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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往事(二)

  暗道,在蘇媚的房間中還隱藏著一個暗道,這是他們之前沒有發現的,當然也是沒有那麽仔細的檢查造成的。


  畢竟這說破天了也就是一起毒殺案,毒藥也都找到了,下毒之人也都認罪了,這件案子已經可以結案了,沒有必要再審下去了。


  他們自然不會再去深查些什麽,可是蘇媚這突然的自爆過往罪行,確實是大跌眼鏡。


  在這個社會是沒有什麽殺人未遂的這一說法,這次的毒殺事件,到如今根本沒有一個人在這件事中死亡,作為官方的代表根本無法在律法的層麵上治蘇媚的罪。


  蘇媚要殺的是她自己的兒子,如今真相大白,按道理來說作為官方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應該是沐府自己的事情。


  雖然沐青祖沒有死,蘇媚不會受到律法的製裁,可沐府應該也不會放任之,蘇媚的下場也不會好,可是為了沐府的麵子,為了沐青書的前途,多半也會讓蘇媚自行了斷,最好不過是幽禁,將她禁足在府中,慢慢地老去。


  可是她竟然自己自爆過往罪行,陷害沐靈姝的母親和老太爺的事情,害的沐靈姝的母親和老太爺先後自縊,害的沐靈姝的父親沐成山悲痛離去,這些都和蘇媚托不了幹係,雖然最後她的手上沒有沾上一個人的血,可卻有不止一個人死和她有關。


  這樣心狠手辣的蘇媚,已經可以治罪了。


  但是這些都是她說的,看如今的情況也基本處於瘋癲的狀態,一個瘋子的話是不能當做呈堂證供的,縣令若是想要證明真假總是要找些確實可信的證據來佐證的。


  既然蘇媚當初可以用那樣的方式對沐靈姝的母親,難保她不會用其他的方式對別人,這麽多年來,應該不止這幾個人擋了蘇媚的道,隻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要是平常他還可以當做蘇媚瘋了,將他交給沐府處理,隻要她說了這些話,隻要沐府的人相信,她應該也活不了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他也懶得處理那些陳年舊事。


  可是今天不行啊!

  縣令偷偷地看了看金胖子和淩驍祁,他可不敢讓今天的事情處於模棱兩可的狀態,看這二位,一看就是不好惹,他們不說話,可那態度很明顯,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一定要將蘇媚說的事情查實了,要辦成鐵案,絕對不能留下一點可以翻案的疑點。


  若是假的也就罷了,若是真的,就應該讓蘇媚承受她應該承受的刑罰,不能就這麽算了,任由她帶著好名聲而去,那死者的冤屈該由誰來申述,他們的冤屈要如何來平複?


  最主要的其實還是因為這件事關乎到了沐靈姝,否則,不管是生者還是死者,有無冤屈都和淩驍祁沒有關係,他才不會管,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本就不是他的事情。


  為死者沉冤昭雪,這是為官者的職責,他不好越俎代庖。


  天下冤屈多了,若是都要百姓自己查證,那還要官府何用。


  蘇媚自爆了自己的惡行,縣令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若是不作為,那他就有愧天恩,有愧於這身官服,有愧一方百姓的信任,配不上明鏡高懸的那四個字,他這一生都將無法抬起頭來做人。


  在蘇媚瘋瘋癲癲講述過往的時候,縣令又派人搜查了一番,這一次明顯比之前更加嚴謹,就在這個過程中,其中一個差役不小心觸碰到了一個機關,結果打開了另一番天地。


  那是一扇門,一扇可以通往下麵的地道,順著地道走下去,差役在裏麵發現了一個手腳都被鐵鏈鎖著,披頭散發的婦人。


  初見時,這些見慣了生死的差役,都被那個披頭散發的被鐵鏈束縛這,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空間裏的婦人嚇了一跳。


  當他們將人帶過來的時候,蘇媚明顯緊張了,根本不等那婦人開口,她就瘋瘋癲癲地衝了過去,想要至對方於死地。


  差役們早有準備,怎麽會讓蘇媚輕易得逞,那婦人自然也知道蘇媚不會讓她好好地活著的,自然對蘇媚也是有防備的,蘇媚一擊落空便被差役製服了。


  他們雖然錯過了一部分關於蘇媚講述她過往犯下的罪惡,但是他們聽到了另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故事,這個故事必須讓這個婦人再次講一遍給縣令聽,至少在有了判決之前,這個婦人不能死。

