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銀月高空,思故人
“為何我每次見你,你總是有各種意外,你這是故意的麽,嗯?”沙啞有如老者一般的聲音,從那銀色的麵具後麵傳了過來。
這一刻,納蘭嫣然莫名覺得有些感觸,淚就像打開的閘一般,嘩啦啦直往外流。她二人在空中旋轉了一圈之後,安然落到了地上。
“你怎麽了?”見納蘭嫣然止不住的流淚,夜不由擔憂的問了一句。可這一句不但沒有問到什麽,相反還讓她哭得更加厲害。
他沒有再說話,藏在銀色麵具後的眉毛不由皺了皺,清冷的眉眼中隱隱有著一絲擔憂。
他隻是輕輕攬住納蘭嫣然,手指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幾下,醇厚的聲音在銀色麵具後響起。
“沒事了,沒事了。”很顯然他並不懂得該如何去安慰一個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除了輕輕撫摸她的背,再無其它。
那被踢翻的馬車,現在還橫在街中央,趕車的夥計好不容易從馬車中爬了出來。
被摔得臉青鼻腫的,一臉盛怒的衝到夜的跟前,指著夜開口就是大罵了句。
“你他媽沒長眼睛麽,不知道讓開麽?”這夥計臉上已經掛彩了,被擦傷的地方,還向外冒著血,說話的時候,很顯然的扯動了傷口,讓他一陣齜牙咧嘴。
夜就像聞所未聞一般,仍舊輕輕撫著納蘭嫣然的背,似乎這夥計的話,他一句也未聽到,也並不惱火。
那夥計本就鬱悶得緊,如此被人無視,自然更加火爆,臉上早已經是青筋直暴,粗了脖子瞪著夜與納蘭嫣然。
“你媽的,跟你們說話了,是聾了麽?”
夜猛然抬眸,銀色麵具的遮掩下,根本就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隻是透過那麵具,那雙眼中冷光一閃。
剛才還氣勢淩人的夥計,突然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由於重心不穩,堪堪被摔了個四腳朝天,摔地上了仍舊瞪大雙眼,一臉驚恐的望著夜。
夜除了剛才那一個眼神之外,他再沒有做其它,隻是將受驚過度的納蘭嫣然打橫一把抱起。
納蘭嫣然仍舊沉浸在剛才那千鈞一發之中沒能走出來,神情恍惚,眼神空洞的不知道望著哪裏,她不也說話,隻是任由夜將她抱住。
夜直接將納蘭嫣然帶回了府中,一路上,他一直抱著她。即便路上行人向他們投來注目禮,他也一概無視。
回到府中,徑直將她抱入她的廂房內,放在床上,他望著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本欲起身,手卻被納蘭嫣然一把握住。
“不要走!”她有些慌亂的將夜的手握住,但是反應過來之後,又立馬放開。夜見此,輕輕歎了一口氣,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他複又坐了回去,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可能因為剛才那一嚇,她的手掌顯得格外的冰冷。
他清冷的眉眼,攢出一絲的笑意,但若是不仔細看,又看不大真切,隻知道他一向淡漠慣了,就覺得,許是不會笑了。
“你放心,我不會走,你要是累了,就閉上眼睛,想一些開心的事情,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難得的用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雖然聲音仍舊難聽,仍舊似從地獄傳上來一般沙啞,低沉,但是比之從前,這個聲音,卻讓納蘭嫣然莫名的覺得安心。
她真的聽話的閉上了眼睛,許是真的嚇到了,累了,片刻後,便沉沉睡了過去。但是夢中她睡得並不是很踏實,總是會皺眉,而額頭上也會冒出細密的汗珠。
夜拿出輕柔的絲絹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擦拭,指尖在她的臉上輕撫了一下,最終停留在她微皺的眉前。
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聲從他的嘴中發出,最後消散,滿目的柔情又化作那一汪的清冷,夜將納蘭嫣然的手指放了進去,將她的錦被嚴密的蓋好,站了起來。
方走出裏屋,來到外間,靈丫低了頭站在那裏,神色有些慌張。
“今天你幹嘛去了?”他語氣亦如從前,隻是周身那種冰冷的氣息越發令人膽寒,靈丫本就十分害怕,如今在聽了夜的話之後,更是如此。
“今日玄小姐說腹中饑餓,遂要奴婢去廚房給她做些吃的,奴婢當初也甚覺奇怪,為何方才吃完,又餓了。但是玄小姐說,她從小便是如此,總會時不時就要吃些東西,她都如此說了,奴婢自然就…”
靈丫後麵的話越說越小,夜躲在銀色麵具後的臉,一直讓她猜摸不透,隻是這氣氛,委實有些壓抑。
“好生照顧她,今日的事情過了便過了,不過我希望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了!”夜看似淡淡的說著,實則語氣卻顯示著不容忽視的強勢。
靈丫在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但仍是不敢怠慢,連忙點頭。
“奴婢領命!”
有了那次之事之後,靈丫就更加像一塊狗皮膏藥般,越發緊挨著納蘭嫣然了,納蘭嫣然去哪裏,她便跟到哪裏。
可把納蘭嫣然愁死了,又不能當麵讓她不跟著,即便是上個廁所,她也是前後跟著,要是她蹲久了,她還會在外頭喊,這可真是讓她十分鬱悶。
而這幾天她想方設法的要出去,卻次次沒有逮到時機,又這麽白白浪費了幾日,這幾日,她就見過夜一麵。
而且還是匆匆見了一下,連話都沒有來得急說上幾句,他便又急急的走了,真是讓她覺得十分詭異。
夜的身份一直是個謎,除了知道他叫夜,家裏有錢,身材修長,聲音有些嘶啞恐怖之外,好像對於他,她真是不太了解。
而這幾日他的忙碌,更是讓他的身份越發的神秘起來,但是又理不清個什麽頭緒出來。
銀月當空,思起從前,與楚奕二人相擁在涼亭中,望著天上銀色的月盤,與他說些肉麻的情話,亦或是,與他對峙飲酒。
她酒量雖不行,酒品卻不錯,如今再次望著這銀色的月光,莫名覺得有些憂傷,正應征了那句話,早已經是物是人非。
今日想來,從前兄弟姐妹都嫌棄她,各位姨娘都說她是掃把星,確實沒錯,楚奕、楚燁兩兄弟,在遇上她之後,便一直沒有順利過,如今一個生死未卜,一個總是困在各種天災人禍之中。
而始作俑者,是否就是她?斜靠在圓柱上,心中莫名惆悵,卻又隻能任其如此,滿腹憂傷,不知與誰人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