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說罷,他的眼睛倒是難得的清明,好像知道了些什麽,慵懶的靠在柱子上看著廊亭屋簷與樹枝交錯處,偶爾飛過的幾點矯捷身影。
春季真的來了,萬物也已複蘇,這個天氣,鳥兒更是活躍異常,不過看著倒也是妙趣橫生。
“天梁國使團?”謝檀微微一笑,最近還真是有些心力交瘁,都快有些忘記了那夜楚涼即將要來到軒轅國,隻是沒有想到,卻是慕容墨臨危受命,封為大鴻臚,去接待那天梁國使團。
不過想想也是,慕容長嘯當初將夜楚涼推到軒轅帝麵前,精明如軒轅帝,又怎麽會讓他們兩個人再有過多的接觸?
“過幾天,我可能會很忙。”慕容墨略微有些緊張的說道。
“放心吧,這兒有我,我會好好照顧好淑敏。”謝檀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是擔心你……”慕容墨緩緩道,有些話已經湧到了喉嚨,卻無奈的咽了下去,隻是多囑咐了一句,“你自己小心些,別太過逞能。”
謝檀哈哈笑了笑,“放心吧,像上一次手足無措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說完,便輕巧的眨了眨眼睛。
慕容墨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看他的樣子還真的像是匆匆忙忙很著急的樣子,謝檀連忙叫住他,“怎麽?你真的不進去看一眼淑敏了嗎?”
“不看了,等她醒過來,我會追查侵犯她的人,一個也不會放過!”慕容墨說著,眼底裏閃過一絲狠絕,很快便消失不見,留下溫柔的笑意。
謝檀點點頭,忽然覺得心中某塊地方心弦被撩動,直擊她心中最柔軟,最不願意對外敞開的地方。
她目送著慕容墨的身影遠去,這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轉頭卻發現珠璣正曖昧的看著她,眼神中的神色讓人覺得怪異,“你怎麽了?”
珠璣一笑,“小姐終於有心上人了,奴婢就說嘛,但凡女子在這個時候都會情竇初開嘛,小姐在遇到了那麽多青年才俊之後,還能夠無動於衷,原來是心中早已有人了。”
謝檀白了她一眼,“臭丫頭,再胡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小姐,奴婢沒有胡說,奴婢方才分明看見小姐的眼底裏充滿了滿腔的柔情,這是以前不曾見到的。”珠璣笑笑,“其實我覺得,江南王也是個好人呢。”
“他雖然貴為京城第一美男子,但是在江南的那些醜事,我可沒少聽說過。”謝檀搖了搖頭到底是讀了那些一心一意的詩句,變動是覺得男人三心二意都是可惡的。
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勾心鬥角也就隨之而來,她寧願孤獨一生,也不願在此生與他人同享一夫。
血林林的教訓已經足夠讓她清醒了,她不想再迷迷糊糊的活下去。
本來以為這慕容墨來到京城之後,會有所收斂,誰曾想到皇上就賞賜了美姬數十人,原本都是歌舞女伎,這一下可好,更是狐狸尾巴翹上天,樂的不知思蜀。
這樣的男人,又怎麽會是相托一生的良人?
真是笑話!謝檀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呢,就別瞎想了,隻是因為他助我成事,我有所感激而已。”
說罷,便重重的打了一個哈欠,這一夜沒有睡,還真有些受不了,謝檀見淑敏一時半晌也醒不過來,又害怕女子失去了最為貞潔和寶貴的東西,會深受打擊,便轉過頭來對珠璣吩咐道:“我去小睡一會兒,記住,淑敏的身邊,無論如何都不能離了人。”
珠璣也同樣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小姐,你就放心吧,有四個老嬤嬤在外麵輪流換班,我和珠釵也會好好看著的。”
謝檀這才一點頭,打了一個哈欠之後,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說明,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躺了下來。
躺在床上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看著頭頂上的帷幔被窗縫裏吹來的微風所晃動,她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她最懷疑的人自然是慕容長嘯了。
當初皇後提議皇上賜下這樁婚事的時候,她分明能夠感受得到慕容長嘯臉上的寒霜。
雖然沒有當眾拒絕,可分明是不情願的!
現下又出了這種事情,滿滿京城都是流言蜚語,甚至有人就當講故事繪本似的把當天發生的事情和情景都繪聲繪色的描繪了出來,就好像是親眼見到鬼一樣。
流言蜚語再這樣發展下去,還沒有等淑敏醒過來,就足以逼死一個人。
慕容長嘯那邊也沒有動靜,看來是在靜待事情的發展,皇帝就在山東,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這件事情,但是如果聽說了,也一定不會主動提出退婚的事情,畢竟淑敏無錯。
現在,就等淑敏醒過來了。
謝檀歎了一口氣,卻終究有些難耐瞌睡的睡著了。
很疲憊……很疲憊,但還是做夢了,夢見一個紅衣少年,騎著高頭大馬,張揚而來,帶著溫和的笑意,“檀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謝檀不知怎麽,竟然鬼陰始神差的伸出手去,去撫摸那一隻向她伸來的雙手。
就在兩隻手快要接觸的時候,忽然天崩地裂山河變色,他們兩人之間忽然長出一道數千尺寬的裂紋,遠在天邊,那溫馴的笑容卻深深的映刻在他的心裏。
她想見到他,迫切的想要見到他,努力的伸出雙手,抓住的隻是虛無,她看見,高頭大馬上的少年踏波而來,卻最終體力不支,倒在汪洋大川之中。
“不……不要……”謝檀驚呼一聲醒來的時候,鼻尖卻隱隱約約傳來荷葉雞的香味。
“用午膳了,小姐!”珠璣走了過來,笑笑說的。
謝檀這才驚覺在這微寒的天氣,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汗,方才那夢中的場景,就好像是由隔千山萬裏,也亦然能夠感覺到心碎。
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
謝檀努力的搖了搖頭,難道這是愛?她愛上了一個人,所以才會對彼此的分離,如此的失落,如此的痛心,夢中的那種失落感猶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
她緊緊的捏住身下的床單。她究竟這是怎麽了?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