  婦人手腳並用地爬向當場唯一一個穿著官身衣服的縣令,知道這是她唯一替自己鳴冤的機會了。


  若是錯過了這次,若是讓蘇媚緩上一下,她這次怕是不能活命了。


  沐靈姝看著她的腿,應該是因為常年躲在地下昏暗,濕氣重又無法行動的原因,她的腿已經退化了,而且看那眼睛,似乎也不是很好用了。


  看樣子不知道被關在地下多少年了,至少也有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否則不會讓她的腿部退化的這麽嚴重,到底是因為什麽樣的原因,竟然將一個大活人,活生生地困了這麽久。


  “大人,還請你給民婦做主啊!”沙啞的聲音,幹枯的手顫抖著,處處都透露著一種絕望,歇斯底裏的怨念,不用她說也知道,如今趴在地上的婦人,身上有著莫大的冤情,那是一部用一生寫就的血淚,那是生命裏不可重來的一段時光。


  “你慢慢說。”


  事情是這樣的……


  家父是個大夫,而我自幼耳濡目染也會些醫術,不過在用毒,解毒一道上更為喜歡一些,後來家鄉遭了大水,父親,丈夫都不幸遇難,而我是唯一一個僥幸活下來的。


  那時候我也是新婚不久,還來不及……就……一路逃難至此,靠著賣藥,當一個江湖郎中為生。


  那次就是這個毒婦人找上我……


  說到這她停了一下,如果之前她的經曆算是天災不可避免,無可奈何,無能為力,那麽遇見蘇媚就是她噩夢般的地獄般人生的開始。


  我靠販賣各種藥為生,自然是將藥說的越厲害越好,越是能包治百病才能引來人購買,隻要賺夠銀子,她就可以繼續趕路,去下一個地方繼續行騙……


  那時候的蘇媚不想要腹中的胎兒,所以她就希望可以打掉這個孩子,卻又不能被發現動了手腳,想要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讓這個孩子流掉。


  就在蘇媚為此煩憂的時候,這個婦人出現了,讓蘇媚看到了希望,之後便讓人將她秘密請了過來。


  此婦人在用毒一道上頗有建樹,也不是個什麽正義之士,凡是能賺錢,管它賣的是救人的藥,還是害人的藥,隻要有足夠的銀子,隻要她能做到,她都敢賺。


  曾經逃難的記憶深入骨髓,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今天是共進退的朋友,明天就可能是生死相搏殺的仇人,為了一口吃的,為了一點穿的,她早就不是曾經的她了。


  體會過沒有錢,吃不飽,穿不暖的人,最怕的就是沒有錢,沒有吃的,錢,非常多的錢,非常非常多的錢就是她的安全感,為了錢,她可以放下一切的原則。


  錢就是她的最高原則,再說了蘇媚腹中的孩子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還未降生的無辜生命,做母親都不想要,她管什麽呢!


  沒有必要為此聖母心泛濫,她也沒有多問,一路走來,她行騙無數,見過不少的高牆之中,後院之間的不能明說的肮髒事,誰便拿出來一個大戶人家的主子,若是想要深究,恐怕誰都有幾件見不得人,擺不上台麵的事情。


  有幾個能經得住查的,她隻管做事,不該她知道的不問,多半能全身而退,可誰知遇到蘇媚……成了她過不去的劫。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是什麽好的營生,有損陰德,知道早晚有一日會栽了跟頭,她明白有朝一日怕是會折在這上麵,做好了可能會死,會被殺人滅口的準備,沒想到……


  她說自己確實有一種藥可以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害死嬰兒,不會讓人察覺,隻是這藥……


