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隻是太愛你(5)
當璃淵的手指放於那琴弦之上時,他不再是昔日的燕國帝君德聖帝,也不是此時的天命侯璃淵。
他倒更像是一位四海為家,熟通音律的樂師而已。他超然脫俗的氣質,優美婉轉的琴聲,自他的指尖緩緩溢出。
有如一曲曼妙的曲子,帶著奪人心魄的氣勢,席卷而來,讓在場的每一位,都深深被他的琴聲所吸引住。
而不得不說的是,平時看著不太起眼,隻是顯得單瘦高挑,甚至還有些虛弱的璃淵,卻在此時,在這一柄琴的麵前,顯得格外的富有超然的魄力。
他的氣質不屬於一國之君的霸氣,而他的身上也無那種淩厲之氣,可是卻有不拘的灑脫,若他不是身在帝王之家,怕以他對音律的天賦,倒是可以成為一代樂師。
柔美婉轉的音律,似有了靈魂一般,從他的指尖歡快的跳躍而出,令在場的每一位,都被他的音律所深深的吸引。
而漸漸的,那似清泉小溪緩緩流淌的琴聲漸漸加快,似萬馬奔騰,急嘯而出,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奔騰而來。
他本是緩慢彈琴的手指,亦漸漸加快,而臉上卻並未變任何神色。此時,朝華夫人,如一從瀑布上直泄而下的一尾鯉魚。
不知何時,她已然換了一件火紅的綢緞長袍,手中拿著的絲帶同樣是紅色的,她有如從天而降,而後放肆舞動。
她紅的就像一團熱火,越轉越快的腳步,似能點燃眾人心中的那一簇火苗般,讓觀看她跳舞的人都挪不開視線,隻能由著她而轉動眼珠,甚至由她控製思緒。
她快,大夥也跟著快,她慢,大夥亦是如此,待璃淵的琴聲越來越快,調子也越來越高昂時,隻見朝華夫人一扔手中兩團紅色的絲帶,人似一朵盛開的牡丹花,突然飛身一躍。
鯉魚跳龍門,一道紅光閃過,在起跳的那一瞬間,不得不說,在場的每一位,都被她這奪目的舞曲,震懾的半天未能回過神來。
良久的沉默,眾人皆愣著當場,而琴聲已完,舞亦完畢。
楚奕第一個反應過來,伸手鼓掌,眾位嬪妃在聽到楚奕的掌聲之後,一個個方回過神來。
不由跟著一起鼓掌,朝華夫人淡然一笑,躬身道:
“臣妾獻醜了!”而此時,天命侯璃淵亦是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雙手相握,躬身行了一禮。
“微臣獻醜了!”
“哈哈,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朕還不知愛妃你舞技竟是如此超群,從前也聽聞你略有研究,今日一見,果然讓朕眼前一亮,不得不對愛妃你刮目相看啊!”
聽楚奕這般誇讚,朝華夫人自然喜上眉梢,卻仍是強裝鎮定,嘴角含笑,隻道:
“皇上謬讚了,臣妾乃是一時興起,自然是不能與專業的相比,若沒有天命侯在一旁所彈樂曲,臣妾即便跳得再好,那也仍是缺了些東西!”
朝華夫人適時提醒,楚奕聞言,微笑望向天命侯璃淵。
“天命侯,你倒是深藏不漏啊!”楚奕語帶雙關,明眼人一聽便知。璃淵曾經是很無能,卻並不愚鈍,楚奕此時道出此話,他又豈會不懂?
不過有時太過聰明,反而不好,因為聰明反被聰明誤嘛!故,能裝寶時,絕不強出頭。
“微臣如今承蒙皇上厚愛,常得清閑,閑來無事,便隻能研究花草與音律,雖還不甚厲害,卻也略知一二,若是因此能為皇上表演,皇上若是喜歡,微臣倒是樂意至極!”
說罷,他抬眸望向楚奕,楚奕嘴角含笑,眼神莫名,卻在不經意間,往楚奕左邊一瞟。
就是這一眼,他愣了,他以為他眼花了,那端坐在楚奕身旁的女子,不該是他的顏妃麽?她不是該在燕國國破之時喪命了麽?
為何此時會出現在此,還是坐在楚奕的身旁,作為後宮的嬪妃?
他瞪大雙眼,原本平靜的雙眸,突然似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一般,波濤洶湧,放肆翻滾。
璃淵突然的失常,那雙洶湧澎湃的雙眸,望向納蘭嫣然,自然是沒能逃過楚奕的雙眸。楚奕心中略有不爽,因為怎麽說,善妃是他的後妃,璃淵作為一介外臣,又豈能如此堂而皇之的不帶半點遮掩的這般看他的嬪妃?
即便此時他們有誤會,但是那又如何?他心中不悅,眼神不由一黯,輕聲咳了一下。
這一咳,璃淵自然驚醒,而此時他也必須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才行,不然又如何能夠免去楚奕的懷疑。
說她是他璃淵從前的嬪妃,肯定不行,這樣一來,當場揭穿楚奕,說他不過是撿了他璃淵的女人而已。
這樣子,楚奕麵子上過不去,他自然也不會好過,那麽此時唯有如此了。
他慌忙往地上一跪,眼中是慌亂與害怕,與方才的淡定自若,簡直就是判若兩人,這種時候的璃淵,根本不像乃是統領過天下的一國之君,倒更像是個喪家之犬。
“微臣該死,因看到這位娘娘與朝華夫人太過神似,所以看得有些入迷,不想這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相似之人,若不是微臣親自看見,還真是不敢相信。可即便如此,微臣還是冒犯了聖顏,望皇上責罰!”
別說他璃淵不相信,當初第一次見到納蘭嫣然時,他楚奕不也是如此,他當時不也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長的如此相像,卻根本毫無血緣關係的兩人?
聽他這麽一說,他雖然心裏還在懷疑,但總不能因為他的在意,而顯得如此小氣,畢竟他乃是一國之君。
“天命侯無需自責,當初朕第一次見到善妃之時,也是與你這般神情,也是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相似的兩人!”
說到此處,他一頓,轉而望向一旁的納蘭嫣然,而此時,一直垂眸的納蘭嫣然聞言,抬眸,正好望向楚奕。
兩人眼中,各自神色複雜,卻仍舊凝視片刻,楚奕望著她,一字一句道:
“但是朕從來就知道,善妃是善妃,朝華夫人是朝華夫人,朕從未把她二人混淆過,也從未把她二人,當成是誰的替身!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今後亦是如此!”
聽到楚奕道出此話,納蘭嫣然的心莫名一怔,別人聽不懂楚奕的話,可她卻懂,因為曾經,她不止一次問過楚奕,他到底把她當成了是誰?
他今日的回答,可否是對她多次提問的肯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