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頭頂一片大草原
把行李箱裏的東西一件件倒騰出來放好，向南依最終拿著那份留學申請表回了臥室。
安靜的坐在床邊等了一會兒，浴室的水聲還是沒有停下。
眨了眨有些困倦的眼睛，她發現自己居然又有睡意了。
是因為感冒的緣故嗎，她今天前前後後加起來睡了好久了。
疲憊的打了個哈欠，向南依的眸中泛著一絲水光。
2分鍾之後——
她從床邊挪到了床裏抱膝坐著，下巴抵在膝蓋上，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又等了1分鍾——
向南依扯過被子將自己嚴嚴實實的圍住，周身被暖意包圍的瞬間，她舒服的眯起眼睛，然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5分鍾之後——
當顧安塵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迎接他的就是已經徹底“睡死”過去的未婚妻。
剛剛開門沒看到她的身影，他還以為她在樓下。
悄然走到了床邊，顧安塵低頭望著床上縮成一團的向南依，無聲彎了唇角。
他俯身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吻，想想又覺得不夠，於是薄唇沿著她的眉心、鼻尖，最終印在了她淡粉色的唇上。
香香甜甜的，像蜜糖一樣讓人著迷的味道。
怕吵醒她，顧安塵也不敢太深入，淺嚐輒止的一吻，卻險些撩的他自己起了火。
白天的時候，理智還能在線和欲望鬥爭一下，但到了夜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僅不戰鬥，似乎都已經下線了……
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顧安塵強迫自己退開了身子，幫她掩好被子後，他把燈光調暗了一些，掃了她懷裏的小烏龜一眼，然後轉身去了書房。
長夜漫漫，還是埋首公事冷靜一下吧，否則他實在保證不了自己不會對她怎麽樣。
*
23：10
輕輕按壓了一下額角，顧安塵關掉電腦，掃了一眼時間，然後起身回了臥室。
終於熬到有了困意，不然他都不敢回去上床睡覺。
進了臥室，顧安塵輕手輕腳的上了床，見向南依遠遠的縮在另一邊，俊眉微挑，長臂一伸就將人摟進了懷裏。
手掌剛握住她的手，他的眸光不禁微閃。
這是什麽？
掀開被子看了一眼，顧安塵卻當即愣在了那。
留學申請表……
向南依依舊沉沉的睡著，可手裏卻緊緊的捏著那幾頁文件。
皺眉看著，顧安塵有些說不上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
試探著把頁腳從她的指間拿出來，可誰知他才一動，她就嚶嚀了一聲，然後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眨著一雙睡意惺忪的水眸望著他。
“顧安塵……”她軟軟的叫他，像是夢囈。
摟著她的手臂微微收緊，他抽出了那份文件，拍著她的背輕哄，“睡吧，我在呢！”
緩緩的閉上眼睛，向南依往他懷裏縮了縮，戴著戒指的手輕搭在他的心口上，輕聲呢喃，“我一直想告訴你一件事，但總是因為別的事情忘記了。”
聞言，顧安塵眸色一沉。
“學校有兩個留學的名額，隻要上交的作品達到對方的要求，就可以出國……”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似是下一秒就要陷入夢鄉。
“小一想去嗎？”
她沉默，像是睡著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國外沒有你。”
僅僅五個字，卻令顧安塵的心猛地一震。
那一刻，百感交集。
有開心、有驚喜、有感動……但更多的，是慶幸。
慶幸自己對她的愛和在乎大過了一切，所以才沒有在第一時間拿著那份文件跑來質問她，否則的話，會很傷她的心吧！
明明她就隻是忘記了告訴他，但他卻小肚雞腸的懷疑她、質問她。
猛地閉上了眼睛，顧安塵將下顎輕輕抵在她的發頂，心中無限感慨。
還好……
“如果作品合格的話，就等於實力被認可，我是因為這樣，才填了那份申請表……”向南依還在強撐著一絲清明向他解釋，“忘記告訴你，對不起……”
“現在也不晚。”
隻要她和他分享，讓他等多久都可以。
更何況，他明白了她的想法，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決定離開，所以她才沒有把這件事當成重要的事情告訴他。
想到她說需要畫一幅作品，顧安塵語氣溫柔的問她，“想好要畫什麽了嗎？”
“嗯。”她點頭，側臉輕輕摩擦他的頸側。
後來，向南依徹底沒有了聲音，呼吸漸漸變得綿長。
