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妖孽現身
那之後,文崢成了林湘苑的常客。
他每每來,都是一擲千金,卻從未點過水雲煙,錢都是砸在那些不管見了多少次都叫不出名字的姑娘身上。
都在林湘苑,進進出出總會見上,總是見上。
她與他就這樣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他攬著兩個姑娘,談笑風生從她的身邊經過。
她被男人抱起,當著林湘苑所有人的麵,當然也包括文崢,被抱回房裏。
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砸爛了目之所及所有能砸的東西,但在她的麵前,仍舊要表現的醉生夢死,好不快活。
她在他麵前表現的縱情放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病已經將她折磨的直不起身來。
到最後,她終是無力在他的麵前再演下去。
她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讓他停止,停止這樣折磨自己。
她知道他有多恨她。她也明白,他現在有多恨她,當初就有多愛她。
但這樣的愛,到如今被消磨的已經看不清了原本的模樣。
到底該怎樣做,才能叫他徹底放棄她,忘記她呢?
最後,她想到了一個辦法,這是她能夠想到的最後一個辦法。
那之後,水雲煙消失了。
整個林湘苑再沒有了元憐琴,更沒有過水雲煙。
“她去哪了?”文崢發了瘋一般的問媽媽。
“她,她跟著個彈琴的走了。”媽媽見一向風度翩翩的公子文崢現下跟著了魔似的,有些怯怯。
“彈琴的?”文崢秀眉一皺,隨即哈哈大笑道,“你們竟拿這麽好笑的笑話來糊弄我?彈琴的,這回兒叫什麽?琴音?音律?”
媽媽想他一定是瘋了,但他是林湘苑的大金主,也不能得罪了不是,故而勸慰道,“那個憐琴啊,我打第一眼看見她,就覺得她是個傻姑娘。叫什麽憐琴啊,多不吉利。你看吧,這麽美的一姑娘,就傻傻的跟著個彈琴的窮小子浪跡天涯去了,大好的前程就這麽沒了。彈琴的能有什麽出息,能有什麽錢?你說是不是。”
媽媽字字都是在說水雲煙的不是,可這話到文崢耳中卻是字字戳心。
水雲煙當初第一次聽到自己彈的曲子,就對自己讚賞有加。整個大周國,他文崢有自信他的音律造詣是數一數二的,可她如今竟跟著個數不上名字的小廝浪跡天涯去了。
她那日還對自己說,除了錢,還有什麽值得追求。
她如今跟著個小廝浪跡天涯,是追求什麽去了,難道是追求真愛?
你們在騙我,都在騙我!
文崢不信媽媽的話,可林湘苑裏知道元憐琴的人都知道她跟個名不見經傳的琴師走了。
就連灑掃的大叔都為此唏噓不已。
文崢想不通,如何也想不通。
其實,他從那次文德莊大火之後,就一直將自己封閉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從未出來過。
文崢的神識世界到這裏,已經近乎被黑暗所籠罩。
一股子陰邪的氣息在神識裏四處亂竄,一點點吞噬著陽氣。
小伍手握金蛇鞭,如臨深穀般走在文崢的神識世界裏,雲弋陽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眯縫著一雙眼兒,亦是警惕性的望著周遭。
眼前雖是一片黑,但耳邊的聲音卻是一如往常,甚至是愈發的清晰。
一個聽上去頗有些歲數的男人的聲音忽而傳來,那聲音聽著頗顯妖邪,充滿了魔性。
“忘川河裏的忘川水,能叫你忘記前塵的一切,這位公子,你要不要試一試啊。嗬嗬嗬嗬嗬。”
這聲音仿若有生命一般,直往人的耳朵裏鑽,直往人的心裏鑽。
能叫你忘記前塵的一切,忘記前塵的一切,忘記前塵的一切……
這個聲音在小伍的耳邊縈繞,久久不散。
小伍忽覺頭痛欲裂,眼前抑製不住的浮現出了一些畫麵,胸口也是絞痛難當。
那是些深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麵,早已被潛意識貼上了好幾層封印,可這魔音一經入耳,就迅速找到了封印的所在,將他們一層一層的揭開,也將往昔的瘡疤一點點揭開。
火,熊熊燃燒的烈火就在腳下,火苗竄得老高,像是群等待分食獵物的猛獸一般,發出“哢哢”的笑聲和怒嘯。
它們包圍著被綁在木樁上不能動彈的小伍,包圍著那個時候僅僅隻有不到五歲的小伍。
愈加強烈的恐懼讓小伍的瞳孔急速收縮,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水,渾身不住的顫抖。
即便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即便是這些年間再未去想過那天的事。那份恐懼仍舊絲毫沒有褪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捂住了小伍的耳朵。
這一刹那,整個天靈安靜了下來。
那魔音消散不見了,往昔不妙的回憶也煙消雲散,胸口的痛也緩解了許多。
小伍順著這雙手偏頭看過去,正見著雲弋陽口中不知在念著什麽訣,隨即他的周身顯出一道道純白的光。
那是氣的顏色,是雲弋陽道法的顏色。
無數道白光源源不斷向周遭的黑暗投射出去,就如同朝陽一般,將黑夜驅散。
“嗬嗬嗬嗬嗬,原來是雲爺。”
眼前一道紫色的影子一抖,生生抖出了個人形來。
那是一個瞧著約莫50多歲的老者,他著了身紫色衣衫,麵上堆壘著奸詐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