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那是一個在地上匍匐而行的女孩——她的四肢覆蓋上了冰冷的鱗片，目光茫然，嘴角卻帶著笑意。
她身上似乎保留了獸類的一部分，雖然有著人的麵容。她臉上明明是稚氣的，身上的鱗片卻反射著冰冷的光。
女孩用一種緩慢的速度移動著，嘴裏發出混濁的低吼。
小聞淵握住劍的手又緊了緊，這讓他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個蛇尾男孩，還有他被拖走時，最後看自己的眼神。
眼前的女孩很強，她的速度極快，而且僅僅用最簡單的物理攻擊也能造成極大的破壞。
她的腳下旋轉起無數氣流，隨著一道道攻擊，地麵出現無數或大或小的坑。
小聞淵發現，比起之前他遇到的那個男孩，她仿佛完全失去了人的意識，僅僅隻有獸類的本能。
手中的劍發出凜冽的力量，刺破女孩的肌膚，她喉嚨裏甚至發出激動的咆哮，看起來更加興奮。
小聞淵雖然才拿到劍不久，運用的還不夠熟練，但也能感受到它非比尋常的威力。
鮮血灑在劍上，都被吸納了進去，劍身光潔，中間隱隱浮現一道血線。
每次攻擊劇烈之時，上麵都會閃現血光，幾乎要將天際染紅。
小聞淵看著手中的劍，心想，不如從此就叫你雲血劍吧。
眼前的女孩揮動爪子朝他撲過來，速度如此迅速，而且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看起來有絲毫減弱。
小聞淵快速地在地麵上飛躍，狂風之下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他不停地向那怪物出劍，身體化作岩石間的一道影子。
在他身後，司炎也不斷攻擊，最終在兩人合力之下，眼前的怪物有搖搖欲墜之勢。
兩人還來不及放鬆，身後突然傳來破空之聲。
“砰！”
岩石碎裂，一道身影於灰燼中出現，緩緩向他們走來。
小聞淵感覺這人有些眼熟，好像是司炎的朋友。
果然，司炎眼睛一亮，高呼道：“王辰，是你麽！”
對方沒有回應，自他出現後，又有幾道身影跟著他出現，都是他曾見過的人。
小聞淵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望向司炎，對方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劍。
司炎開口道：“王辰，你也存活下來了麽，你們那裏有多少人，我們一起……”
“別寒暄了。”
王辰望著他，眼底閃過猶豫神色，不過那也隻是片刻，最終他眼底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冰寒。
“我們都知道規則，那麽開始吧。”
天空中風雲變幻，狂風呼嘯。
風聲裏，似乎有人輕輕歎了口氣。
“你們真的相信管理者所說的麽？”小聞淵開口道：“一開始就是他們把我們困在這兒，他們束縛了我們的自由，我們還不如合起來把他們殺了！”
“他們有多強你又不是不知道！”王辰發出一聲嘶吼。
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喃喃道：“誰不想呢……誰不想……但這麽多年了又不是沒有努力過，誰走出來了？我不管他們說的是否是真的，眼下都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東西，你能明白麽！？”
他俯下身，身體微微顫抖。
此時，王辰身後又出現一人。
司炎認識他，這人名為梁丘，以前也與他稱兄道弟過。
梁丘望著他們，神情與平日嬉笑的樣子大相徑庭。
他冷聲開口：“這些年的相處，我們也了解彼此，你們的實力的確高於我們，所以我們的打算處理掉你們之後，我們幾人再公平決鬥！”
公平決鬥……不就是互相殘殺麽？
小聞淵搖頭，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麽意義。
他還想再開口勸些什麽，眼前的司炎卻突然出劍，整個人化作一道影子，朝那邊而去。
對麵的四人也亮出了手中的武器，直衝他們而來！
耳邊回蕩著“砰砰”聲，靈力相互碰撞，氣流在他們腳底旋轉而起！
小聞淵沉默片刻，終究是解開了外袍，握緊了雲血劍，加入戰鬥中。
耳邊是狂風之聲，在激烈之處，一道血紅色的光芒亮起，凜冽的劍氣從雲血劍中爆發！
幾人雖然早有防備，也被這道氣流弄得有些站立不穩，他們用一種驚駭的目光望著小聞淵以及他手中的雲血劍，眼底升起炙熱之色。
“圍住他們！”有人高聲道。
小聞淵眼底複雜。
他能感受到手中雲血劍的戰栗，以及回蕩在耳邊的劍鳴之聲。
雖然才接觸不久，但他已經隱隱感受到雲血劍的使用方法，就像靈魂中與它有了一絲聯係。
剛剛的鬥爭之中，他也受了傷。鮮血從傷口處流出，滴落在地。
小聞淵看著衝向自己的幾人，閉上眼，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世界仿佛隻剩下了他與手中的劍。
他深呼一口氣，將全身的靈力注入其間——
血紅色的光芒似要照亮這個蒼穹，刺破九霄的龍吟之聲出現，一道猙獰的赤龍向前方呼嘯而去！
小聞淵的身子並沒有動，他站在中心，身形挺拔，嘴角微微流下一絲血。
憑借他現在的能力，使出這招還有些困難，但也值得。
都結束吧。
“砰！”
整耳欲聾的聲音！
幾人隻感覺自己受到了一陣劇烈的攻擊，隨即肺腑一痛，朝周圍的岩石傷砸去——
小聞淵終是力竭，他感覺腦裏一暈，跪在泥土之間，止不住的喘息。
“小淵！”司炎立即來到他身旁，將他扶起。小聞淵衝他擺擺手，放任自己此刻的疲憊。
他因為太累，沒有力氣抬頭，因此也錯過某些人眼底，一閃而過的忌憚之色。
……
過了一會兒，小聞淵緩緩地站起來。
鼻尖回蕩著血腥味，岩石之上，是那些男孩。
一些人眼底還是不甘之色，他們渾身是血，一些人胸口上還插著風刃，那是靈氣凝結而成，貫穿了他的身體血肉。
應該是司炎出的手。
明明這些天都習慣了，可或許是之前用力太猛，小聞淵感覺一股強烈的倦意襲來。
“沒事兒了，我們走……”
“他們真的死了麽？”司炎突然問了一句話。
“應該是，都沒有氣息了。”小聞淵將手探向他們的鼻間，觸及到冰涼的屍體，指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