見她睡了，顧安塵低頭凝視著她的睡顏，眸光眷戀深情，好像怎麽都看不夠似的。
捧著她的臉頰輕吻了一下，他剛準備閉上眼睛，卻沒想到她忽然彎唇，笑的甜蜜，“你來當我的模特，好不好……”
他微怔，而後薄唇湊近她的耳側，輕言許諾，“好。”
小一的要求，不管是什麽，他都答應。
他不大習慣把“我愛你”這種話整天掛在嘴邊，但如果神色可以傳情的話，連傻子也看得出，他在沒命的愛她……
*
接下來的幾天裏，向南依一直在考試中度過。
顧安塵掐算著時間來回接送她，每當那輛狀似低調的黑色豪車往校門口一停，曲校長的心髒就不禁忽悠一顫。
前兩天向南依在體育場暈倒的事情他是後來才得知的，要不是劉建朗自己主動告訴他，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好在顧先生似乎沒有怪罪的意思，不過打電話給韓特助的時候，他還是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了些許不滿的意味。
曲校長原本以為韓諾指的是劉建朗，誰知他話鋒一轉，竟然說起了校醫院裏的小護士，倒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既然對方開了口，總歸不會是胡說八道，於是曲校長特意去了解了一下情況。
然後，那名小護士就被開除了。
她本來就是走後門被安排進來的，誰知來了之後還不知道好好工作，已經被學生投訴好幾次了，於是這次在某位神獸的推波助瀾下，她終於光榮的下崗了。
白家焱一開始接到曲校長的電話，說是讓他聯係校醫院的那名小護士離職的時候，他還有些茫然。
心想校長什麽時候這麽清閑了，居然連校醫院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直到從劉建朗的口中聽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他才明白了過來。
一聽對方說白芮也在其中，白家焱的臉色當時便沉了下來。
跨年那晚他給她打了那麽多通電話，結果她連接都不接，最後甚至直接關機，惹得老爺子在飯桌上就發了火。
上次讓她去參加林家的宴會她也不肯去，膽子越來越大了。
正想著，白家焱走到了辦公室門口，恰好見到秦嘉木和紀修遠迎麵走了過來。
“白校長。”
“難得見你們兩個人這麽悠閑，果然是快放假了。”白家焱打趣他們，語氣熟稔。
“哈哈……我們當然不像您這樣忙的日理萬機……”
搖頭失笑，白家焱看起來儒雅溫和，和在白芮麵前完全判若兩人。
紀修遠看著麵前的中年男人，眸光不禁一閃，“以前嘉木就和我說白芮和您長得像，我原本還不相信，前兩天見過她之後，現在倒是真信了。”
“前兩天？”白家焱疑惑。
“對呀，就在東海國際公寓。”想起什麽，紀修遠咧嘴一笑，“嘉木在那邊住了那麽久，居然一直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自己學生。”
一聽這話，白家焱不禁一愣。
白芮住在東海那個公寓？
敷衍的笑笑，白家焱沒有再說什麽。
回到辦公室之後，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
難怪她敢這麽硬氣的和他叫板，原來是因為有了落腳的地方。
可他有一點想不懂，白芮所有的卡都被凍結了，她哪來的錢租房子？
真是奇怪……
*
8號下午，所有的考試都結束了。
郭佳彤和向南依前後腳交了試卷，還沒等走出教室，她就一把抱住了向南依，學白芮以前那樣“吧唧”一口就親在了她臉上。
“小依，我簡直愛死你了，你讓我背的那些題居然都考了，這下不用擔心掛科了！”一想到能夠安心過個好年，郭佳彤簡直都要激動哭了。
忽然被她親了一下，向南依微怔，頰邊不禁染上了紅暈，看得年輕的監考老師眸光一亮。
早就已經習慣了向南依的害羞，郭佳彤依舊“嘻嘻”笑著，“小依，你這麽害羞，你家顧先生是怎麽下口的啊？”
“……”
她不提顧安塵還好，一提顧安塵，向南依的臉頓時變得更紅。
要是之前他們沒在一起的時候還好，可是自從跨年那晚之後，她就再也無法坦然麵對郭佳彤和白芮的打趣了。
“我作為女生親你一下你都臉紅，真不敢想象你在顧先生麵前是什麽樣子……”
“容易臉紅多好啊，又省時又省電。”白芮忽然幽幽歎道。
“嗯？什麽意思啊？”
曖昧的朝向南依“嘿嘿”一樂，白芮肆無忌憚的露出了兩顆小虎牙，“做飯不用開火，往小依臉上一放就熟了。”
“噗……哈哈……”
見她們倆笑的前仰後合，向南依沉默著沒有說話，心裏卻在暗暗發誓，下學期期末的時候一定不借她們筆記。
正下樓梯的時候，白芮的電話忽然響起，她看了一眼發現是陌生號碼，想也沒想就直接掛斷了。
誰知對方居然又打了過來，她皺眉看著，發現是外地的號碼。
這麽堅持的打來，是認識的人嗎？
