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緣

  “夫人還是先行用膳吧，不必等著王爺了。”謹書看著正對著滿桌飯菜發呆的若依，不禁輕輕搖頭。


  “你叫謹‥”


  “回夫人，是謹書。”


  “這麽多年來，你一直跟隨在你們家王爺身邊嗎？”若依看向謹書，輕輕問道。


  “是的，奴婢從小就跟在王爺身邊，這些年來跟隨著王爺走南闖北，從未離開過王爺半步。”


  “謹書，”若依突然壓低聲音，“剛剛送來的玉佩，我看倒很像是女子的飾物…”


  “你辨得到是清楚。”不待若依說完，低沉的男聲響起，若依越過謹書望去，正好對上趙衝那張不辨任何情緒的臉。


  “王爺。”謹書趕忙識相地退下，

  “你回來了。”若依匆忙地躲避著趙衝略帶些探究的眼神。


  “有什麽想要知道的，或許你可以當麵直接問我。”


  “你還沒有用膳吧？正好……”


  “不要岔開話題。”趙衝神色嚴肅地望著若依說道。


  若依不語，她的內心始終是因為這句話起了波瀾。


  “若我當麵問你，你都會說嗎？”微微抬起螓首，話由心出。


  “若依，我隻能說，我不會負你。”


  苦澀從嘴角蔓延上來，卻依然要綻開一抹最美的微笑，“我餓了，用膳吧。”


  趙衝望著若依，黑眸中波濤暗湧，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王爺，是直接回宮還是？”走出酒肆，謹書恭敬地問道。


  “不急，本王還有些事情要去做，你們就不必跟著了。”趙衝望著身旁的一幹隨從，說道。


  “王爺…”謹書似乎還要說些什麽，但觸到趙衝冷冷的目光時，隻好說道，“王爺一切小心。”


  “我們要去哪裏？”若依不禁問道，本以為兩人隻是漫無目的得在街上隨便逛逛，但在越已經走過了幾條繁華的大街，趙衝似乎仍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待會到了，你就知道了。”趙衝並不做正麵回答，卻隻是伸手牽住了若依。


  手很暖，心裏的寒意卻並未驅散。


  繼續向前走去，一家很是素雅的店麵進入視野，“玲瓏閣”三個大字甚是奪目。


  “公子，你來了。”剛剛踏入玲瓏閣的大門，就有夥計上來打招呼，“且稍等，我去叫師傅。”若依疑惑地打量著周圍，這是一家裝潢很是樸素的玉器店，從玉玦到玉佩，奇形怪狀，竟然占據了整間屋子的大半。而從趙衝很是隨意的表現看來，他對周圍的一切並不陌生。


  “公子，久等了。”等了大約有一刻鍾，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從內堂中走出來，恭敬地遞上錦盒，“這是您吩咐要辦的。”


  “嗯。”趙衝隻是淡淡地回應，卻不去接錦盒。目光有些閃爍地看向若依，“打開看看吧。”


  輕輕接過老人手中的錦盒打開，若依的心再也無法做到坦然。


  錦盒中，分明是一支紫玉簫，手輕輕地附上去，簫的背側那個大大的“衝”字讓人無法忽視。在簫的中央鏨有一圈金絲，那是簫曾經斷裂的地方，而如今，卻硬是被重新修複。


  簫斷情殤——原來他始終是介意的，所以才會花如此心思來重接起這兩截斷簫。


  若依嘴唇輕輕囁嚅著，卻無法說出一個字，淚水再也無法阻擋。


  “我說過，絕不會負你。”輕輕將若依納入懷中，趙衝為她拭去滾落的淚水，“所以我隻要你信我。”


  走出“玲瓏閣”，已是偏近黃昏，一輪紅彤彤的夕陽漸漸西斜，映襯著若依此刻布滿紅霞的臉，更加顯得姿容無雙。


  “我們該回宮了。”若依望向身邊的趙衝，有些不舍地說道。


  “你不想體驗一下京城的夜市？”


  “你知道，宮門會在酉時關閉，那時，我是必須回宮的。”語音中透出些許的無奈。


  嘴角不禁微微翹起，趙衝將令牌置於若依手中，“有它在，就不怕過了酉時回不了宮了。”


  彼此相攜著走在街上，“你經常來這裏？”看到趙衝一副很是熟悉的樣子，若依不禁問道。


  “嗯，小時候每當書房休學時，就跟五哥偷偷地跑來這裏玩，有幾次，被父皇發現，差點沒被打個半死，幸虧講經的靜慧師太恰好路過，替我們求情，才免了一頓責罰。”趙衝似是不經意地講道，“再長大些，去太尉府拜訪老師時也經常途經這裏。”


  “去太尉府？”若依的聲音中透出難以抑製的驚喜，“那你在府上見過我沒？”


  “是去過很多次，但從來沒見過你。”


  “哦，是這樣。”


  “怎麽了？”似是看出了若依的失望，趙衝問道。


  “沒什麽？”若依趕忙斂起臉上略有些失望的神色，她多希望此刻伴在他身邊的人就是當年的白衣少年。


  “那是什麽？”為了消除此刻稍稍尷尬的氣氛，若依忙將注意力轉移到一旁做生意的小販身上，

  “冰糖葫蘆，你要不要嚐嚐？”


  還不等若依做出回答，早已有人遞上兩串糖葫蘆，隻是在看到那人的臉時，若依不禁被駭得張大嘴巴，“謹謹書，你不是先行回府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身旁的趙衝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本王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