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亂世挽歌，流民（下）
放下車簾，蘇傾酒又走回馬車內，對著坐在一旁的齊墨軒說：“這事還是你去做吧，我解決不了”。
這世上還有蘇傾酒解決不了的事情？齊墨軒深深表示懷疑。這丫頭明顯是在逃避，對於流民她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呢。
報之以同情還是抵觸？齊墨軒望向陰影處，蘇傾酒坐在那裏仿佛融在了身後的黑暗，讓他問不出心中的疑問。
移到馬車車簾附近，齊墨軒拉開車簾，車外的景象盡收眼底。在一條荒草叢生的官道，稀疏的路人在猜測著他們的身份。不少衣著破爛的流民時不時的向前，像是在等待什麽機會。
“王爺，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流民？”，上官婉兒不解，朝堂之上這個問題可是沒有人提的。本應國泰民安的朝代，這群流民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一部分是多年以前的戰事，再一部分是南方水患洪澇，北方偏遠地區的旱事。從遙遠的地方遷移，不適應的被排擠的，之後回不去了的……”
不是天災就是人禍，遷移到霽城或許隻因為那裏是天子腳下，討一個說法卻是連天子之容顏也見不到。漸漸的聚集墮落，失去了活下去的能力，乞討為生。
“戰事？五年的那場……”，意識到說出的話不對，上官婉兒趕緊用手捂住嘴。她怎麽會提及那場戰事，怎麽敢提及？身旁坐著的人，可是經曆了那場血戰的人。
沒有人知道那場戰事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活著的人寥寥無幾。參與的將與兵，沒有獲得任何的榮耀，他們的家屬自是沒有受到任何的照拂。
“是啊，就是五年前的那場。這些流民說不定就有那群人的家人，五年了五年了……”，齊墨軒低聲哽咽，內心的壓抑讓他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要摧毀一切。
講什麽公道？誰信！不如，讓他用力量改寫這個已經扭曲的王朝，再次建立起新的製度。
“王爺，您……”，上官婉兒深感悲傷，五年前的事讓高高在上的戰神受到了致命性的打擊，幾乎粉碎了全部的驕傲。那一陣齊墨軒的名聲，不比蘇傾酒，酒鬼是出了名的。
“嗬嗬，沒事。隻是回憶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不要緊的”，齊墨軒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不輕易察覺的嘲諷。
“綠靈，讓他們全力趕路。今夜，本王就要他們趕到歇腳地”說完命令，齊墨軒便回到了馬車內。
對於命令，蘇傾酒聽得可謂一清二楚。齊墨軒的意思是不打算管了，狠下心腸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亂世之中，他們自己都不能保全，又如何顧得上這不計其數的流民？
天下啊，什麽時候能真正的安定，沒有戰亂，再也沒有人流離失所。
蘇傾酒趴在齊墨軒的腿上，有些事注定要無能為力。馬車能繼續向前走，隻是他們的心，卻不能馬上放下。
“阿軒，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以後？我們歸隱好不好……”
那個稱呼，竟是那個稱呼？齊墨軒忽然覺得心跳動的節奏不受控製了。蘇傾酒問他願不願意歸隱，他自然是……
“酒兒，外麵風真大。我不行了，我進來避避”，柳天璃拉開了車簾，隻見蘇傾酒趴在齊墨軒身上，當下見怪不怪，找了一寬闊的地方做了下去。
見柳天璃到來，心底先說的話還是被壓了回去。久久等不到回答，蘇傾酒再次合上了眼睛。這或許就是命運，有時候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答複，卻是無論如何也是聽不到的。
車簾外，上官婉兒靠在馬車上，駕車的已是換了一位年輕的男子。綠靈騎著馬與馬車並行前進，時不時的與她說上幾句話。
外麵的世界和大人們所說的都不一樣，霽城的繁華在這裏也看不到半個影子。荒草山野看不到盡頭，在此處也看不到村路的痕跡。
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憶的還是那些流民祈求的眼神，上官婉兒深感無力。她既不是齊墨軒那般看慣生死，也不是柳天璃那樣能做到沒心沒肺，她想改變這一現狀。
很想改變，隻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又該從什麽地方開始做起，沒有任何人為她指明一條道路。
“上官姑娘，您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怎麽了？”，駕車的護衛問道。
上官婉兒有些迷茫，這個與她說話的人她是認識的。今日見麵一麵，說了幾句話。剛才出身，她竟是沒有注意到，趕車的人就是那個。
“你認識我嗎？”，說出自己的名諱，這點還是讓上官婉兒有些好奇的。
“同姑娘想的那樣，我也是聽王爺王妃們說話聽到的。不過，姑娘的名諱在霽城在下也是聽過的”。
“與我可是有什麽話說？”，迎著風，上官婉兒隨意的把吹亂的發絲勾到耳邊後麵。不拘謹隨意為之，也是她性格的一部分。
不講身份，平等說話，護衛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趕路是一件枯燥的事情，若是能有人說說話，也是不錯的。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想找人說書話，上官小姐若是覺得在線身份多有不適，可以當在下沒說過的……”
這個護衛怕也是另類，一口一個在下，明顯就沒有把自己的身份當作是護衛。在他的眼裏，或許她不是一個名門小姐呢。
“有何不可？想說些什麽”，上官婉兒一吐心中的煩悶，大聲說道。
嗬，心情好的很快，隻是與官家小姐他們說些什麽。剛才見她不過是悶悶不樂，想要勸解一下吧了。
其他，他想都沒有想過呢。在這趕車，什麽時候他做不到專心？車裏坐著的可是齊墨軒墨王爺，他們的主子。
“也沒什麽事，提醒一點吧。遇上流民也要保持警惕，不是所有的流民都是流民，也有可能是假裝的”。
假裝的？上官婉兒有些不理解。就這個也有嫁妝的，目的何在？
“什麽意思？我不太懂呢”上官婉兒沒有想明白，期待護衛講的更相信一點。
“沒什麽，隻是無論在何地，上官小姐隻要記得保護好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