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她啊,走了!”
官驛的院落並不算大,陽光安靜,初春的天色也已泛著暖意。
??可葉非晚卻隻覺得心中酸酸澀澀的,指尖冰涼,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終一言難發。
??她回應不起扶閑的這句話。
??“喂,你莫不是感動了?”扶閑突然笑了出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一貫的調侃模樣,“我說你便信了?這段時日本公子在別處可是吃香喝辣,舒坦的緊,哪有多餘的功夫想你?”
??葉非晚目光一頓,抬眸瞪著扶閑,許久緩緩轉頭:“無聊。”
??扶閑笑容僵了下,片刻已然如常,挑眉道:“好久不見,你怎的還是這幅臉色?便不能待我好些?”
??葉非晚看了他一眼:“但凡你我能正常些重逢,我豈會待你不好?”說著,她轉頭環視了眼四周,“為何將我帶到此處?”說著,忍不住揉了揉後頸。
??昨日扶閑將她敲暈的那一手刀力道雖不大,她的後頸卻還是隱隱泛著酸疼。
??扶閑看著她的動作,走上前便要替她揉一下。
??葉非晚卻幾乎立刻後退半步,避開了他的動作。
??扶閑的手僵在半空,下瞬直接大手扣在她後頸上,使勁揉了兩下:“躲什麽?本公子難不成是洪水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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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非晚因後頸的酸痛臉色變了變,可不過片刻,扶閑的力道逐漸輕了下來,隻緩緩揉著,聲音也變得沉悶悶的:“喂,葉非晚,”他微微垂眸,嗓音低啞,“為何會在宮外頭?為何……還是孤零零的?”
??他以為,她回到了她長大的京城,回到了她愛的人身邊,會幸福的。
??可是,卻隻看到了她孤身一人住在客棧中,隻看到她笑的釋然,卻非幸福。
??葉非晚頓了頓,最終還是拂落了扶閑的手:“我不願待在宮裏頭,而且,自己一人也沒什麽不好的……”
??“葉非晚!”扶閑聲音一緊。
??葉非晚長睫微顫,好一會兒輕道:“以前,我總是無條件的信任封卿,可是不知何時,我做不到信他了,不信他的感情,不信他真的會為我而‘一生一世一雙人’。平日裏待在宮中什麽都不知道還好,一有個風吹草動,我隻想快些逃離他。”
??譬如他和柳如煙的會麵,譬如柳如煙那張酷似曲煙的臉,她無法不在意,所以隻能離開。
??所幸因為心中沒有期盼,所以便是離開也不會傷心,隻覺釋然。
??扶閑安靜聽著她的話,並未作聲,隻是雙眸微斂,掩蓋了以往的瀲灩風華,反添了幾分沉寂。
??有些事情,他並未說謊,比如那句他想她了。
??可是他也知道,無關之人的喜愛,對她而言不過是負擔罷了。
??“葉非晚。”扶閑輕輕道。
??“嗯?”
??“……”扶閑卻靜默了下來,良久方才道,“無事。”話落,他轉身便朝門外走去。
??葉非晚莫名其妙看著他的背影,他沒有說何時放她離開,看著她的小丫鬟便亦步亦趨的跟著她,不曾放鬆分毫。
??久了,葉非晚心中也煩了,幹脆坐在屋內再不多動。
??直到夜色逐漸降臨,窗外一片寂靜,隻有遠處的亭子上懸著一盞長信燈,瞧著很是幽靜。
??外麵小丫鬟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靜得太過詭異。
??葉非晚輕怔,想要一探究竟,起身朝門口走去。
??卻沒等她手碰到門框,闌窗陡然被人撞開,一抹黑影從床內走了進來。
??葉非晚被驚得低呼一聲,轉身望去,隻看見昏黃色的燭火之下,扶閑正一手捂著自己的手臂,臉色蒼白如紙站在那兒,而他的手上則沾滿了血跡,順著指尖一滴一滴的往下墜落。
??“扶閑?”葉非晚驚聲喚著,忙上前去,卻在看見他指尖的血跡時頓住,一動不敢亂動。
??“無礙,隻是被傷到了,”扶閑喘著粗氣,似是極痛,而後低聲道,“被一柄匕首所傷,傷的並不重。”
??葉非晚忙點頭,下刻卻又想到什麽:“你這房中可有藥?我去給你拿來!”
??扶閑沉默了下,搖搖頭:“這裏沒有。”
??“那……”
??“東城門處,有一家醫館,那裏有我的人等著,知道我的傷勢。”扶閑呼吸沉了沉,“隻是我的傷勢不能為旁人所知,隻能來到你這處……”
??葉非晚輕怔,看著扶閑指間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濺起一點點的血花,心中越發焦急:“哪家醫館?我去幫你將藥取來?”
??扶閑詫異看著她。
??“放心,我什麽都不會問。”葉非晚忙補充道。
??扶閑雙眸微垂,眸中細微的光亮逐漸暗了下來,有的時候,他甚至希望她會過問一些,那是否代表,她願意了解他?
??可她從不多問。
??“寧安醫館,”扶閑安靜道,“從後門出,不會被人察覺。”
??“好。”葉非晚點頭,轉身便朝門外走去。
??隻是在她離開房中的下瞬,扶閑本微彎的腰身逐漸直了起來,本捂著手臂的手也放了下來,沒有傷口,隻有手指間沾著的假血。
??門外,有人輕聲道:“公子,葉姑娘去東城門而去。”
??“嗯。”扶閑輕應一聲,安靜了良久,最終如呢喃般,“扶閑,但願你不會後悔。”
??他起身走出門去,走到前庭,將所有房門全數打開,自己一人安靜坐在主座上,倒了兩杯熱茶,一杯拿在手中,一杯放在對麵。
??封卿絕不癡傻,他也絕不會聽信了他的一麵之詞,便真的認為葉非晚不在他這兒。
??回到府中時,扶閑早已知道封卿派人跟蹤了他,後門守衛薄弱,他解決起來並不費事,尋了個由頭讓葉非晚出去。
??他給了封卿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封卿若不珍惜,他便會出城門將她帶走,離開大晉、亦不會回大陳,哪怕她會怨他。
??並沒費太久的工夫,門口一陣馬蹄聲響起。
??扶閑撫了撫手中的茶杯,裏麵的茶尚還溫熱。
??他來的真快。
??馬蹄低低嘶鳴了一聲,一襲白衣的男子走了進來,身披寒月,目若古井,幽深漆黑,麵無表情,可神色卻極為蒼白,身姿頎長,大步流星便走了進來。
??封卿站在門口,垂眸看著扶閑:“她在哪兒?”
??扶閑飲了一口茶,觸著溫熱,可喝到口中,卻很是冰涼,涼的他肺腑一縮,這一次他未曾否認,隻勾唇笑了下:“她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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