  “隻是什麽?隻要你能做到,錢不是問題。”眼看著月份越來越大了,蘇媚很是著急。


  老祖宗對沐府的香火都是很重視的,隻要還沒生出來,隻要還不能確定她肚子裏的是沐家的孫子還是孫女,她都很是在意的。


  孩子越多,代表這個家的香火越旺,香火越旺,代表這個家會越來越興盛,老祖宗巴不得沐府的孫子越多越好。


  蘇媚之前也想過在自己的房間裏放上麝香之類的,又或者自己給自己弄碗落胎的藥,送走這個孩子。

  可是老祖宗對她的衣食住行看的特別嚴,幾乎就是親力親為的那種,就差在她這長住,恨不能同吃同住地守護著她腹中的孩子,讓他平安降生。


  根本不給蘇媚一點機會。


  可是沒過多久就傳出沐靈姝的母親懷孕了,她怕若是沐靈姝的母親生下男嬰,那麽就會影響她的地位,還有她絕對不允許沐靈姝的母親,這個搶走了她的幸福的女人給她愛的人誕下孩子。


  能給他,配給他生孩子的,隻要她蘇媚。


  於是在還沒有執行計劃時,因為這個插曲,蘇媚改變了主意,她想要殺害沐靈姝,可是就像老祖宗對她的肚子緊張一樣地緊張著沐靈姝母親的肚子。


  蘇媚沒有機會決定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否降生,同樣也無法在沐靈姝母親那做手腳,尤其是她的月份小,容易出事,老祖宗就會更緊張,會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在加上沐靈姝母親腹中的是沐成山的第一個孩子,老祖宗定時更加的更加緊張,在意,有老祖宗的全方位照顧,二房就是鐵桶一個。


  從這個角度來看,沐靈姝能平安降生竟然還有老祖宗的功勞,正是因為她,沐靈姝才多了活下來的機會。


  既然蘇媚沒有辦法對付沐靈姝的母親,不能對沐靈姝下手,那她可以對自己的肚子下手,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老祖宗更多的還是將心思花在了沐靈姝的母親身上,相對的就會對蘇媚這邊把控的就鬆些。


  蘇媚給自己服了藥,想要送這個並不被期待的孩子離開,讓他的走有價值,想要設計沐靈姝的母親害的她沒了孩子,若是沐靈姝的母親因此產生情緒波動,動了胎氣,沒了孩子那就是再好不過的。


  她想賭,賭自己腹中的是個男嬰……


  可是誰知道,是不是小孩真的有靈性,沐靈姝在她母親腹中的時候,沐靈姝的母親就總是喜歡睡覺,那真的叫做水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不分白天黑夜。


  能吃能睡,一點都沒有孕期的嘔吐反應,那日子不要太舒坦,若是懷孕都是這般,應該不會有那麽多的人討厭,反感,覺得這是在地獄走一遭了吧!

  可是這樣一來她就沒有辦法嫁禍給沐靈姝的母親,沒有辦法讓她為自己的作為買單,可蘇媚還是不想讓這個孩子出生。


  有沐青祖一個的存在,這已經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蘇媚,當初是怎樣害的她失去了心愛之人,她承受了怎樣的屈辱,還要每天麵對那個讓她惡心的男人。


  每當看著沐成山對沐靈姝的母親那麽好,她就嫉妒的發狂,在她看來,沐成山的那些好應該是對著她的,而不是沐靈姝的母親,是沐靈姝的母親偷走了本該屬於她的甜蜜。


  她是不願意給沐成參生孩子的,沐青祖是無奈之舉,有他在,腹中的這個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可是她也怕沐靈姝的母親生下一個男嬰,那樣她的地位就不那麽穩了。


  於是蘇媚再次改變主意做了兩件事,一件是要這個婦人確保她生下這個孩子,但是要這個孩子在生下來不久後死掉。


  這個孩子若是出生了,以她對老祖宗的了解,若是男兒一定會大擺筵席,若是女兒,沐靈姝的母親要在沐成山麵前裝良善也一定會來看她,不管是奚落還是安慰,都一定會來,她要在眾人來給這個孩子送祝福的時候,讓這個孩子死在沐靈姝的母親手中。


  第二件事就是要想辦法讓沐靈姝的母親流產,在她生產的時候一定是最亂的,或許有機會送這不該出現在沐成山身邊的人永遠的離開,她要讓這個搶走她人生,幸福的女人永遠地消失。


