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 第329章 一把無形的琴
“瀟，不要被蝙蝠血魔所控製……我相信……你……還是我認識的瀟……”原本粉嫩的櫻唇已漸漸褪了顏色，臉色慘白如紙，神色卻顯得分外淡然從容，忍著被脖間撕咬開的痛楚，朦朧的視線虛無縹緲，她莞爾一笑，艱難地開口，“你說……待天下局勢穩定後，我們便隱姓埋名，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卷雲舒，我們誰……也不許再食言……”
??語畢，那雙被魔性吞噬的血色雙瞳猛然一陣，閃過幾絲掙紮痛苦，鮮血淋漓的獠牙還埋在她的身體裏，顫栗不已，已然被控製的夜瀟淩的意識突然閃過一個刻骨銘心的名字“言芷珊”，那個從來不懂得怎樣保護好自己的傻女人，是他一生最大的牽掛……完全被蝙蝠血魔控製住的身軀霎時駁回了一點點主權。
??“啊——”突然間，他一聲仰頭痛苦嘶吼，沙啞的嗓音透著驚天破地的悲傷絕望，幾番煎熬掙紮之後，尖銳的牙鋒退出了她的身體，他狠狠將她推開，奪過她手中的雪韌牙毫不猶豫刺向自己的胸膛，他要用身體的痛苦來維持屬於自己的意識不受控製，他聽見腦海響起蝙蝠血魔難以置信的震撼驚歎，“怎麽會？你竟然可以……”
??蝙蝠血魔怎麽想不到一個區區凡人的意念竟然可以這般強大，竟然可以脫離他的控製。
??此刻，言芷珊單薄如紙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搖搖晃晃地墜落地麵，失血過多的她，意識也漸漸抽離。
??“珊兒——！”夜瀟淩驚惶失措地朝她撲去扶起躺在地上那抹纖瘦的身體，按住她脖頸間被撕裂得鮮血淋漓的傷口，運功施法為她療傷，“你不要有事，你不能有事……”那雙血色的瞳孔漸漸褪去血腥，變換成作一片冰藍色的冰湖，霎那覺醒之後，那平靜無波的冰湖猶如冰層斷裂，破碎成無數道驚痛的殘痕。
??“我不該回來，我應該離你遠遠的，這樣你就不會受傷……”
??懷中虛弱的人兒奄奄一息，她本就纖瘦如今更是像個紙人兒了，仿佛下一刻就會化作幻影被風吹走。
??“不……不是這樣……我沒事的，我不會死，我們會……”迷糊中她聽見他的悲痛嘶吼，手心傳來冰冰涼涼的濕潤液體，潛意識告訴她不可以就此暈回去，她艱難的睜開朦朧的雙眼，看著兩行清淚自那一雙悲痛欲絕的冰藍色眼眸流出，她從未見過他流過一滴淚，他總是那麽強勢，強大得像個不會害怕不會心痛的鐵人，可是今日她卻親眼看見他在她的麵前落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守著自己的冰棺默默落淚的嗎？
??“為什麽每次見你都是這副要死不活，可憐兮兮的模樣……”這時一個戲謔的感歎聲自不遠處傳來，淡漠的語氣卻透著絲絲心疼。
??“……”言芷珊無可奈何地白了來人一眼，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她受了這麽重的傷，他還跟她開玩笑，心底苦笑不已，看來是她這個主人平日裏待他太溫柔，一點沒有主人的模樣，這“小獸”都欺負到她頭上了。
??來人白衣紅發正是失蹤已久的白澤，隻見他暗自歎了口氣，衝著地上正一臉凝重的替芷珊療傷之人，不冷不熱開口道：“夜瀟淩，我來救她，你先顧著你自己吧，別到時又被蝙蝠血魔控製失去理智。”說道被魔性操控之後的模樣，他可是已經見識過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又險些被打入冰淵地獄。
