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沈園題詞
趙士程道:“沈園!”
韓秀不解道:“為什麽去沈園?”趙士程道:“我想請常公子看一樣東西!”
長空子點頭道:“好,我現在就與趙大人前去!”
趙士程說走就走,差人備下三頂轎子,與長空子、韓秀各乘一頂,三人離開趙府,直奔城南。
按現在鍾點計算,兩頂轎子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眼前來到一處大園林,三人下轎,趙士程領著長空子、韓秀進入園內。
長空子頭回來到此園林,隻見園內十分闊達,遍布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綠樹成蔭,一派江南氣象,景色堪與九天仙山媲美!
長空子嘖嘖讚歎,隻問趙士程道:“趙大人,此為何地?”趙士程道:“這裏便是沈園。”
長空子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想叫我看的那樣東西在何處?”趙士程道:“就在前處不遠,請隨我來!”
趙士程說著,邁步朝園中而行,長空子、韓秀在後頭跟隨,三人又走了二裏餘,前處花紅柳綠中現出一堵白牆。
趙士程領著二人來到近前,眼望白牆便是一聲長歎!
長空子見其傷懷,知此地定是其傷心地,舉目打量,隻見周遭樹木蔥翠,流水潺卝潺,有假山亭台水榭相伴,環境十分幽靜典雅!
長空子道:“趙大人,麵對如此美景,因何傷懷?”趙士程隻緩步行至白牆,朝牆上一指,說道:“你看!”
長空子順趙士程手指方向定睛觀瞧,隻見白牆上題著兩首詞,第一首字體蒼勁,寫的是:
紅酥手,黃縢酒,
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
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第二首字體清秀,寫的是:
世情薄,人情惡,
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幹,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兩首詞相呼相應,字字如泣,句句如訴,字裏行間可見寫詞之人真是用情至深啊!
長空子瞧罷仔細,亦看出詞中蘊意,隻問趙士程道:“趙大人,但不知這兩首詞的作者都是何人呢?”
趙士程回道:“常公子,不瞞你說,這第二首詞便是琬兒寫的,而前麵那首,則是琬兒的前夫所作!”
長空子愕然道:“噢?前夫?”趙士程道:“哦,就是陸務觀,琬兒在嫁給我之前,曾和務觀有過一段姻緣。”
長空子點了點頭,那趙士程貴為皇親國戚,想娶什麽樣的女子沒有啊,竟跟一個二婚的女子成婚,有此可見,他對此女定有似海深的感情!
想到此,長空子又問趙士程道:“但不知大人因何要帶我來看這兩首題詞呢?”
趙士程道:“來找答卝案!常公子不是想知道琬兒是怎麽死的嗎,這,就是答卝案!”說著,朝兩首題詞一指。
長空子便是一愣,說道:“什麽?尊夫人難道.……就是死於這兩首詞?”趙士程點了點頭。
長空子又問道:“趙大人,可否詳細道來?”
趙士程一聲長歎,訴說一腔苦悶.……
說起這個趙士程,可不是普通老百卝姓,他乃南宋宗室,宋太宗玄孫新安郡王趙仲湜之卝子,宋仁宗第十女秦魯國大長公主的侄孫,正宗的皇家後裔。
他口卝中的琬兒,即他的妻子唐琬,又名唐婉,字蕙仙,越州山陰人。
唐琬是鄭州通判唐閎的獨卝生卝女兒,母親李氏媛,祖父是北宋末年鴻儒少卿唐翊。此女自幼文靜靈秀、才華橫溢。
而陸務觀,即南宋詩人陸遊,字務觀,號放翁,同為越州山陰人,尚書右丞陸佃之孫,南宋文學家、史學家、愛卝國詩人。
陸遊與唐婉是表兄妹,陸家可以說是官宦世家,而唐家也是書香門第,陸遊自小就與唐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唐婉天生麗質,聰明伶俐。
於是,陸遊二十歲的時候就娶了唐婉,兩個人情深意蜜,琴瑟和鳴,一同讀書賞花,陶醉於甜卝蜜的幸福生活中。
趙士程與陸遊為文友,交情不錯,就在陸遊和唐婉結婚不久,趙士程和幾位文友到陸遊家做客,初識唐婉。對其一見鍾情,從此蕙仙的倩影在趙士程腦海裏日趨光鮮,最終變成濃鬱的情愫,揮之不去!
有一天,陸母帶著唐婉到一處庵堂上香求子。當地的一個惡卝少恰巧也在,看見唐婉姿色出眾不禁起了色心,於是與庵裏的一個尼姑勾結,想出了由尼姑到陸遊家,哄騙唐婉單獨上香還願的詭卝計。
約定單獨上香還願的那天,唐婉一早就出門,提著貢品冒雨來到了庵堂。那尼姑請唐婉先進禪房休息一下,把唐婉引進禪房後,一轉身出去就把門鎖上了。
唐婉還沒反應過來,禪房裏麵的一扇門猛地打開,那個惡卝少衝出來,對唐婉欲行非禮。說時遲那時快,禪房窗子倏地被踢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一腳將惡卝少踢開,扶起了唐婉,那惡卝少趁機跳窗而逃。
此人便是趙士程,恰巧路過這裏聽見唐婉呼喊,救人要緊,來不及顧禮數,遂破窗而入。事後,趙士程將唐婉護送回了陸府,說明情況。唐婉對趙士程油然而生敬意。
對於陸家而言,陸遊更重要的是讀書,然後金榜題名,走上仕途,光宗耀祖,而不是在青春歲月裏與嬌妻卿卿我我。
於是,陸遊的母親對兒子兒媳的柔情蜜卝意大為不滿,認為唐琬這“小妖精”勾了兒子的魂,會誤了陸遊的美好前程。
所以,陸母十分討厭這個兒卝媳卝婦,認為是她的狐媚阻住了兒子仕途之路,最終以唐婉不能生育為由,命陸遊將其休掉。
在古代,婚姻大事,母命難違,陸遊又是個大孝子,心間縱有萬千不舍,也要遵從母命。但他又舍不得嬌妻唐婉,便偷偷把唐婉安排到一處別院,私下兩個人依舊往來恩愛。
然而,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很快陸母就發現了,勃然大怒,陸遊一看事情瞞不住了,心如刀絞,忍痛與唐婉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