  結果也很明顯了,兩個孩子都平安降生,也都平安長大。


  聽到這,沐靈姝看了一眼在老祖宗身邊的沐青文,那個不被母親期待來到人世間的孩子應該就是沐青文了。


  以前沐靈姝隻以為他是體弱多病,現在看來,應該是因為在胎中就被下了毒,所以才會那麽弱,才會是個病秧子。


  他能平安長大,應該也是虧了老祖宗的格外護孫子的性子,沐青文體弱多病,老祖宗自然對她格外的上心,甚至從小就將他養在身邊,也算是沐青文命大,頑強地活了下來,沒有被胎毒打敗。

  當真相解開,所有人或同情,或憐憫地看著沐青文的時候,他顯得很平靜,就像是他早就知道這一切一樣,情緒上沒有一絲的波動。


  “這還不算什麽,這個女人還做了更讓人所不齒的事情……”


  眾人的目光又被這個婦人吸引了回來。


  她爆出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沐青書和沐靈珍這對龍鳳胎,不是沐成參的而是沐成山的。


  “不可能。”沐靈姝脫口而出。


  不管是她記憶裏的,還是她查到的,所有的都能證明她的父母是十分恩愛的,就算沐成山要納妾,與別的女子有關係,這個人也不會是蘇媚。


  多年的相處,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若是沐成山真的喜歡蘇媚,那就不會有沐靈姝母親什麽事了。


  既然沐成山娶了沐靈姝的母親,又沒有接受老太爺的建議將蘇媚收房,甚至為了沐靈姝的母親拒絕了老祖宗給安排的妾室,為了讓沐靈姝的母親開心,他甚至帶著妻兒在外漂泊了數年。


  怎麽可能不喜歡曾經年輕漂亮的蘇媚,而會喜歡年級大,生過孩子,還是自己嫂嫂的蘇媚,就算這時候沐成山對蘇媚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他也不會越界。


  婦人森然一笑,“怎麽不可能,隻要有心想要做,總會有機會成事的。那個男人壓根就看不上她。”


  “你瞎說,你就是個瘋婆子,不要聽她瞎說,她是個瘋子,沐靈姝,你就任由一個瘋子汙蔑你父親,還不趕緊讓她閉嘴。”蘇媚試圖掙脫差役的束縛,不停地掙紮著。


  她越掙紮,沐靈姝就越相信這其中有古怪。


  “現在怕了?當初這麽做的時候,怎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紙永遠也包不住火。”


  “是她讓我給她一種藥,讓那男人把她當做了心愛之人,還中了好運,留下了一對……”婦人沒有繼續說而是看著沐青文和沐靈珍。


  他們是我父親的孩子,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晴天霹靂,這……這樣的情節沐靈姝都編不出來,說書的都不敢這麽寫吧!


  若是婦人沒有說謊,那沐成山就是將蘇媚當做了沐靈姝的母親,而算算沐青書和沐靈珍的出生時間,往回倒推,那段時間剛好是沐成山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最頹廢的時光。


  一個借酒消愁的醉鬼,他心中應該也是很痛苦很思念沐靈姝的母親的吧,隻是斯人已逝,徒留追憶與悔恨。


  或許,他也曾後悔過吧,要是知道歸來會是這幅景象,會是他這個小家的家破人亡,他應該會選擇永遠在外麵漂泊吧!

  他也曾後悔過,若不是他在外漂泊數載,也會有想念家人的時候,也會回來小住一段時間,或許,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他也會有心愛的妻子,可愛的女兒,一家和樂吧!


  就在他對妻子的無盡思念,自我放縱時,蘇媚找到機會,鑽了空子,而他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他又多了兩個孩子吧!


  “你胡說,我有父親,我父親就在這。”沐靈珍跑到沐成參的身邊,想要去抓他的手,證明婦人說的都是假的。


  沐成參甩開沐靈珍的手,看著她和沐青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最寵愛的小女兒,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最給他長臉的兒子,此刻看著就像是莫大的諷刺。


  “父親。”沐青書也跟著叫了一聲。


  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叫了這麽多年的父親一下子就成了自己的大伯,這其中的滋味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沐青祖看著他們也不知該怎麽辦,明明是自己的母親,可是她卻想要殺了自己,明明是最護著的弟弟妹妹,如今也還是弟弟妹妹,隻不過是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