??多日前，白澤將欲下冰淵地獄找人的言芷珊送走後，自己卻折返以身犯險闖了那道旋窩結界之中，卷入了封印諸魔的地獄之中，從地獄覺醒後的夜瀟淩渾身都充滿了怨念與嗜血邪氣，迎麵偷襲而來，他措手不及受了重傷，才發現剛才偷襲他的人不是夜瀟淩本人而是封印在這裏千年之久的蝙蝠血魔，他借著夜瀟淩的軀體得以重生。
??而中了偷襲身負重傷的他隻有一路潛逃，躲開蝙蝠血魔的追殺，若非夜瀟淩自身的念力強大，不甘心被控製，兩個靈魂在一個身體裏糾纏不休的惡鬥，他白澤就真的在劫難逃了。待他偷偷找個地兒療好了傷準備回來複命之時，卻見到現在這副場景，叫他心底很不是滋味，他不讓她下地獄去找他，便是為了不讓他們見麵，而如今……
??縱然他有預測天機之能，卻無法替人改命……她怎知，他又瞞著她，偷偷為她卜了一卦，卦上說她“命裏九死一生”。
??半晌，夜瀟淩眷念不舍讓白澤將言芷珊從懷中帶走，沉默許久憋出一句話：“照顧好她！”
??言芷珊虛弱的身軀由白澤攙扶著抽離了夜瀟淩的懷抱，靠著對麵一棵樹打坐下療傷，望著對麵的他，竟是相顧無言。
??“這是粒藥或許可以幫你暫時將你體內的蝙蝠血魔鎮壓住，吃下它，你很快就會昏睡過去。確切地說是陷入死亡狀態。”突然白澤拋給對麵的夜瀟淩一粒藥丸。
??夜瀟淩濃眉微蹙，靈魂的惡鬥叫他筋疲力盡，俊朗無雙的麵容盡顯滄桑，大掌依舊精確無誤地接住那一粒藥丸，下一刻，毫不遲疑便給吞了下去。
??言芷珊虛弱地接受白澤的施法治療，錯愕不已的目光始終落在夜瀟淩身上，親眼看著他漸漸陷入永無止盡的沉睡，她問，“白澤，可有什麽辦法可以救他？”
??“沒有。”
??他的回答太快了，快到仿佛事先就知道她要問什麽一樣，反叫她覺得有端倪。“當真沒有嗎？”言芷珊轉過頭，敏銳地目光細細打量著他的一舉一動。
??“當真沒有！”白澤表情一僵，施法的手臂微微撼動了幾下，一臉篤定決絕道。
??“你騙不了我，你是真的不會說謊，因為你說謊的時候你的羊角會繃得很直。”言芷珊泛白的唇角勾出一絲淺笑。
??“我……有……有嗎？”白澤不由得自顧自地用餘光瞥了瞥那對長在自己頭上的羊角顫抖的聲音更加泄漏了他的心虛。
??“告訴我，好嗎？你知道的，我無論如何，我都要救他！”
??白澤紅色妖眸不覺一沉，遲疑許久，終還是將那個方法說出來口，“現在能救他的唯有上古扶搖琴……可上古扶搖琴早已在當年神魔大戰之中毀滅……”白澤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下一秒被心急如焚的言芷珊打斷了後話。
??“什麽？那怎麽辦？”
??“聽我說完！”白澤白了一眼言芷珊，緩緩收回了施法療傷的手，而此刻言芷珊脖頸間的傷口已在不知不覺中神奇的自動愈合，臉色也恢複了不少血色。
??“上古扶搖琴毀滅之後，其殘骸墜落人間化作了參天的扶搖神木，那把由扶搖神木做成的扶搖琴我想不必我說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麽了……”
??夜瀟淩送她的琴叫做“扶搖”，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個巧合，如今才知不是。
??“可是，那把扶搖琴……早已毀於天山之巔……”
??話音未落，隻見白澤憑空變出一把殘損的古琴，正是那把被遺棄的扶搖琴，琴斷弦絕，觸目驚心，勾起了藏在她心底那一段悲傷的回憶，惆悵萬分。
??“你的前世‘琴靈’的身世，琴靈本是守護上古扶搖琴的一抹精靈與扶搖琴早已相融相生，靈不滅琴長在，你本身就是一把無形的上古扶搖琴，天上地下唯有你才可以修複毀損這把琴，讓它徹底變成貨真價實的上古扶搖琴……”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