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受我一拜
趙士程送走了一幫人等,冰窖裏隻剩下他老哥兒一個,他眼望著唐琬便是一聲長歎,又坐在床邊,握住夫人的手,傾訴道:“琬兒,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我是十年的夫妻,我對你如何,你應該很清楚,可這一切,都不及務觀的一首詞!
一首釵頭鳳,區區百餘字,卻抹殺了你我十年的夫妻之情!我真的心有不甘!不過琬兒,我並不怪你,因為我知道,你從未忘記過務觀!”
“我與你做了十年的夫妻,已然知足,你的心雖然不完全屬於我,但你陪我度過了十年光陰,十年呢,人生有幾個十年呢?
是我陪你度過了你人生最後的十年,也是我陪你走完了你短暫的一生,我多想你再能多陪我十年,不,哪怕七年、五年、三年.……哪怕是一年也行!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就在我初遇常公子時,聽他說可以令你起死回生時,你知道我有多麽的高興啊!連日來,我一直盼著你能活過來,可是事與願違,偏趕上常公子法力盡失,最終錯過了時辰,我想,這大概就是你我的緣分寫照吧!
不過琬兒,你放心,我不會叫你一個人孤零零待在陰間,我現在就去找你!”
說著,趙士程忽然從腰間拽出一把匕首,這把匕首一尺多長的苗子,燈光下明晃晃的,趙士程將眼睛一閉,右手握住匕首,照自己心口便刺!
好一個癡情的趙士程!方才還信誓旦旦的說不會想不開,原來那都是騙人的說辭,他早已打定主意要追隨心愛的女人而去。
像他這般,貴為皇親國戚,寧願放棄千般的榮華,萬般的富貴,為一個女子而輕生絕念,試問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且說趙士程鐵了心要尋思,打發走了所有人等,而後手持匕首刀,朝自己胸膛便刺,直欲一死了之,了卻塵緣,斷絕相思之苦!
真該著趙士程不死,就在他的匕首刀即將紮到胸口之時,也不知打哪兒忽然射來一道白光,這道白光十分耀眼,直打到趙士程的手腕子上。
趙士程隻覺右手腕子一麻,霎時失去力道,竟連匕首刀也握不住了!那把刀脫手而出,直落到地麵上,“鏜啷啷”一聲脆響,滾出老遠。
趙士程吃了一驚!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射來一道白光?急忙甩臉朝四外觀瞧,這一瞧不打緊,又是一愣,怎麽了?原來,對麵正立著二人,竟是長空子與玲玲仙子!
“你們.……你們不是走了嗎?因何還會出現在這裏?”趙士程驚問道。
玲玲仙子道:“趙士程,我果然沒有猜錯,你還是要死!你可知道,男子漢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輕生,就不怕人笑話嗎?”
趙士程一陣的苦笑,說道:“笑話?嗬嗬……仙姑,那是因為你沒有真的愛過一個人,如果你真的愛過,你就不會這樣問我了!”
玲瓏搖了搖頭,說道:“好!趙士程,就算我不懂,但你現在還年輕,理應有所作為,據我所知,現在金人南侵,已經侵略了你們宋國半壁江山,你們趙家偏安江南一隅,江山朝不保夕!你身為皇族子孫,理應為國盡忠,收複河山,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建功立業,怎能為了兒女私情,而忘了國恥家仇?”
趙士程聽罷隻搖了搖頭,說道:“那又如何?沒有永固的江山,沒有不死的人,既然早晚要死,何必苟延殘喘?”
玲瓏無奈,隻問道:“趙士程,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如此固執呢?”
趙士程道:“哼哼,仙姑,常公子,我知道你們都是仙人,都是難得的好人,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但我對琬兒的情誼,非是你們這些神仙可比的,你們不必再勸我了,我已決定,一定要追隨琬兒而去!”
玲瓏仙子一聲惋歎,搖頭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唉,也許我真的不懂!”
趙士程神情肅穆,對世界已無留戀,一貓腰將地上的匕首刀重新撿了起來,右手握緊了,擺好自殺的架勢,又轉回頭對長空子道:“常公子,趙某臨死之前,還想麻煩你一件事情,待會兒我死之後,請你們幫我將地窖的機關毀掉,如此,便無人能再打擾我和琬兒了!拜托了!”說罷,趙士程一閉眼,手腕子一抖,又擺匕首刀,朝自己胸口直刺!
“等等!”長空子忽然喝道!
趙士程不知長空子欲說何事,中途將手停住,睜眼轉回頭,問長空子道:“常公子,不知你還有何見教?”
長空子濃眉緊鎖,向前走了數步來到趙士程身前,一把將匕首刀奪了過來,口中道:“趙士程,我不會讓你死!”
趙士程便是一皺眉,直問道:“常公子,你想幹什麽?難道我方才說的,你沒有聽見嗎?我真的不想活了!你又何必非要攔著我呢?而且,即便你們攔得了我一時,攔不住我一世,又何必枉費心機呢?”
長空子肅道:“趙士程,你聽我把話說完,你要死,我攔不住你,但如果你的夫人還有機會活過來,你還會死嗎?”
趙士程苦笑一聲,說道:“常公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所以才這樣說,可你早說過,琬兒死了七天了,魂魄已經歸了地府,已經沒有機會召喚回來了!”
長空子道:“不錯!尊夫人的確死了七天了,魂魄召之不回,但我打算到地府走一趟,向地府閻君將尊夫人要回來。”
聞聽此言,趙士程心下一震,急問道:“常公子,你……你果真可辦得到?”
長空子點頭道:“照理說,凡人之生死本無常,但我實在不忍見你如此傷心,所以我打算破例去找閻君,希望可將尊夫人救回來。”
趙士程本已絕望,但此刻忽然又看到希望,整個人都變了樣,他也不琢磨死了,一把抓住長空子的手,感激涕零,說道:“啊呀,常公子,這.……這真是太感謝你了!請受我一拜!”說著便欲跪地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