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天火同人，屠龍四友（14）

  石殿內有蘇與帝神教，在各自首領的率領下，涇渭分明地站成了兩堆，與暴龍三方形成了鼎足之勢。

  五雲祝神情陰沉得如暴雨前夕，當他認出三王子的時候，心中已是萬分鬱悶。不但刺殺失敗暴露了帝神教的主使，如今更暴露了遺迹的事情，不用猜他也知道這些高手必然是有蘇之人，如今他必須想辦法將功補過，才能免受大巫主的責罰，只是這功該出在哪裡？

  看來只能寄希望於血池！這該死的攔路惡龍！

  失去了元兇的有蘇高手一方，比起暴龍和血池，更在意五雲祝這些敵人，起初打算與暴龍一起攻擊帝神教，誰知那凶獸卻根本不懂甚麼是聯手，竟然一上來便對有蘇這邊亂咬上一陣。

  在一手下被咬得重傷之後，有蘇那位銅骨大成也不得不與五雲祝形成默契，兩方在相互戒備中，開始合戰銅骨巔峰的暴龍，有近攻，有遠襲，讓它漸漸拼上全力。

  儘管它的氣力堪比銅骨巔峰，甚至罡身境，但攻防進退之間，只會依靠凶獸本能與體魄，不懂得武技的運用，頭腦更不如人的靈活，甚至不如那些矮個頭的尖嘴山龍子們，一時間人獸斗得勢均力敵。

  它剛開始還時不時的瞥向血池中的四兄弟，到後來已是完全無法分心它顧。

  倒是帝神教與有蘇兩方也多次嘗試衝擊血池，卻總被它的嘴、爪、尾巴狠狠攔截。

  血池貼在石殿的一角，好似貝殼形狀，其徑接近五丈，越是靠近腥味越重。

  血池不算深，只沒到戎胥牟的胸口。

  望著死氣沉沉的池血，鼎人玉眉頭大皺，「不應該啊！怎會沒有動靜呢？」

  似乎這一切與她想象的血煉池頗有不同，其餘三兄弟更不明所以，不知道該有甚麼動靜？

  戎胥牟下意識蹲了蹲身子，想著察看血水之下，就在脖間的玉璧觸碰血水的一瞬間，如滾油點水，一池腥血霎時沸騰起來。

  玉璧灼燙，他只覺其中發出一股劇烈的震蕩，嗡地一響，令他頭眼一昏。

  定睛時，四周已經改換了模樣。依然是身處沸騰的血池，但卻是在一間十丈四方的石室之內，沒胸的血池充滿著整個石室。

  身邊大哥、二哥、四弟也都在，但三對充滿震驚之色的眼睛出賣了他們的心情。

  百里聞風忙看向四弟，「這是怎麼個情況？」

  鼎人玉卻搖著頭，茫然道：「我只知道這遺迹的血池可以煉骨，至於該怎麼煉，會出現怎樣的情形，我也一無所知.……」

  子受也剛要說些甚麼，卻突覺池血燙起來，渾身好似被無數蟲蟻鑽入一般，那種痛癢直通筋骨，讓他難以分心，耳邊傳來了四弟的聲音，「血煉來了！趕快凝神修鍊！」

  戎胥牟在凝神沉入血煉之前，透過不斷冒著氣泡的血水，看到了腳下一塊人頭大的圓石。

  比起這石室里四人的鎮靜，石殿里可以用喧亂來形容，所有人都被瞬間消失的四人驚呆，紛紛急喊急問，卻無人能給出答案。

  甚至連暴龍都在焦躁不安中停下了攻擊，朝著血池方向吼叫。它似乎在擔心著甚麼，剛要奔向血池，卻發現身後的敵人也在靠近。

  在它簡單的心思里，人類都是一夥的，所以它再度回身攻擊起眾人，卻更加狂暴。

  ……

  戎胥牟凝神靜氣，彷彿年幼時初次浸泡獸血一般，盤膝坐在血池之底，圓石之旁，忍著渾身的痛癢，尤其是四肢。

  心中忽然湧出兩段曾經斷缺的《自然經·長生卷》經文。

  「人道長生有四境，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

  「煉精之境，藉以口、鼻、肺呼吸，於下丹田等竅**養真氣之種，真氣之種已成，則入煉精化氣之境……靜篤守心，沉意無想，榮辱風雨而波瀾不起，此心境曰賢……法則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從陰陽，分別四時……納天地人身百氣於內，與精合，生真氣，又稱內息，似氣非氣，似液非液，流轉全身，滋潤五臟六腑，又曰精元……此境，借後天呼吸，推動內息自下丹田，下至會陰、穀道，逆督脈而上，通尾閭、夾脊、玉枕、頂上百會，再至泥丸上丹田。下迎任脈，通鵲橋，過中丹田，還下丹田，稱小周天……」

  「鍊氣之境，任督二脈已通，小周天循環不歇，下丹田丹基已成，則入鍊氣化神之境……明天地至理，知行合一，此心境為聖……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欲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借小周天，化後天濁精，為先天陽精，神氣合煉，以意動氣，沖諸多關竅……腎藏精固而水朝元，心藏神固而金氣朝元，肝藏魂固而火氣朝元，肺藏魂固而金氣朝元，脾藏意固而土氣朝元，聚于丹基，為五氣朝元……氣神相合，孕育丹嬰，使人身之氣與天地之氣通合，以穴竅往複循環，是為大周天……因返還童體，以胎息代替後天呼吸，是為先天……」

  正是這幾段經文的缺失，讓自己多年來無法找到更加有效修鍊真氣的方法，也不知道前路究竟在何方？要翻甚麼山？該過甚麼河？

  自己通過隻言片語的領悟，自行結合巫武樁法摸索了坐臍、立胸、仰眉、卧心、倒頂、行尾、蹲陰七種修鍊方式，如今看來也只是停留在真氣之種的修鍊一環上，處於鍊氣的初期。

  但十年來，幾乎每夜或長或短的凝神打坐，令他下丹田的熱勁，早已與精深合，受心神所控，成為一團可控之火，不再是那不受控的小老鼠。

  這就是自己養了十年的真氣之種，根基十分渾厚，遠勝經文中的初成之種。

  他按照經文所言，調動真氣之種，將真氣自下丹田，下至會陰，逆背脊督脈而上，達頭頂百會，再至泥丸上丹田。繼續下運真氣，迎任脈，打通鵲橋，過中丹田，回到下丹田。

  一圈下來，儘管遇到多處阻礙，但每每筋骨都會傳來劇烈的血熱，助力他毫不費勁便貫通了阻塞的竅穴。經文中的小周天就這樣被運轉了一周，任督二脈盡皆打通。

  他忽覺有趣，連續行轉了十多個小周天，發覺真氣似乎真有了細微的增長，讓他興奮不已。自己終於掌握了這鍊氣之法，除去巫武一道，又多了一條能讓自己變得更強之路。

  任督二脈已通，小周天循環，下丹田丹基已成，意味著他在不知不覺間便已跨過了煉精化氣之境，進入了鍊氣化神之境。

  只可惜他的心境，還只能達到靜篤守心，沉意無想的賢人之境。

  距聖人之境，還差得很遠，首先需更深的領悟《自然經·自然卷》，明天地至理，令自身知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