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彤雲霧靄

  夕陽落下的速度和眨眼一般利落，千山一碧的景色很快就被彤雲霧靄籠罩了起來。


  之桃站在掖庭宮門外氣喘籲籲，抬頭看看天邊聚集的烏雲，蹙著眉頭撫了撫起伏不寧的胸口。


  門外站著的小順子看見了之桃，掛著滿臉的笑跑了上來，還未站穩便福下身去：\"太子妃娘娘怎麽來了？流雲姑娘呢？就娘娘一個人嗎？\"

  之桃清淺一笑：\"就我一人，皇後娘娘呢？\"

  \"在清涼閣裏呢，這幾天一直嚷著熱沒，所以幹脆就搬到清涼閣去了。\"

  小順子一邊說著一邊在前麵領路：\"今年夏天可是奴才長這麽大遇見最熱的一個夏天，暴雨也下個沒停，真不知道老天爺是怎麽了？\"

  之桃靜靜地聽著小順子滔滔不絕的嘮叨，心裏卻沉靜無比。


  \"到了，太子妃娘娘，皇後娘娘嫌吵所以就沒留太多人伺候，若是娘娘您需要什麽了就找奴才，奴才一直侯在外麵。\"

  小順子推開了兩扇掛著輕薄帳幔的木門，勾著身子往後推了推，讓出一條路來。


  之桃頷首點頭，越過小順子，邁過了低矮的門檻。


  清涼閣修建在掖庭宮後麵的水榭旁邊，不大卻很精致，依著假山，靠著靜止的湖水。


  四麵是寬闊敞開的窗戶，有穿行的風流淌而過，帶著讓人安寧的水汽。


  獨孤皇後正躺在當中的芙蓉榻上閉目養神，聽聞有了腳步聲，微微皺了眉頭說道：\" 本宮不是說了，不要讓人打擾嗎？\"

  \"是兒臣來了，母後。\"

  之桃抿了抿唇，淡淡地說道。


  獨孤皇後緩緩睜開眼，撐起了身子喜道：\"今日不是在府中擺滿月席嗎？怎麽有空來本宮這兒了？\"

  獨孤皇後招了招手，讓之桃坐在床邊：\"聽說皇上賜名楊昭？是個好名字呢。\"

  之桃點點頭：\"光明顯著 ，昭若天下，皇上對昭兒的期望很是深厚，兒臣感激不已。\"

  獨孤皇後含笑垂眼：\"這是你和廣兒的第一個孩子，理當得此殊榮。\"

  她說著，笑容已經淡了下去：\"皇上是豐腴了還是清瘦了？\"

  \"豐腴了，氣色也不錯。\" 之桃答著忽地就跪下身去：\"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兒臣雖不是母後所生，可養育之恩不淺，兒臣無以為報。\"

  之桃說著話已經磕下頭去，再抬起頭時，已是滿臉淚痕：\"母後身子孱弱，又一直服著皇上賜的延壽湯，五髒六腑已然瀕臨破損邊緣，兒臣前些日子聽人說娘娘您好轉了許多，一下子開心的不得了，如今母後有了昭兒這個念想，總該從皇上的世界離開了。\"

  之桃眼泛淚光：\"母後安然養好身體，剩下的，就留給兒臣來做。\"

  獨孤皇後臉色一沉，驚醒了起來：\"你想做什麽？\"

  之桃直起背脊：\"重重危險所逼，兒臣不得不先發製人，一可保兒臣想保的人，二也可懲兒臣想懲的人。\"

  之桃眼光漣漣，裏麵裝滿了駭人的冷冽和火光。


  像陰霾一樣的鬼魅情緒覆蓋在之桃完美的妝容上麵，就構成了一幅攝人心魄的水墨畫。


  獨孤皇後僵硬地移著身子，慢慢地靠近她，眼裏溢著不知名的光芒，她搭在之桃肩上的手有些顫抖：\"本宮就知道，本宮沒有看錯人。\"

  獨孤皇後咧開一抹慘白的笑：\"你想謀害皇上，為廣兒撲平登基之路？\"

  獨孤皇後問的直白，之桃也坦誠的毫不掩飾：\"楊勇暗地裏勾結南陳餘孽，設下重重陷阱，試圖翻雲覆雨，而皇上又對楊勇心中不舍，如今也隻是忌憚著母後和越國公所以才不對殿下動手，兒臣隻怕、、、\"

  \"隻怕本宮薨逝，皇上就又會重演廢黜太子一幕。\"

  獨孤皇後強言呢喃，抬起銳利的眼光看向欲言又止的之桃：\"所以你想替廣兒弑父奪位？\"

  之桃好不躲閃地點了點頭，抿緊了嘴唇。


  獨孤皇後眼光閃爍，沉吟不語。


  \"母後若不讓，兒臣便打消這個念頭。\"

  之桃本就是為了阻止宇文化及的陰謀才鋌而走險，除了楊廣，獨孤皇後的安危也是她所想要保護的東西。


  可是還未等之桃表明心思，獨孤皇後卻沉歎一口氣，緩緩垂下眼皮：\"本宮理解你的想法，也很佩服你的膽識，也許，本宮有一個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