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彎道超車(3)

  侯華哼了一聲不說話、依舊滿臉不悅，關其雨無奈，隻好摟著兒子對婆婆連賠不是“看在小寶的份上”“剛才是我太急了”等等。良久侯華緊繃的麵容才鬆開，歎口氣說：“小男孩，總歸皮一點淘氣一點，當媽的多點耐心、多點寬容，為人母是一輩子的事、日子長著呢！更何況小寶他還不知道怎麽樣…”說到這裏頓了頓，黯然改口道：“就李侯長到現在，也不能說省心不用管了吧？還不是一樣操心、更操心！”


  ??關其雨唯唯諾諾，不敢則一聲。侯華總算氣消了大半，擦擦眼角說：“這個病，誰知道呢？我天天在觀音菩薩麵前求菩薩保佑，饒過小寶吧，隻要小寶沒事，我願意替他！反正我老了，沒用了！”


  ??李媛連忙笑著接上：“媽您又謙虛了！您怎麽沒用，您一家之主、頂梁柱、最有用！家裏沒誰都行，可缺不了您！小寶的疫苗不是補打了嘛，應該沒事了。”


  ??得知晨森疫苗造假的當天，商務車從昇實健康中心直接奔到了人民醫院，一車人除了小寶個個焦躁不安。侯華一路追問狗咬的情況、狗發瘋的情況、選疫苗的情況，一路不停地責怪埋怨“想的起來的”“就會瞞”“怎麽不講”；關其雨老老實實地回答、象受審交代一樣、別的不敢說一句：朱陶一個勁地陪不是“都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錯”甚至問“露茜的骨灰在有沒有用”；李侯捧著手機研究什麽疫苗能補打管用，不時歎氣搖頭“這也不行”“不知道管不管用”；陸居把車開得飛快，連說“就快到了”“別急！”“到醫院就好了，趕緊補上！”


  ??沒想到剛轉進廣州路就望見醫院門口人山人海，舉著喇叭喊話的、拉著條幅抗議的、嚎啕痛哭捶胸頓足的…陸居反應最快：“全是打了假疫苗的！”人實在太多車子開不進、隻好車子靠邊放下乘客、陸居把車開走了，百忙中高聲招呼：“打電話！”李家四口跟在人高馬大的朱陶後麵，穿山越嶺般好容易擠進醫院，然而進口的疫苗哪裏還有？早有得到消息的各地受害者趕來補打，一大早不到十點鍾就全部搶光了！新聞中，國家藥監局出來說明是晨森公司批量造假、手段惡劣手續齊全，醫院看不出來，這次也是偶然的藥監局抽查中得到群眾舉報才發現的，現在已經展開全麵調查，一定嚴懲不貸等等。門口的人群卻都不散，最實際的問題，打了假疫苗的怎麽辦？真得了狂犬病怎麽辦？之後院辦主任、院長陸續出麵安撫：進口疫苗已在路上，凡本院打了晨森疫苗的一律免費重打；非本院打的出示相關病例也依次安排等等，對意外事故進行了最大程度的補救。等到夜裏疫苗進院，排著長龍打針，取到餘下幾針的號牌，一家人忙完回到家已經是深夜。李侯皺眉默不作聲，朱陶還是一個勁抱歉、侯華一路哀歎落淚、小寶又開始煩躁不安，關其雨從早上極度震驚後一直沒緩過神，回想被狗咬、去醫院、選疫苗、露茜暴亡、全套晨森疫苗打完，做惡夢一樣，好容易結束以為醒過來了，卻怎麽突然陷入了更可怕的噩夢？而且看不見盡頭？

  ??那之後相關報道一直不斷，全民激憤中總理發聲，嚴打晨森公司毫無底線的造假行為！罰款、刑事追查、股票退市等等晨森受到了史上最嚴厲的懲罰，再也沒有疫苗公司敢造假了吧？然而關其雨想不到那麽遠，作為母親隻關心小寶到底有沒有狂犬病、幾個月行為反常為什麽、會不會有一天突然發作、突然送命？難道，他以後的生命就象時刻抱著定時炸彈？


