駐留守大營,鎮雪關在短短數日之內,就形成了東部舊營與西部新營對峙的局麵。
此時的留守大營雖然初具規模,但還在陸續建設中。秦明的十萬人馬進駐倉促,很多軍需輜重還在陸續的補充,大營中處處可見人影忙碌。
這樣混亂的情況,倒是讓楚燁二人免去了很多麻煩,二人幾乎毫無阻礙的便找到了白瑾的行宮。
行宮規模比起北遼城外的那座規模小了很多,恐怕白瑾也是實在無法從鎮雪關中找到更好的地點了,才肯屈尊下榻於此。
看得出來,所謂行宮不過是某位權貴在此的別院,雖然經過一些改造,但奈何格局所限,短時間內無法改頭換麵。甚至能看到很多白瑾鍾愛的玉石假山,都因為無法放入行宮內,而草草的存放在不遠處的一處倉庫內。
規模小直接導致了守衛的嚴密。貼身護衛除了陪同白瑾出門的,餘下的還有不下百餘人,分布在小小行宮的各個院落、走廊之間。以楚燁二人的修
(本章未完,請翻頁)
為,除非強闖,否則根本無法進入其中。
如果動起手來,雖說楚燁現在修為已經今非昔比,白瑾的護衛也遠不是赤羽衛那種強兵。但這到底是在留守大營之內,時不時就有兵軍巡視路過,一旦動起手來,不知會惹來哪路強者。
就在楚燁為難之際,卻見一個美豔的女子在十幾個護衛的簇擁下,走出了行宮。上了一輛頗為華麗耀眼的馬車,向北方駛去。
楚燁與金兀術相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欣喜的神色。判斷此美豔女子就是紗輕織,趕忙跟了上去。
馬車一直駛到了一處荒丘附近才停下。美豔女子緩緩走下車駕,東張西望,似乎是在尋覓什麽,最後跪在了一座無名墓碑之前。輕輕低語,潸然淚下。
一眾護衛不明所以,也不敢多問,隻能靜靜守在身邊,警惕著守衛。
慢慢,美豔女子止住了哭聲,忽地又拿出平日軟魅悅耳的聲音,對著眾護衛說道“你們從軍在外,可會時常掛念家中妻兒老小?”
眾護衛啞然,此女子正是紗輕織,自從此女子得寵以來,雖然對白瑾殷勤有加,但對他們這些護衛卻是冷若冰霜,隨意指使呼喝,一旦有不遂心的地方,就去白瑾身邊告狀,因為此女子,已經有數個護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處罰。
所以大多數護衛都從心底討厭這個以色娛人的女子,他們都期待著,有一天白瑾對其失去了興趣,將其隨手送人。甚至有人盤算著等其失寵後若是淪為軍妓,自己也能有機會品嚐一番。
沒想到那樣討厭的女子會突然這樣問話,眾護衛隻能一時沉默。
紗輕織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說道“我小時候,父親也常常出門,每次回家,都會把我高高抱起。告訴我,他很想我。而我,每次隻會傻傻的笑,一直忘了告訴他,其實我也很想他。”
“直到有一天,母親哭著告訴我,父親回不來了。他被大炎的官軍抓住,砍下了頭顱,掛在了這座鎮雪關城樓上。而他的身體,則被拋屍在了這片荒丘之中。從此以後,我再也見不到我父親了,也再沒機會告訴他,我也很想他。”
幾個護衛麵麵相覷,一股寒意自脊梁直衝後腦。紛紛緊張的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紗輕織無視護衛緊張的表情,繼續道“後來,我繼承了我父親的位置,成為了一個諜子。潛入了嵐州,伺候各種各樣的大炎男人,將情報送回蠻族。說來奇怪,我所做的事情,也不過是讓更多的孩子,無法再見到他們父親而已。”
一個首領模樣的護衛聽到這裏,就要抽刀暴起。但還不等他有何動作,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就閃至身後,寒芒一揮,十幾名護衛應聲而倒。
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也迅速掠到紗輕織的身邊,但卻不知如何下手,有些僵硬的呆在這個女子身後。
紗輕織剛才的說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在這片空曠的荒丘上,不遠處楚燁和金兀術一字不落的全都聽了進去。
楚燁施展‘入陣’解決了一眾護衛之後,緩緩站起,眼神複雜的盯著紗輕織,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動作。
反倒是紗輕織低頭看了看倒下的護衛,微微一笑,那柔媚中潛藏著殘忍的眼神,有幾分另類的勾人心魄。很自然的拍了拍楚燁的肩膀,紗輕織說道“謝謝你們來接我,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