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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節 匈奴的抉擇(1)

  吃過午餐,遊獵活動就正式開始了。


  為了增加天子遊獵時的興趣,上林令下令,從鹿苑裏放了百餘頭鹿,另外還從其他地方,調來了幾百隻兔子什麽的,豐富鎬池附近獵場的獵物。


  不然,這正月裏的,上林苑的野生動物,大都進了深山,天子遊獵去那裏找獵物呢?


  隻是這樣一來,獵殺的趣味就大大降低了。


  人工蓄養和繁殖的動物,比起野生動物,無論靈活性還是警惕性,都大大不如。


  好在,劉徹今天並非是為了打獵而來的。


  隨便射殺了兩隻獵物後,劉徹就找了個機會策馬晃到了衛信麵前。


  “臣信拜見陛下……”衛信激動萬分的立刻翻身下馬,俯首叩拜。


  “衛信是吧……”劉徹歎了口氣,看了看這個年輕人。


  還記得前年的時候,劉徹可是很關照這個前世的小舅子的。


  不僅僅讓王道給他安排了一個很容易出成績的位置,還有意無意的讓張湯、汲黯,分別帶過此人一陣。


  但可惜啊……


  扶不起的阿鬥!


  劉徹在心裏搖了搖頭。


  雖然後來事情太多,劉徹也就沒空關注衛信,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在短短兩三個月內,就從太子宮的中堅、核心,迅速的邊緣化,甚至幾乎被人一腳踹出門外。


  但,無論還什麽原因,因為誰而導致今天的處境。


  在劉徹看來:朕給了你這麽好的機會,那麽好的位置,那麽多便利的條件,你還混不出來,那就隻能說明,你確實能力上有問題。


  這樣的人,並不值得繼續投資。


  劉徹將視線微微偏斜,落在跟在衛信身後的那個身影身上。


  衛雅兒啊……


  勒著馬匹,劉徹的雙眼。掃過她身上每一處地方。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能永遠保持理性的,事實上,人是感性動物。


  劉徹自然也不例外。


  他直勾勾的看著衛雅兒。眼神充滿了霸道和侵略性,似乎恨不得立刻就剝光她。


  在這個時代,在這個世界。


  不誇張的說,不管是什麽女人,隻要劉徹勾勾手。她們就隻有寬衣解帶,盡心侍寢的份。


  所以沒有人絕對有任何不妥。


  就連衛雅兒自己也是如此。


  她微微恭身,盈盈道了個萬福:“臣妾衛氏拜見陛下,願陛下千秋萬歲!”(注1)


  劉徹哈哈一笑,走上前去,扶起這個前世的女人,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那張因激動、緊張、害怕以及畏懼而有些發抖的小臉,道:“襄王有夢,神女有心否?”


  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典故,誰人不知?

  衛雅兒甚至沒有多想,立刻就道:“妾蒲柳之姿,能入陛下之眼,此妾之福……”


  劉徹嗬嗬一笑,雙手微微用力,就抱起衛雅兒,朝著不遠處的觀閣而去。


  所謂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


  皇帝想睡一個女人,難道還要跟她談戀愛?

  搞笑吧!

  想當初。萬石君石奮還是個小人物,不過是高皇帝劉邦身邊的一個侍從,因為侍奉劉邦很細心,頗得劉邦欣賞。


  劉邦就決定賞他點什麽。最好給他升升官。


  但是,石奮這人,也就隻有侍奉皇帝的能力,別的帶兵打仗啊,出謀劃策啊,簡直是一塌糊塗。至少在當時是這樣的。


  於是,劉邦就問石奮,你有沒有姐妹啊。


  石奮答曰:奮獨有母,不幸失明,有姊,能鼓琴。


  於是,劉邦就詔其姊入宮為美人,順便提拔石奮為中涓,石奮家族得以進入戚裏,由此打下興盛漢室近百年,子孫四代均列為兩千石,號為萬石君的漢室第一官宦世家的基礎。

  換句話說,在這個時代,皇帝肯睡你家的女人、老婆、妾室,那是看得起你,想抬舉你。


  而有意思的是——劉徹現在幹的事情,其實跟劉邦幹的事情沒多大差別。


  建陵侯衛綰,劉徹一直想將這個自己前世的太傅,朝野出名的老好人,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