“小白，你電話響了，怎麽不接呀？”郭佳彤就走在她旁邊，見電話一直在響，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腳步卻猛地頓住。
那個號碼……
“怎麽了？”白芮和向南依也隨之停下。
“是、是李岑的電話號碼……”郭佳彤指著白芮的手機屏幕，眼中充滿了驚詫。
可是，他怎麽會給小白打電話呢？！
他又是從哪弄到的她的號碼？
掃了郭佳彤一眼，白芮剛想掛斷電話，卻沒想到被向南依拿過了手機，接通之後，點了外放，陌生的男音響起。
“喂，請問是白芮嗎？”
聲音剛一傳出來，郭佳彤的臉色就猛地一變，讓白芮和向南依瞬間確定，來電的人就是李岑無疑。
“是我，你哪位？”白芮冷聲問。
“那個……我是李岑，就是……”
聽他說的吞吞吐吐的，白芮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你怎麽會有我的號碼？”
“之前在郭佳彤的手機裏看到過，然後就記住了。”
“什麽事兒？”
“我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我打她電話她都不接，非說要和我分手，但也沒告訴我個原因，所以我才會找你。”
嘲諷的勾起了嘴角，白芮已經懶得再和他廢話了，“你那麽關心她怎麽不親自來學校看看她究竟過的怎麽樣？”
“因為……”
沒有再給李岑說話的機會，白芮直接掛了電話。
抬眸看著郭佳彤一臉糾結的樣子，她忽然覺得有點可笑，“你那是什麽眼神兒，被感動了啊？”
“他的確給我打了很多通電話，不過我都沒接。”
“所以呢？”
“後來他發短信說要來學校找我，等考完試送我回家，是我沒讓他來……”在白芮玩味的注視下，郭佳彤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止這些吧，他有可能還說，感情是你們兩個人的事，讓你少聽我和小依的，並且拚命給你道歉，求你再給他一次機會，我猜的對不對？”
郭佳彤沉默的低下頭，雖然沒有承認，但向南依和白芮都知道，即便不是，也八九不離十了。
“我說你是不是傻啊，看不出來他真正的意圖是啥嗎，你真以為他給我打電話是為了了解你的情況啊，你就沒覺得自己頭上頂了一整片草原嗎？！”
被白芮沉著臉喝斥了一頓，郭佳彤低著頭往向南依的身後躲了躲，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見她這個樣子，白芮心裏這個氣啊，但人都已經被罵哭了，她也不能再說什麽，看了向南依一眼就轉身走了。
再待下去她非得給郭佳彤一個大嘴巴不可！
看著白芮怒氣衝衝離開的背影，郭佳彤心裏更難受了，“小依，小白是不是生我氣了？”
對視上她發紅的眼眶，向南依本想欺騙她，可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李岑打電話給小白，並不像他口中說的那麽感人，他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麽會在你們還沒分手的時候就知道要記下她的電話呢？”
聽向南依這樣一說，郭佳彤抽噎的聲音一頓，下一秒忽然哭的更凶。
“小依，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她原本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和李岑分手，但是他一聯係她，她就又忍不住想原諒他，雖然沒有答應跟他和好，但是她自己知道，她已經心軟了。
這樣做不對，她很清楚，可就是控製不住。
抬手擦了擦郭佳彤臉上的眼淚，向南依知道她要表達什麽。
她還是喜歡李岑，就算明知道他並不好，但還是放不下。
就像《麵紗》裏，費恩對妻子凱蒂說，“我知道你愚蠢、輕挑、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思想、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小依……”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無法讚同。”向南依終於開口，聲音軟軟的，但語氣卻格外堅定。
愣愣的看著向南依，郭佳彤皺眉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和小白都不希望你再和李岑在一起，但這隻是建議和願望，並不是要求，真正做決定的人，還是你自己。”斂眸，她又接著說，“但是佳彤，如果你選擇了和李岑複合，以後有關你們之間感情的事，我不會再發表任何意見。”
作為朋友，向南依覺得她有必要提醒她、規勸她。
但她說過了，她聽，自然最好；不聽，再說也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