  ??“都怪我。”朱陶聽著關其雨自語般的訴說，撓撓頭滿臉自責：“小寶那麽乖的孩子，好好的遭罪。”


  ??“怎麽怪你，你當時要打進口疫苗，是我選了晨森。”關其雨神色黯然，回想仔細對比幾種疫苗時的全神貫注、回想那一刻的猶豫：明明是假疫苗、還要注明那麽多抗體吸引病人！真坑人呐！朱陶象是讀懂了她的心思安慰地拍拍她，“誰知道呢？誰能想到居然有人為了謀利不顧旁人死活？”善良的她完全不能明白晨森的心理，幾次困惑地皺眉問“難道有什麽原因”。什麽原因？就是要賺錢！

  ??“所以國內的誠信問題越來越嚴重，大家更相信進口貨。”朱陶換了話題：“人命關天的疫苗都造假，別的還有什麽不敢？象食品安全問題現在也日益嚴峻，吃東西都令人心驚膽戰的，我們江南廣場中開了家進口食品超市，歐美貨、台灣的、新加坡的，因為有運費關稅等費用同類商品價格比國產的高很多，可是生意很好，人很多。所以我想‘李白18’如果五萬元單價、‘美國超人’十一萬，有條件的家庭還是寧可買‘美國超人’。全民印象裏，進口產品就是好、就是值得花大價錢。”


  ??關其雨默然不語。“李白18”之所以首先在美國上市，李侯一直說是進口芯片條款的原因，可如果美國市場成功了、再進中國市場就更容易了吧？所謂中國流行的“洋人稱讚型”推銷方法，洋人認可的東西更容易為消費者相信。葉端直表麵看起來豪爽不羈、到底是在商場上跌打滾爬很多年的，這個方案肯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隻是沒有料到李侯會遭陷害、更沒料到中美貿易形勢突然嚴峻。


  ??隔著玻璃窗，朱中道居中而坐，左右和身後圍了一群昇實的高管——朱陶介紹是集團馮總、電器城姚總、法務中心徐總等等——正在聽老板講“美國超人”競標過程中的得意之筆。“幾輪淘汰，最後隻剩下我們昇實和廣東超美兩家，他們拚命優化競標條款、又去琢磨打聽對方的出價，我就講啊，不要那麽複雜，競標書按我講的，就一行字！”朱中道說到這裏故意賣了個關子，等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睜大了眼才揭開謎底：“什麽字呢？無論超美報什麽價，我們昇實加十塊美金！付現金！美國佬打開標書的瞬間呆住了，但這是允許的，麽得任何一條美國法律禁止這樣競標，二十萬台機器人就是總共我們給兩百萬美元現金美國人零花！所以‘美國超人’順利地被昇實拿下！”


  ??滿堂喝彩，鼓掌聲簡直震得天花板都在響，各種奉承湊趣地追上來：“難怪我們進價都帶個十塊零頭”“一萬零十塊、一萬一千零十塊…”“這兩百萬啊，就要化成我們昇實的幾十個億！”


  ??朱陶搖了搖頭輕聲說：“這些昇實的員工當麵稱讚不絕，不知他們心裏怎麽想的。其實這張合同對昇實很不利，尤其資金壓力太大、你想想，二十多億美元的信用證，從開證就壓資金，要到零售全部回款多長的周期？昇實的所有流動資金而且是融資來的資金都壓在裏麵了，後麵還要付關稅增值稅運費等一係列費用才能上櫃。所以背地裏，我聽到有人說他是豪賭，把昇實的未來全部押在了這個機器人上；有人說他是看到巨額利潤衝昏了頭腦；有人說他被美國人利用；還有人說是為了和瀚迅葉端直賭氣報複…其實，他有他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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