  譬如衛尉、中尉。


  因為,衛綰好控製,而且沒能力,沒野心,完全不會威脅到劉徹。


  更重要的是,此人給太宗皇帝趕車趕了十幾年,熟悉朝野,深諳各種潛規則,有他在明麵上打掩護,很多事情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辦。


  譬如,將南北兩軍中的校尉以上軍官,全部換成劉徹自己信得過的人。


  但問題來了。


  建陵侯衛綰,在朝臣中的根基算是最淺薄的一個。


  畢竟,衛綰前幾年可是一直被先帝打入冷宮,不聞不問的。


  也就是吳楚之亂時,因為才得以率兵討逆,從而起複,更因軍功封侯。


  但衛綰的這個列侯爵位是有水分的。


  他是領著幾萬大軍,在徐沛與劉濞手下的食客周丕對陣,立下的軍功。


  雖然周丕帶領的下邳軍隊,一度是漢室的心腹大患。


  但當吳楚之亂平定後,這事情,就不是這麽算的了。


  更何況,衛綰並未擊敗周丕,擒殺此人,甚至一度被周丕逼的狼狽不已,錯非城陽王率軍支援,戰事走向,可能還說不定。


  這在唯軍功論的漢室,衛綰是很吃虧的。


  因此,回朝後,除了封侯外,甚至沒有出任任何職位。


  因為,一則,朝廷實在沒坑了,要知道,衛綰可是做過太宗皇帝太仆,出任過九卿的人,你要任命他做什麽九卿衙門下麵的實權或者虛位兩千石,你這是羞辱他呢,還是逼他死啦?


  二則,劉徹剛剛登基,需要的是穩打穩紮,先收權。


  但現在就不同了。


  皇位穩固後,劉徹想要的是大權獨攬,聖心獨斷。


  這就需要好幾條應聲蟲、牽線木偶,去出任一些關鍵位置。


  譬如衛尉、中尉、禦史中丞、監禦史以及丞相長史等。


  衛綰的條件完全符合劉徹的需要。


  但問題是。劉徹憑什麽給他升官啊?


  總得要個理由吧!


  不然別人不會服氣的!

  特別是那些將軍們!

  所以,納衛雅兒是遲早的事情,前幾日的宮宴,不過是促使劉徹提前行動的引子罷了。


  ………


  隨著一聲長長的嗚鳴。衛雅兒的整個身子像彈弓一樣繃緊,雪白的身子上,香汗淋漓。


  劉徹也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輕輕伸手。抱住衛雅兒豐滿雪白的嬌軀,在她飽滿的山峰上肆意撫摸著。


  塌邊,幾位嬌羞的侍女,紅著小臉,送上毛巾,更有侍女跪在塌上,為劉徹與衛雅兒,清潔身子。


  這樣的事情,無論是劉徹,還是衛雅兒。都已經很習慣了。


  在封建社會,別說皇帝了,就是一般的地主家裏,也是這麽個待遇。


  劉徹也不止一次在與後妃們親熱的時候,順便辦了一個侍女。


  像先帝時,為先帝生下了長沙王劉發的唐姬,最初就是伺候程姬的侍女……


  “能得陛下垂憐,妾身三生有幸……”衛雅兒旁如無人一般得趴在劉徹的胸膛上,溫柔的道。


  劉徹微微一笑,在她臉上輕輕一吻。道:“今天,愛妃就隨朕回宮吧,朕會讓人盡快準備好冊封事宜!”

