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宮心計（10）
“本宮主管永春宮，自然不能讓永春宮出現此等謬論，按照規矩，爾等死罪可免，卻活罪難逃。但本宮卻一早說過，不治爾等之罪，本宮自會信守承若，不過爾等千萬記住，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不然哪天被人砍了腦袋，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死！”
一幹宮婢皆低垂著臻首齊齊回道：
“奴才（婢）謹遵娘娘教誨！”
“好了，都下去吧！”她有些乏的揮了揮手，一幹宮婢退下，隻餘紫燕與芸香二人各站一方。
正在此時，綠水從門外走進來，朝納蘭嫣然撫了撫身。
“你們先下去！”她朝身旁的紫燕與芸香輕聲吩咐道，她二人領命退下。屋中隻剩下綠水與納蘭嫣然，一時間氣氛有些過於安靜。
最近的綠水，除了話少之外，與初見她時，並無異樣，對她也沒有那些芥蒂之心了，倒是像剛進宮的時候。
不過如今身份有別，即便是如此，綠水也隻是一個宮婢，故，她們二人若想再回到從前，基本是不可能的。
沉默了半晌，納蘭嫣然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這次你做得很好，本宮很滿意，你想要什麽賞賜？”她這句話，乃是出自真心實意，畢竟綠水如今還年輕，也不可能做一輩子的宮女，若是可以，她想賞賜一些東西給她，也方便她以後若是有機會出宮，也能安度晚年。
可是她有此意，並不代表綠水亦是如此，綠水直直站在她麵前，神色平靜。一雙漆黑的雙眸，無波無瀾，隻是望著地板上。
“回娘娘，實乃是奴婢應該做的，奴婢不敢邀功，更不敢向娘娘討要任何賞賜，還望娘娘明鑒！”
綠水突然這麽講，不免讓她有些詫異，畢竟宮婢得到主子的賞賜，那是莫大的榮幸，而眼前的綠水，好像對於這些東西，卻是不甚在意。
她後來一想，她既是景王的人，景王又豈會虧待她？倒是她在此多想了，有些杞人憂天了。
思及此處，自嘲一笑，伸手從發髻上扯下了一枚黃金鑲嵌紅寶石的發簪，然後道：“本宮也不多加賞你什麽，這是跟隨本宮多年的一支發簪，本宮今日便送與你了，希望你喜歡！”
綠水眸中閃過一抹異樣光彩，但也是僅僅如此，隨後便伸手接住，輕聲回道：
“奴婢謝謝娘娘賞賜！”
她雙手向前，捧住納蘭嫣然給她的發簪，雙目低垂，似在看手上的發簪，又似在看著地上。
納蘭嫣然望著眼前的綠水，腦海中突然冒出楚燁那清俊的容顏，隻是那一次在上書房中，所看到的楚燁，少了往日的跋扈，卻多了一分清瘦、頹敗，那本該炯炯有神的雙目周圍，布滿了一圈黑色的陰影。
心莫名的沉了那麽一下，畢竟，她曾經對他產生過一絲好感，雖淡，雖時間頗短，但那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有那種特殊的情愫，她不得不承認。
神思恍惚間，綠水的手中出現一個白色的瓷瓶，這瓶子實在是太過眼熟，因為從前，都是楚燁親自給她送來，自那次暴室之後，他再未單獨見過她。
她想起昨夜用時，發覺瓶底已然見底，不想他卻仍然記得此事，也叫綠水送的很是及時。
心裏有些許的安慰，因為楚燁還記得她這枚無用的棋子，而同時也有一些感懷，也因為她的無用，所以他都不想再見她了。
“娘娘，王爺說這是最後一瓶，此為解藥，用完這瓶後，娘娘無需再用此物，且以前的毒，也會因此解除！”
綠水道出此話，納蘭嫣然莫名的感到心中某些地方，似坍塌了一邊般，伸手接過那瓷瓶。
與上幾次的並無二樣，但是今次握在手中，卻隻覺手指冰涼，指尖碰到那瓷瓶的瓶璧時，光滑一片。
綠水說這是最後一瓶，這是解藥，她應該高興才是，終於不用每晚用這東西，終於可以不受他的控製，也終於恢複了自由。
但是為何，明明是一件好事，她卻像是丟了一件什麽重要的東西一般，心裏空落落的難受？
手指緊緊握住那一瓶小小的藥膏，好像稍微一鬆手，那本是握在她掌中的瓷瓶就會掉落一樣。
楚燁今日派綠水送藥，怕是向她說明，她納蘭嫣然以後，可以安心的做她的善妃，做皇帝的女人，從此她與他將再無瓜葛。
他棄了她這顆棋子，因為他說過，棄與不棄，不是她說了算，而是他，此時他連說都免了，直接用行動告知她，如此而已。
她壓製心中莫名的翻滾，把手指伸進廣袖之中，那握住瓷瓶的手，稍微用了些力量，盡量用平常的語氣說道：
“王爺可有什麽話要你帶給本宮？”
“是！”綠水聞言，不由低低應了一句，納蘭嫣然心中稍微好過一些，起碼他還留了話，起碼能夠證明，她這顆昔日的棋子，在他心目中還是有些地位的。
“王爺說了什麽？”不由張口問道。
“王爺說，路是自己選的，不管是哪條路，都不要後悔，勇敢往下走才是最正確的方法！”
綠水講出這番話，她可以想象，楚燁冰冷的眼神，俊逸的麵龐上無任何表情，隻是如往常一般冷冽。
然後啟唇，跟她說出，綠水方才所說之話。她自嘲一笑，自己竟然這般自戀的以為，景王會跟她說這些話。
有些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人心煩意亂。隻好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綠水躬身退下，而納蘭嫣然卻伸出原本躲在廣袖中的手指，望著手中的那一瓶白玉膏失神片刻。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手指有些麻木，久到眼睛有些發脹時，她似聽見門外有些輕微的響動，忙警覺的把瓷瓶放入衣袖之中。
她剛收好，門外便出現了一個明黃的身影。楚奕麵帶微笑，大步走了進來，納蘭嫣然見此，忙從椅子上站起，朝門口而去。
“臣妾見過皇上！“她走到楚奕身前，朝他行了一禮，楚奕忙伸手扶住她，而後緊握了她的手掌。
“朕說了，私下無人時，無需這般多禮，嫣兒你忘了麽？”楚奕雖然有些怪罪的意味，但寵溺之情，卻多餘責怪。
“臣妾沒有忘，隻是臣妾習慣了而已！”楚奕攜著她往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