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涯何處不相逢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半個多月之後的某一天,雲初的爺爺告訴她,他托人給她說了個媒,是個還不錯的人家。
難得有人願意娶雲初,爺爺說起這事兒也很是欣慰。
可是雲初並不這麽認為。僅僅隻是想象著自己可能就要嫁為人婦,過上奶孩子,織布,做飯,侍奉自家男人的生活,她就感到無比恐慌,那樣的生活簡直同監獄差不多。
嗯,當然,這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但是俗話說得好,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胡思亂想亦是遵循著這個路線。於是,行動力超強的雲初想到最後決定跑路!
臨走前,她將這些年積攢的銅錢並上一封書信全部留給了爺爺,書信寫的很簡單,大致意思是讓爺爺放心,她再次回來定是衣錦還鄉。
越是這麽說,老人越是不會放心的好嗎!
不過,女漢子雲初的爺爺必然是跟別人家的爺爺不一樣。他想著女孩兒大了,終歸是留不住,那就兒孫自有兒孫福吧,也管不了那麽多。
但事實是,他看到信的時候,雲初早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也隻能獨自依著門樁歎上一會兒氣了。
話說回來,雲初本打算自己跑路的,結果到村口竟然遇上了大牛。大牛見她行色匆匆,一問之下得知雲初想去投奔近日紮營在村郊,正和薑國僵持的周國大將軍賀軍那裏,做個士卒什麽的也是好的。
大牛放心不下雲初一個女孩子獨自進軍營,二話不說就隨她一起去了。他們二人離開村子前,還特意去了雲初祖上那位將軍的墳旁拜了拜。
有些事,當事人雲初是看不到、也覺察不到的。
但此刻在結界外邊看著的雲弋陽跟皇甫俊逸卻看得清楚,當雲初跟大牛騎馬離開墳地之後,一隻小老鼠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它小小的身子一晃,竟是幻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形來。
那女人怒目看著雲初離開的背影,兩隻手握得死死地,指甲深陷進肉裏,讓人看著都覺得疼。
那女人兩手一鬆,有碾碎的石粉順著指縫中流下來。
“當年搗我鼠洞,害死我孩兒的仇,畢生不忘,我必讓你後人嚐到我當年的痛楚!”
那女人話罷,雙手一揮,十指指尖霎時長出三寸長的尖甲。她舞動雙手,在雲初祖先的墓碑前揮舞幾個來回,墓碑上就遍布劃痕,原本的字也看不清了。
女人看著墓碑,冷笑幾聲,旋身又化作老鼠模樣,匆匆離開了。
皇甫俊逸在光禿禿的下巴上捋了捋,說道,“這個雲初姑娘說的控製她夫君的妖精,莫不是這隻小老鼠?當年她先祖挖坑葬子,刨了她的老鼠窩,如今尋舊仇來了?”
雲弋陽仍舊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結界,隻是左邊眉頭一挑,“你們蝙蝠跟老鼠是親戚,你認不認識她?”
“誰跟他們是親戚,你的常識是跟拳法老師學的?”皇甫俊逸一雙微凸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雲弋陽望了望天,回道,“我好像是學劍術的。”
“你丫誰問你是學什麽的!”皇甫俊逸拍了拍泥地叫道。
雲弋陽眨了眨眼,眼中流光逐漸溢出藍色光芒。
皇甫俊逸感到背後一陣涼意,斂了情緒,咬了咬牙關,回道,“不認識,是個小妖精吧,也沒有幾百歲的樣子。”
雲弋陽雙手抱臂,咂著嘴說道,“嘖嘖嘖,就這麽個小崽子,竟能威脅到大周國國君,人類還真是。”
轉眼中,結界裏雲初已經到了一個人群聚集的地方。
那是臨村村頭的一個告示前。
好多人都在圍著看,卻沒人行動的樣子。
那張告示的意思大致是說,村西郊地勢複雜,敵軍不日就將攻進村來,向村內征集村西郊地勢圖,若有奇謀將有重獎。
賀軍並不常駐這裏,因原本駐紮邊境的將軍失守,朝廷才派賀軍來此禦敵。
雲初隻聽說過原本駐守的那個將軍平時隻知花天酒地,卻沒想到他在這裏待了五六年了,竟連個地形圖都沒有。
“大牛,你能將地形畫出來嗎?”雲初問大牛道。
大牛點點頭,隨即又皺了皺眉,“你要去獻地形圖?”
雲初輕輕一笑,雙手將馬尾紮進了發帶裏,“我要去獻計!”
雲初和大牛被侍衛一路帶到了營帳內。
一路上看到的皆是身穿藤甲手持長戈的士兵,聽到的皆是操練的聲音,叫雲初的心一直激蕩不已。
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她覺得她終是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了。
營帳裏的氣氛比雲初想象的要嚴肅的多,正中桌案後麵端坐著兩個人。他們身邊還依次排開站了五六位衣著風格不盡相同的人,瞧著大致應該是謀士和武將。
而坐在桌案後麵的人,其中一個須發皆白,卻麵色紅潤,眸光銳利,盛氣淩人,這個人應當就是賀軍賀將軍了。
而坐在他身邊的人,瞧著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剛毅的麵容,深邃的眼眸,清冷的氣質,健壯的體魄。
這是……
當看到這個人的一刻,雲初的心不出意料的亂了分寸。
這個人不就是半個月前自己在田地裏救起的那位將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