  “陛下憐惜,臣妾拜謝!”衛雅兒聞言感動無比。立刻就為劉徹獻上自己的香唇。


  ……


  劉徹正享受著豔福之時。


  數千裏外,匈奴單於庭,此刻已經是在狼居胥山腳下。


  此地距離漢室邊境,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騎兵急行軍,大概一個月就能抵達漢邊。扣關長城。


  往常數十年,單於庭通常都會在狼居胥山腳下,舉行盛大的會盟,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所有東方的匈奴部族首領,仆從部落酋長以及奴隸部族,都要攜帶各部族最精銳的騎兵以及最好的戰馬和牲畜,來奉獻給單於。


  匈奴帝國,就像一個用繩子串起來的鏈子。


  看似鬆散,但隻要單於庭的積威還在,繩子就牢固無比,無人能掙脫其控製。


  何況,如今的匈奴帝國,正是如日中天。


  去年,大單於與漢朝皇帝和親、貿易、互市,東方部族,都因此受益。


  尤其是婁煩、白羊等嫡係部族,人口幾乎膨脹了一倍,牲畜群壯大了近乎四倍之多。


  與之相對應的是,有超過十一個部族的酋長,沒有出現在此次會盟的大會上。


  這些酋長,運氣好,反應快的,也不過是成了白羊、婁煩、休屠等大部族中的小貴族甚至奴隸。


  至於那些還想頑抗的,頭顱早就已經被製成酒器,牙齒變成了白羊、婁煩等部族勇士的首飾,被掛在胸膛,成為其勇武的象征。


  從這方麵來看,匈奴人倒是有些類似後世西方奇幻中的獸人族。


  此刻的狼居胥山腳下,假如有穿越者在此,遠遠觀察的話,恐怕,也會以為,自己穿越到了類似wow的異世界。


  因為,聚集於此的匈奴戰士,確實跟獸人相差無幾。


  假如在漢室,帥哥比較受歡迎,那麽在匈奴,就反過來了。


  臉越醜,越受尊敬。


  特別是那些滿臉都是刀疤,猙獰的有如魔獸的戰士,更是受到了所有人的畏懼和敬畏。


  在匈奴,個人的勇敢善戰,與他臉上的刀疤傷痕,幾乎是成正比的。


  匈奴人有傳統,當有戰友戰死,或者至親戰死時,他們會用小刀,在臉上劃開一條血痕,讓淚水與血水一同流下來。


  換句話說,這些滿臉傷疤的戰士,就是匈奴帝國的支柱,也就是所謂的射雕者。


  而此刻,聚集在狼居胥山腳下的萬餘匈奴騎兵,幾乎人人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刀疤。


  若有熟悉匈奴帝國構架的人在此,肯定能一眼就認出這支騎兵。


  它是匈奴單於的箭,匈奴帝國的矛。


  立國以來,每戰。都是他們衝鋒在前,撤退在後。


  他們用東胡人、月氏人、漢人、西域各國的血,見證了他們的悍勇與強大。


  他們就是匈奴左賢王的直屬萬騎。


  從冒頓開始,這支直屬左賢王的精銳騎兵。就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傳奇。


  去年,這支萬騎,更是在西域滅國四五個,征服不臣之國十餘個,更與過去的小弟烏孫人掰了一回腕子。結果是匈奴騎兵完勝。


  烏孫人丟盔棄甲,不得不縮回了伸向西域的爪子。


  有這支騎兵在,匈奴單於的威信,就無人能動搖。


  此時,來自烏恒與鮮卑的騎兵,就在這支萬騎麵前,瑟瑟發抖,甚至渾身冒汗,幾乎癱軟。


  “烏恒、鮮卑,兩個下賤的奴隸部族!”一個披著狼皮的矮壯匈奴貴族。大聲的嗬斥著烏恒與鮮卑兩部的族長:“大單於給你們定下的是,一年五千匹馬,三萬頭羊,三千奴隸的朝貢標準,你們居然隻交上來了不到兩千匹馬,一萬頭羊,奴隸更是隻有一千多人!真當我大匈奴的箭不夠鋒利嗎?”

