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上戰場
太子翎毓停下腳步,眸光一斜看向雲初。
他的眸光一向冷淡,這會兒,冷淡裏還有著些嚴厲,這眸光讓雲初想到了村裏頭教她拳法的老師父……
思忖著,他曾說過“打仗,是男人的事。”這樣的話,他肯定是不會允許自己參戰了。
可即便是這樣,雲初仍舊是眸光堅定地看著太子翎毓,沒有半點退卻。
太子翎毓眸光收回,步子已然邁了出去,卻留下了一句話,“去給她找件鎧甲,配一匹馬,一把劍,稍後帶過來。”
這話是對站在雲初身後的侍衛說的。
但似乎是連侍衛都吃了一驚,他驚詫的看了半天太子翎毓來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太子翎毓走到門口,忽又回過頭來,眸光先是略過侍衛。
侍衛這才領會了太子翎毓的意思,一個激靈站直身子回道,“諾!”
太子翎毓眸光又移向雲初,“可會用劍,可會騎馬?”
雲初則是一直沉浸在太子翎毓出乎意料之外的恩準中還沒回過勁兒來,她有些飄飄然的回道,“都會。”
太子翎毓嗯了一聲,“到時,你就隨我左右吧。”
他擱下這句話,轉身離帳。銀色的鎧甲,在陽光的照耀下,溢出耀眼的光,就像是一個小太陽。
雲初已然完全籠罩在太子翎毓的光環下,哦不是,是籠罩在太子翎毓鎧甲的光芒下無法自拔。
她無限向往的看著帳外耀眼的夕陽,忽然視線裏多出來了一張拉得很長很長的黑臉。
是大牛。
“喂,你幹嘛!”雲初被嚇了一跳。
大牛黑著臉說道,“他沒有給我安排個位置。”
雲初眸子一動,勸慰道,“戰場凶險,還是不要去的好。”
“那你還去!”大牛忽而凶巴巴的說道。
“我……那是我的夙願啊!”雲初理所當然的道。
“你一個……,上戰場,這也太危險了,你行嗎?”大牛其實是想說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去的,可是話到嘴邊如何都說不出口。
“哎呀,你放心,我在太子身邊啊。那是太子耶,自然很多人保護,死不了的。”雲初像大牛眨一眨眼,麵上的得意跟興奮絲毫沒有退卻。
大牛垂首,他明白眼下他怎麽勸,她都是要跟著太子去戰場的。
大牛抬頭,看著雲初,頗為嚴肅的道,“初初你一定要好好地回來。”
如此嚴肅、如此煽情的時刻,雲初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哎呀呀,真不用這樣緊張啦,安啦安啦。”
這時,一直在等雲初的侍衛催促道,“這位村民,咱們快些走吧。”
“好嘞,好嘞,我叫雲初。”雲初向大牛眨了眨眼,就隨著侍衛離開了,空留大牛一人兒在帳內揪著心。
是日夜,子時一過,太子翎毓就率一千輕騎向薑國駐紮的鳳凰山北角進軍。
雲初如太子翎毓吩咐的那樣,緊跟在他身邊一同出戰。
出兵前,雲初對自己今夜的裝束格外的費了些心。她格外多穿了些厚衣服,還弄了些麻繩粘在自己的下巴上。
尋常人一眼並不能看出雲初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但見到太子翎毓的時候,正好是子時,夜幕已黑。
黑暗之下,雲初的身形和打扮乍一看就同賀軍很是相似,正是一尺美髯,虎背熊腰。
“真是胡鬧。”這是太子翎毓給雲初的評價。
“但,若是隻有你獨自率軍去薑國大營,他們必定會懷疑你的啊。”雲初試圖解釋一下,但太子翎毓卻如未曾聽見一般。
醜時過半,太子翎毓的隊伍已經能夠看到薑國軍隊駐紮的營寨。
太子翎毓下令後部調轉方向,全軍一齊叫陣。
不多時,薑國營寨就火把攢動,緊接著,大門一開,為首一將揮舞著一杆長矛就從門內一躍而出。
緊接著,一眼望不到頭的士卒從門內傾瀉而出。
太子翎毓拔馬就走,雲初視線裏發現薑國士卒裏有弓弩手,心下一驚就顧不上太多,緊跟著太子翎毓離開。
雲初雖是有一顆女漢子的心,也有著馬革裹屍的覺悟,但始終是個沒有上過戰場的年輕女孩子。
她還隻是十幾歲的年紀,從未想過死是個什麽樣子。她一直向往的戰場僅僅是活在她心中的戰場,並不是現實中的這個。
雲初見到兩軍就在自己眼前廝殺,看到不停有軍卒倒下,鮮血洶湧而出,廝殺聲、擂鼓聲灌滿雙耳,震顫著內心。
雲初的心慌了,不知該去哪,不知道該如何揮動手裏的劍。
忽而,眼前寒光一現。
雲初的眸子霎時瞪得渾圓,整個脊背都不自由的挺得筆直。
那一道寒光,好似地獄裏伸出來的一隻手,要將她拉近萬劫不複的深淵。
雲初的身子已經完全不受控製,她在內心裏反複責備著自己不該逞強不該逞強,淚水就順著兩頰流下來了。
雲初的思緒轉的很快,而那一道寒光亦是來得快,去的快。
等雲初意識到自己身體並沒有哪處傳來疼痛的時候,她低頭向寒光方才停留的地方看去,發覺原本貼在下巴上的胡子沒了。
再偏頭看向寒光射來的方向,發現太子翎毓正手提寶劍回身迎擊薑國將軍了。
這一刻,雲初的淚大顆大顆湧了出來。
太子翎毓將她的胡子斬斷,是怕她在混戰中真被當做是賀軍被人當靶子射殺了。
有一股微熱的情緒在緩緩走過全身,一時間萬般情緒湧上心頭,但雲初趕緊用衣袖抹掉眼淚,這個場合不適合抒發情感啊。
雲初忽而看到太子翎毓右邊冒出來一個薑國軍卒正舉戈向與敵將周旋的太子翎毓刺去,雲初心下一驚,全顧不上那麽多,立即禦馬上前,揮劍砍向那名士卒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