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麗妃生產(1)
那醫女本就年紀尚輕,遇到如此情況,自然更加手腳慌亂,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知道嘴中喃喃念叨著:“壞了壞了,娘娘大出血了,還昏睡了過去。”本是守候在外的太醫聞言,也顧不得這許多,隻得掀開帳幔,親自為麗妃接生。
“皇上,不好了,麗妃娘娘生產了。”李福全一路小跑而來,氣喘籲籲,原本一件好事,被他說出來,倒是成了壞事,楚奕不由皺眉,放下手中的毛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似想起李福全進來時那句吼,連忙又問了一句:
“你剛說什麽?”李福全不敢再怠慢,不由繼續道:
“回皇上,麗妃娘娘現下正在生產,方才聽太醫說,大出血,怕是…”李福全的話還未說出來,楚奕便直接站了起來,然後往外走。
從前封塵在記憶中的一幕再次被他記起,那滿床的斑斑血跡,那新生出來,卻已經斷氣的胎兒,和因為大出血,最後隻得逝去的孕婦。
他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得極為厲害,一顆心髒也在那放肆的跳動著,心中莫名的有些疼痛。
雨越下越大,李福全不再耽擱,忙命人舉了華蓋,緊緊跟隨在楚奕身後,可由於楚奕身材高大,步子又跨的極大,雨勢又來的凶猛,自然就被淋濕了不少。
而一幹奴才,自然是連傘也未來得及撐,便巴巴跟在了楚奕的身後,李福全是淋得一身濕透,這雨太大,眼睛都有些睜不開,還要時刻注意著楚奕,怕他因為路滑而摔了。
楚奕一路疾馳,不消片刻便到了璃華宮門口,剛進內殿,一幹伺候的宮女、太監都給楚奕行禮,楚奕抬手,示意無需多禮。
內間正自生孩子,楚奕自然是不能進去,方踱進屋中,就見李明與一些太醫立在一旁,裏間的宮女、太監手中端著金盆匆匆而出,盆裏的水,此刻已成紅色。
就像一盆盆鮮紅的血液,而那本該是白色的布條,也全都被染成了紅色,可想而知,裏麵此時是個什麽狀況。
楚奕一臉陰沉,冷冷掃向一旁的李明,李明被楚奕這麽一看,嚇得更是一愣,忙把頭垂得更加低。
“怎麽回事?”楚奕清冷的聲音字嘴中發出,一屋子站在外麵等候的太醫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李明隻得硬著頭皮回道:
“回皇上,麗妃娘娘難產,劉太醫和一幹宮女正自在搶救中,微臣…”
李明話還未講完,楚奕抬步就往裏走,卻被剛進門,淋得濕透的李福全一把攔住,他也不顧如今自己這樣子會在禦駕前失儀,忙道:
“皇上,麗妃娘娘正自生產中,您貴為九五之尊,是不能進產房的,您現在身在這裏,已經是不合規矩,您這要是再進去,奴才怕…”
“糊塗東西,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還不給讓開!”楚奕一聲冷喝,嚇得李福全一愣,但他不但沒有走開,相反還往地上一跪。
“皇上,真的使不得啊,您貴為天子,而這產房您是萬萬進不得啊,就算您今日把奴才砍了,奴才也不能讓您進啊!”
一幹太醫在李福全這話之後,也都統統跪了下來,齊聲道:
“請皇上三思!”他是皇上不假,但是很多事情,確實也是他不能夠決定的。亦如他不能夠在後妃生產時走進她的產房,亦不能完全不顧群臣的勸諫,不然過多的一意孤行,隻會讓覺得你孤傲,且昏庸。
他自然不是昏君,但是他不想曾經發生的事情,又眼睜睜的在自己的眼前再次發生。
自己的妃子,自己的骨肉,就這麽在一瞬間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他如何能夠承受得了?
可是如今一屋子奴才跪了一地,他又不能像一位暴君般,把他們統統都砍掉。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彷徨,好無助。
皇帝又如何,九五之尊又怎樣?還是不能夠左右什麽,一切隻能聽從天意,原來他不是這個世界上最至高無上的人,他的上麵還有天。
內間沒有安慕兒生產時,該有的嘶聲力竭,除了跑進跑出的宮婢、太監,已及太醫和醫女間偶爾的對話,這樣的一個產房,竟然安靜如此。
楚奕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衝李福全他們發火,而是直接向門口走去,李福全等人沒有得到楚奕的免禮,自然不敢起身,連頭都不敢往上抬。
楚奕走至外麵,雨仍舊在下,閃電似一條條銀色的長龍一般,在長空劃破,滾滾雷聲奔騰而來,大雨不但沒有停止的意思,相反還越下越大。
這些日子,南方水災嚴重,百姓水深火熱之中,北方幹旱,莊稼因此收成大大減少,百姓有苦難言。
前方捎來信件,除了向他匯報災情以及百姓的苦難之外,無一好的消息報告給他。
他是皇帝不假,但是他不過也是一介凡人,他也有不能搞定的事情,不過他不能倒下,若他倒下了,前朝群臣該如何?受災群眾又將怎樣?
所以,他都一力支持,讓自己不倒,人前人後,仍然與從前無異,隻是捫心自問,他也知道,自己其實也很累。
楚奕走到門口,望著那瓢潑而下的大雨,沒有半分停留,徑直走了進去,雨勢本就大,不消多久,他便被淋得濕透。
“蒼天,你到底是要如何?朕如此勤政愛民,盡心盡力治理國家,你卻如此待人,朕今日問你,到底是你無心,還是你不滿朕?”
楚奕手指天空,嘶聲力竭大吼,抬頭望著灰蒙蒙的蒼窘,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而下。迷蒙了他的雙眼,讓他本是深邃的眼睛,此時微微半眯。
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沿著他的眼角眉梢以及臉頰滑落,他明黃色的龍袍,都貼在了他修長的身體上。
天邊又是一聲炸雷想過,突然屋中傳來一聲啼哭聲,與那炸雷一般,讓楚奕一個激靈,下一秒鍾,也不顧自己被雨水淋得濕透,轉身疾步往裏走。
他剛走進去,就見滿頭大汗的劉明生從裏間走出來,見到楚奕後連忙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