  “大當戶恕罪!”烏恒族族長也力一屁股就癱軟在地上,磕著頭道:“去年冬天,賤部部族範圍下了大雪,凍死了許多牲畜和奴隸。這些都是賤部所有的全部了啊!請大當戶稟明大單於,待賤部好轉,一定補完所有貢獻!”


  鮮卑族族長古特也道:“賤部也是如此啊……”


  去年,烏恒山與鮮卑山遭了冰災。這個事情,這位匈奴的大當戶當然知道。


  但,匈奴人才懶得管你鮮卑烏恒遭沒遭災呢!

  大匈奴做事,不需要任何人的解釋。


  想做就做,想幹就幹,想殺就殺。


  這大草原上。匈奴人連自己人都常常內訌,殺的血流成河,更何況烏恒、鮮卑這樣的東胡殘餘,可恥的奴隸部族。


  要不是看在過去幾十年,這兩個奴隸部族,一直很恭身,也很勤懇的份上,匈奴大軍,早就踏平了他們的老巢。


  “哼!”大當戶哼了一聲:“我可不管你們!”


  “大單於說了,既然你們部族遭災,牲畜不夠,那就拿奴隸來補吧,一頭羊算一個幼奴,半個男人,三分之一個女人,一匹馬抵五個幼奴、三個男人,兩個女人,今年秋天之前,送到單於庭來,否則,我大匈奴鐵騎,踏破你們的烏恒山和鮮卑山,把你們趕到北海去跟那些可恥的罪人為伍!”


  也力頓時就大驚失色,抱住那大當戶的腳,哀求道:“大當戶,行行好吧,這奴隸,賤部實在是抓不到啊!”


  古特也哭著道:“賤部也是!”


  “怎麽回事?”大當戶嗤之以鼻,道:“那東方的蠻族,多的是奴隸,往年,你們還抓過一萬奴隸抵債呢!”


  匈奴人從來都不講仁慈,他們隻認可和尊重強者。


  實力不夠,如烏恒、鮮卑,連當仆從的資格都沒有,隻是單於庭的提款機而已。


  要不是烏恒與鮮卑,一直用著大量的牲畜和奴隸滿足單於庭的索取,匈奴人早將這兩個部族給滅絕了。


  當然,另一方麵,烏恒與鮮卑,確實跑的很遠,而且很窮。


  故此,匈奴才會容忍他們的存在。


  也力哭著道:“大當戶有所不知,那東邊出了變故,漢朝的軍隊,到了濊人的地盤,建了城,如今,據說也在抓奴隸呢,賤部實在搶不過,也不敢跟北海閼氏的丈夫搶奴隸啊!”


  “北海閼氏?漢朝?”大當戶眼神凝重起來,道:“我去跟大單於說一下看看……”


  非是他想放過這烏恒與鮮卑。


  實在是北海閼氏與漢朝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所能處置的權力之外。


  沒有單於的許可,他可不敢自作主張。


  匈奴的政治鬥爭,簡單而殘酷。


  勝者通吃,敗者全死。


  甚至有時候,很多大人物,隻是惹得單於不高興了,就要被發配北海去養羊。(未完待續。)PS:  注:在兩漢,臣妾是所有婦女在皇帝麵前共同的自稱(太後、太皇太後除外)。譬如,著名的緹縈救父故事中,淳於緹縈給漢文帝的奏疏中就說‘妾父為吏,齊中稱廉平,今坐法當刑……’東漢初年,班超的妹妹班昭在給東漢皇帝的奏疏中也自述‘妾同產兄西域都護超……’等,更有很多貴族婦女,在給皇帝的奏章中以‘妾’‘臣妾’自居,出土的文物裏,有許多官員的妻子的墓葬中出土了類似‘臣妾某某印’一類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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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2/24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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