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峰回路轉

  若雨將自己曾經偷偷藏好的人類衣服拿了出來，穿在身上。


  雖是濕噠噠的，但在這個大雨天裏，穿在身上又沒有把傘遮雨就一點都沒有違和感了。


  她學著人類，用一根簪子將自己的一頭烏發束起。


  若雨知道慕家府上就在船廠的後身。


  這是若雨第一次在地麵上行走，一步又一步，習慣了搖擺魚尾的若雨需要費些力氣才能將她的步伐走得像人類一樣平穩，不搖擺。


  這還是若雨第一次真正走進人類的世界。


  隻可惜，今日天地間掛起千萬道珠簾，街巷裏鮮有人在。


  若雨沿著船廠一路向巷子深處走去，每一步都牽連著心髒“撲通撲通”用力的跳。


  近了，更近了。腦海中滿滿都是慕皓軒的一顰一笑，不知，若能相見……


  終在巷子深處，船廠盡頭瞧見了一座宅院。


  若雨仰著頭，迎著豆大的雨珠，悄然綻放一個會心的笑顏。那雨珠打在白皙的麵龐，碎成若幹細碎的水滴。


  若雨一隻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另一隻手握成了個小拳頭，站在慕府門口，懷著急切又忐忑的心情輕輕敲了兩下大門。


  天地間，此刻隻剩下簌簌落雨的聲音以及若雨心髒“咚咚”的跳動聲。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也走得格外慢了許多。


  若雨站著等了片刻，朱紅的大門卻絲毫都沒有動。


  若雨抬頭望了眼麵前黑色莊嚴又冷漠的門縫，抬起手來使勁兒又敲了三四下，這回兒，等了約有五個數的功夫，大門的一扇緩緩開了道縫兒。


  打裏頭先是冒出了來半個油紙扇，隨即一個瞧著不到二十歲的小侍人探出了頭來。


  他瞧見了落湯雞一般渾身淌水的若雨，眼裏有了嫌棄的意思。他嘴一撇，嘟囔一句，“哪來的乞丐！快滾！”


  隨即，就將頭縮了回去，要將大門關上。


  若雨見此，心下意識到不妙，立即將一隻手擋在了另一扇門的門邊，於是，合上的門板重重的砸在了若雨的手上。


  若雨吃痛的張大了嘴，可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不敢輕易將手移開，擔心一旦這樣，侍人便會立即將門關上。


  “我說，你是不是瘋了啊！哪有乞丐大雨天還在乞討啊！你想怎樣啊，府上沒有吃的能給你啊，府上昨天辦了喜事，不是才賞了這街上所有的乞丐，你若是想再要，肯定是沒有的。快回去，快回去啊！”小侍人說著，就來扒若雨的手。


  若雨見自己力氣敵不過這個小侍人，輕而易舉就被將手扒了開，便用力想擠進府裏去。


  小侍人沒想到若雨為了進府，竟會衝撞自己。


  不管如何，都是斷不能叫她進府的啊。


  小侍人索性將大門推開，雙手將若雨整個兒抱住，然後用力向外一丟，身姿嬌小的若雨整個人兒就被摔了出去。


  重重跌在石板路上，若雨的胳膊跟腿都摔得生疼。


  她勉強從地上爬起身來，正見著小侍人不屑的白了她一眼，鼻子裏冷冷哼了一聲，“嘁，不要臉，竟然還想闖進來。”


  小侍人嘲笑夠了，一步退回府裏，緊接著朱紅的大門“嘭”的一聲，再次合上了。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若雨呆呆坐在地上，仰望著慕府的大門。


  忽然覺得這一場雨好冷。冰冷的雨水走過全身，將她原本熱切的期盼帶走了一半的溫度。


  眼前的宅院、眼前的世界，對若雨來說都太過陌生。


  她全不能與人類溝通，也不懂得人類的規則，怎樣才能走近慕皓軒呢……


  若雨深吸一口氣，雨水順著若雨的鼻孔流了進去，嗆得若雨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氣力卸去大半，若雨癱坐在地上，這才覺得一切或許隻是自己的癡妄，或許這一趟自己連慕皓軒的麵都見不上。


  想到這裏，若雨雙手緊緊掩住麵龐。她好想哭，可卻連哭都不可以，因她的淚是珍珠，若被人看到，又要被當做是怪物了。


  一時間，萬般沮喪。


  若雨垂首，雙手無力地支撐著地麵，想要站起。驀的，她發現眼前地麵的水坑裏沒了落雨激起的漣漪。


  若雨茫然的抬起頭來，發覺頭頂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素白的油紙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