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傾心是鑒

  “殿下！”


  空曠寂寥的大殿忽地響徹起一聲哀戚的喊聲，引得眾人循循望去。


  李傲芙大力的甩開秋蓉的手，朝楊廣趔趄著撲去，雙手緊握著楊廣的青蟒袍角，嚶嚶哭泣：“殿下，此事真的不關太子妃娘娘的事，是妾身，妾身自己不爭氣，剛剛得知有了身孕時還希望太子妃娘娘替妾身照管，隻是如今，妾身也沒了這個福氣，也許，也許太子妃娘娘，終歸是不喜歡臣妾的孩子罷了……”


  之桃厭惡的蹙了蹙眉頭，看著李傲芙悲戚的演戲，隻覺得惡心至極，她是在提醒楊廣，她曾誠心實意的奉上自己的孩子給之桃，既是保全了自己，又保全了腹中胎兒，根本不需要耍陰謀耍手段來陷害之桃。


  看來李傲芙是先投之以桃，而後報之以“離”。


  一想到李傲芙不知多少個夜晚在咒罵自己，之桃都覺得背脊一陣寒意。


  隻是平時不苟言笑的青白，卻是之桃萬萬沒有料到的。


  “芙兒日前確實提過等孩子出世要過繼到之桃膝下……”


  正當之桃默然打理思緒的時候卻聽到楊廣喃喃念著：“芙兒確實沒有理由去陷害之桃……”


  楊廣說著，微微俯身將李傲芙扶了起來，放緩了神色，柔聲道：“此事本殿一定徹查，給我們的孩兒一個交代.……”


  也不知為何，楊廣隻覺得喉嚨幹澀，於是頓了頓，再輕輕地看向之桃：“也還你一個清白！”


  話音未落，之桃已經揚起唇角，似是有暖意溢出眼眶。


  楊廣的眼角微微顫動，如此微弱的動作也隻有之桃看在眼裏。


  “連煜，你可有和證據？”


  楊廣收回眼光後，整理了神色，重塑威嚴。


  連煜一直默默地看著之桃的側影，看著她眼裏的流光潺潺地流向寶座之上，看著她蜿蜒的裙裾徐徐蔓延，看著她周身之外的溶光極盡散落，看了這麽久，卻沒有一絲一毫是自己的。


  連煜垂下頭，眼睛有些澀了。


  “連煜？”


  楊廣見連煜沒反應，又喚一聲，這才引回了連煜的神思。


  連煜自知失態，連忙整理了思緒，抬頭時已是正色嚴謹，他點點頭，說道：“卑職敢說，定是有了足夠的證據！”


  說著，連煜從懷中掏出一疊書信，與此同時，李傲芙房中的婢女玲瓏也垂著頭盈盈進殿。


  連煜將一疊書信交到楊廣手上，眉目淡如山水，平靜漣漣。


  玲瓏則訕訕地跪在殿中勾著頭不說話，李傲芙的神色已經緊張了起來，而冷如薄霜的青白也開始坐立難安。


  立在楊廣身側的李傲芙隻零落的看了幾眼便癱坐了下去，神情木訥，眼光楚楚。


  楊廣耳側的青筋像是渾圓的粗木橫亙在理智和壓抑之間，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楊廣一聲怒吼：“賤人！”


  與之相隨的還有手起掌落的駭人聲響。


  剛剛落胎的李傲芙哪裏承受的住這般的擊打，早已癱倒在青石地磚上暈死了過去。


  站在一旁的青白見李傲芙嘴角溢出鮮血，不省人事，心下慌張，也不顧其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將李傲芙緊緊的攬進懷裏，雙眉緊蹙，關切不已，不停地叫著：“芙兒，芙兒！”


  楊廣看到青白大庭廣眾之下摟著自己的女人，急火攻心，居然長手一揮，將掛在壁上的長劍拔出，欲要一劍以泄心頭之恨的架勢。


  “殿下！”


  之桃疾呼一聲，狂奔而去，緊緊地抱住楊廣執劍的胳膊，聲聲請求：“殿下，他們罪不至死啊！”


  楊廣橫眉冷對，大手一揮：“敢碰本殿的女人，豈不是活膩了！”


  “你從未愛過她！我又為何不可愛她？”


  青白突然一聲歇斯底裏的吼聲止住了楊廣滿載的怒氣，隻見他抱起李傲芙輕盈的身子，肅穆又悲切地喃喃而語：“她愛你，愛的不能自已，你卻不愛他，多一眼的關懷都不願給她，從前，她是你養的金絲鳥，偶爾逗逗，現在，她隻是你喜新厭舊後的玩物，即便赴湯蹈火也換不來你的隻言片語，我敬你是太子，從不妄言，可偏偏，偏偏讓我撞見了她.……”


  青白說著，早已有兩行清淚緩緩滑出：“你可知道，她曾經夜裏投井，摔傷了雙腿？你又可知道，她淚眼已幹，快要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