  “不是這樣的,不要信她瞎說的鬼話,青書是你的孩子,他隻是你的孩子。”蘇媚蒼白地辯解著。


  可惜沒有人再相信她了,很多事情也都解釋的通了,她為何不怎麽管沐青祖,對沐青文從不上心,卻對沐青書和沐靈珍特別地好。


  不是因為他們是最小的,最優秀的,而是因為這是她和沐成山的孩子,是她愛情的見證。

  沐成參此刻的感覺就是:有一大片的綠草地在沐成參的頭上飄著,而且他還不知道的那種。


  “你和沐成川的事情是不是……”沐成參瞪著蘇媚,這個一眼就入了他的心的女人,這個他護著和弟弟反目,與母親離心的女人,就是這麽回報他的。


  “我沒有,是他,真的是他……”蘇媚辯解著,話未說完便再也開不來口了。


  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沐成參拔出了差役腰間的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拖泥不帶水。


  蘇媚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腹部,瞪著眼睛倒在了地上。


  真相到底是沐成川還是蘇媚……這對沐成參已經不重要了,他心中更相信哪一個,又或者說,有沒有沐成川這一筆已經不重要了,畢竟沐成山的那一筆在那。


  他這片青青草原就永遠無法摘掉,而他還像是一個傻瓜一樣地幫比人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心中的悲涼豈是言語可以述說,豈是蘇媚一死就能化解的。


  他當著這麽多人殺人,當著縣令的麵殺人,哪怕那個人十惡不赦,沐成參依舊要為自己做的付出代價,他當場被差役押走了。


  他沒有勇氣麵對即將到來的那些看似好意的排擠,這樣的方式或許是他最好的結果。


  可是……


  蘇媚臨終都在看著沐青書,沐靈姝忽然明白了,她或許是受到了外麵的風言風語的影響,但這並不足以讓她瘋掉,讓她自爆過往,不吐不快。


  真正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沐靈姝帶來的,她那麽愛沐青書,怎麽會不為他的仕途考慮,在蘇媚的眼中沐青書是要考仕途的,她趕走沐成川應該是想替沐青書掃清障礙的。


  馬上就要到了秋闈的時候,到時候沐青書若是高中,有沐成川這麽一個花錢如流水的人在,一定會對沐青書有影響,會成為別人攻擊沐青書的一個很好的靶子。


  所以她要用自己逼沐成參做出抉擇,將沐成川徹底地從沐府分離出去,本來家醜不可外揚,外人是不會知道發生什麽事的,可沐靈姝那日送老祖宗歸來,將這件事撞破,她成了一場談資。


  她自己的名聲不重要,可若是沐青書有一個被人在背後如此議論的母親,那他就別想在仕途上抬起頭。


  蘇媚認為沐靈姝毀了她的一切,又上演了一出戲誣陷她給沐青祖下毒,反正也沒了希望,她難逃一死,索性就將擠壓在心底一直不敢說出口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想要刺激沐靈姝殺了她,隻要沐靈姝動手,她便也逃不掉,可沒想到沐靈姝沒有動手,還牽扯出了這個婦人……之後的一切都脫離了她的掌控。


  “死的好,你終於死了,哈哈哈哈……”婦人仰天長嘯,也斷了氣。


  一聲嬰啼,代表一個新的生命降臨,沒一個生命的到來,都是為了好好走過著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為自己活一份精彩,可是……眼前的婦人的人生就那麽無情地被剝奪了。


  她或許也該死,但是這場死亡來的太遲了,這場屬於她的淩遲,持續了數年,暗無天日,生死不能自己,沒有人陪她說話,隻能成為蘇媚的各種毒藥的供應者,成為她的幫凶,過著不知今夕是何年,何時是個頭的生活。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那個地方住了多久,死對她是奢侈,如今能看著仇人先她一步離開,她應該是帶著笑離開的吧!

  一場戲落幕,沒有一個人是贏家,蘇媚的自私在每一個人的心底都留下了痕跡。


  如今的沐府隻剩下痛失兒子的老祖宗,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彼此的兄妹,還有沐靈姝也不知該不該繼續。


  不管上輩人的恩恩怨怨如何,沐青書是沐靈姝父親的孩子這是事實,蘇媚已經得到懲罰,她還要對沐府繼續嗎?

  她能將如今的沐府逼入絕境嗎?

  能看著沐青書和沐靈珍……


  沐靈姝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從未向此刻這般沒有主意,本能地想要尋找一個人給她拿主意,看著淩驍祁。


  他將她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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