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 第304章 情深不壽

  被悲傷湮滅的夢裏，梨香漫雪，銀裝素裹，冰晶玉潔，素淡清雅，如玉似雪的梨花海洋中，有一種讓人難於名狀的脈脈溫情。竹籬苑的附近有一碧水清塘，正是某女洗澡偶遇“持刀色狼”的那一汪清澈湖水，春風送暖，塘邊是兩棵花開絢爛的梨樹，一抹陽光透過稀疏的花枝落下斑駁的疏影，照在一個玄色的身影之上，他雙手環抱雙腳交叉輕輕倚著梨花樹，一臉慵懶和淡漠，青絲在風中飛揚，玄冰一般冷徹入骨的眼眸看不出一絲情緒，淡淡目光掠過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清塘，最後落在一個幼小的背影。


  ??隨風飄落的梨花散落塘中，爛漫唯美，有幾片花瓣飄落靜坐塘邊石板上素衣少女發梢之上，而少女卻仿若未覺，輕挽著褲腳，將腳丫浸泡在水中，享受絲絲清涼的觸感，稚嫩的臉龐，樂在其中，依稀是十幾年前的她。


  ??“小殺手，你有沒有夢想？”


  ??“夢想？”玄衣少年訝然，神色一動，看向少女的眸光之中多了幾分探究。


  ??少女的笑容很燦爛，眼中散發著一種少年從來沒有見過的光芒，那麽憧憬那麽自信那麽驕傲地告訴他，“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我想開一間舉世無雙的青樓。”


  ??“什麽？”少年渾身一震，倚著樹幹翹著二郎腿的身軀險些沒站穩，少年忍俊不禁，著實給某人奇怪的想法給愣住。


  ??“你那什麽眼神，我很認真的好不？我要開這座青樓可和別的不一樣，它是憑借歌舞技藝謀生存的藝樓，這樣很多墮落風塵無依無靠的女子就可以有一個安身之所，不用出賣身體出賣靈魂。”


  ??“哦。”少年深邃的眸子頓了頓，難辨情緒，淡淡吐出一個字。


  ??“哦？”對於少年的反應，少女很是不滿意，得意地敞開雙臂，自吹自擂反問道，“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個很宏偉的夢想嗎？”


  ??“嗯。”“你說以後我若是發達了要記得報答你，我答應你，以後我若是發達了就送你一座樓。”


  ??“真的嗎？那一言為定，嗬嗬……”少女笑靨如花，隨聲附和著，以為隻是一句玩笑話，並沒有太在意。那時的她又怎會知道，有朝一日，有人會真的送她一座樓。有些不經意說出口的話，有些不經意遇上的人，卻在不經意間被記住了。


  ??原來，天上不會真掉餡餅的。


  ??時至今日，她才知道當初那個暗中贈予她的醉仙樓的人是誰。隻可惜，天意弄人，她沒能好好經營它，將它發揚光大，她背棄了自己曾經的夢想。宓姨說得對，她太過感情用事，一生注定為“情”字所累。


  ??情深不壽，癡心難舍。


  ??“為什麽……我們的結局會是這樣？”


  ??在夢裏，一襲藍衣聯袂的言芷珊也站下那一片爛漫唯美的梨花樹下像一個看故事的過客，將故事裏的主人公的紅塵往事一朝看盡，從相遇到相識，從相知到相戀，從相守到相離，點點滴滴，愛過，怨過，氣過，傷過，恨過，掙紮過，沉淪過，逃避過，更義無反顧過，卻始終觸碰不到那一朵看似觸手可及的幸福花蕾。


  ??她視線一片淒茫，陣陣心痛席卷而來，再一睜眼，方才樹下的少年少女皆消失無蹤，梨花樹下，此刻隻剩她一人，孤冷落寞。


  ??為什麽，為什麽她會想起那麽的往事，並且清醒地記得每一段回憶的細節，清醒得記得，她深愛的那個人為了救她，墜下了無底深淵，記得所有人都在說，夜瀟淩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有生還的可能。


  ??她的心在滴血，渾身無力地癱軟地跪倒在草地上，她不要聽，不想聽，什麽也不想聽……


  ??“言芷珊，可想忘記所有痛苦，重新開始？”猝然一個聲音自空氣幽幽地飄來，惹得無助的她一個激靈。


  ??“誰在說話？”


  ??“回答我的問題。你！想不想忘記所有的痛苦！”那個聲音一頓一頓，有種超脫俗世的空靈悠遠，如梵音縷縷，卻帶著一股詭秘莫測的蠱惑意味，聽得人心頭一緊。


  ??“忘記痛苦……重新開始……”言芷珊一臉的失魂落魄，情不自禁跟著念著，雙眸空洞，染上一絲曙光，“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嗎？”


  ??“無緣何生斯世，無情盡累此生。憶君淚落東流水，歲歲花開知為誰？多情自古空餘恨，何必一往情深？何必叫人太認真。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一切皆為虛幻，唯有放下執念。”


  ??“放下執念……”言芷珊不自覺地跟著那個聲音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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