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試煉·弱肉強食
當餘火回到神廟，神龍依舊用一副平淡無奇的口氣，打了聲招呼,“回來了？”
??餘火的神情卻有些落寞,隻是象征性地應了一聲，“嗯，回來了……”
??“你這次用的時間，可是夠長的，差不多有十個方時……”神龍邊說著，邊飛到餘火身旁，看著他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態，這倒是讓神龍有些不解,“你這算是什麽表情？”
??餘火則是垂頭喪氣地苦笑,“剛才的試煉中，我殺死了一頭大白鯊……”
??神龍見怪不怪地回道,“這可是件好事兒。”
??“好事兒？”餘火指著自己，一字一頓地強調，“我，剛剛扼殺了，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餘火猛地提高了嗓門，這倒是讓神龍更是不明白，“不過是一尾鮫魚罷了，不足為奇？”
??“不足為奇？！”餘火一下子憤怒起來,“那可是一條生命，生命你懂嗎？！”
??在這之前，餘火整整十六年的人生曆程中，他連一隻雞都不曾殺過。雖然地殺排名三十五號的王炎，是被他口中噴出的“月之黑鏈”所殺。但是，當時的餘火處於昏厥狀態，蘇醒之後，完全沒有任何印象。而且，他與王炎不曾相識，所以，那件事情對他來說，沒有如此大的觸動。
??現下的這個時代，生活節奏如此之快，物資極為豐富，即便放眼全球，所有的高中生，如果不是在特殊的情況下，誰都不會去殘害動物。那被血液染紅的，泛著陣陣腥氣的海水，給餘火造成了極大的視覺衝擊，同樣也衝擊著他那脆弱的心靈。那是一條不可一世的深海巨無霸，一個可怕的冷血殺手，但畢竟是一條有血有肉的生命，就這樣死在他的手裏，沉沒於海底。但是，他若不下殺手，那麽死的那個就會是他自己，這件事兒，對餘火內心的影響很大。
??神龍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餘火，神情中帶著一絲迷茫，“你的意思是說，殺掉這尾鮫魚，讓你感覺很難過？”
??餘火不假思索地回道，“是。”
??“但是，你要知道，你若不殺了它，你就會被它殺掉，事實上就是如此。”
??“這個，我當然知道。”
??“那你有什麽好難過的？！”
??餘火一屁股坐在地上，忿忿地回道，“總之，殺戮就是不對的！”
??“今日，你是自我防衛，殺的不過是一條鮫魚。往後，你為了活下去，殺的可就不一定是什麽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想必不難理解。”
??神龍說的沒錯，餘火自然聽得明白，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再接話，隻是默默地歎息了一聲，煩躁地揮了揮手。接著，就像個無賴那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我困了，我需要休息。”說完，他真的閉上了雙眼，結果卻是怎麽也睡不著，在地上一會兒趴著，一會兒仰著，翻來覆去地煎魚。
??看他如此模樣，神龍不怒反笑，搖頭晃腦地說道，“小子，本尊問你，可知道弱肉強食的道理？”
??餘火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這誰不知道……”
??“就拿這顆星球來說，虎撲羊，貓捉鼠，熊吃魚，有何難過可言？對於人類世界來說，從古至今，人類一直獵殺各種動物，以供自己的溫飽和私欲，他們可曾難過？就比如你，你敢說你就沒吃過肉食？”
??“這怎麽能一樣？”麵對神龍的責問，餘火不服，“蹭”地盤腿坐直，要跟神龍辯解一番，“自然界的食物鏈是為了生存的需要，任何一個物種的滅絕，都會破壞整個生態係統的平衡。大型肉食動物占據在食物鏈的頂端，為了生存，你總不能讓獅子老虎這些猛獸改成吃素？！遠古人類捕殺野生動物，也不過是為了能讓自己，和部落的人民獲取食物而已。現代人類掌握了科技，生存能力大幅度提高，開始圈養豬、牛、羊這些可飼養的動物，早已經不再需要捕殺野生動物。捕殺野生動物，甚至還是違法的行為！”
??餘火一口氣講了一通長篇大論，神龍對他的話，卻是不屑一顧，“為了生存和食物？依本尊來看，未必……”它乜斜了餘火一眼，接著說道，“如果說動物是為了生存，尚還說的過去。可是人類，他們的私欲之重，豈能是為了區區食物，就可以搪塞的？”
??神龍見餘火不接話，便自顧自往下說道，“華夏之西有一處高嶺，名曰——青原。青原之高，丈不可數也。青原有一奇物，名曰——長角麢，其數極少，皮極輕、韌，丈餘之皮可穿過方寸之環。長角麢閑人自古捕之，多為帔用……這難道也是為了食物和生存？”
??什麽青原？長角麢？神龍文縐縐的一通話，聽得餘火如坐雲霧，一時之間沒弄明白。他想了好久，才漸漸領悟過來。神龍所說的“青原”應該就是青藏高原，那這青藏高原上的奇物“長角麢”，恐怕就是瀕臨滅絕的藏羚羊。據說藏羚羊的皮毛十分特殊，手感極度細膩柔軟，一整張碩大的羊皮，可以輕鬆地從一枚指環中穿過，而不被卡住。餘火的臉頓時就紅了，的確，這個問題讓他無言以對。由於藏羚羊皮毛的稀有特性，在青藏高原的可可西裏地區，每年都有大批的偷獵者圍捕藏羚羊，就是為了通過那些珍貴的皮毛謀取暴利。雖然可可西裏早就成立了藏羚羊保護區，嚴厲地打擊各種捕獵行為，但直至今日，偷獵者卻還是屢禁不止。為了偷獵，還時不時傳出傷人，甚至致死的新聞。細想一下，麵對金錢的誘惑，人類的貪欲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栗。
??看著沉默不語的餘火，神龍淡淡一笑，“世上奇物之多，又何止長角麢一種？而私欲，也不是人類的特例。你弱小，便會成為食物和獵殺的目標，你強大，便可以讓弱小者唯命是從。”
??“在掌序神族創造人類的初期，人類的生活十分窘迫，稍微體形大些的野獸，就可以輕易地奪去數人的性命。但隨著地球上，第一任掌序神的出現，教會了人類使用工具，以及製造火種，人類在整個食物鏈的地位才漸漸地提高，最終站到了頂端。以前看起來強大無比的野獸，都被人類輕易地製服或殺死，人類很快就成為了地球上所謂的‘主人’。”
??“這不僅僅是對待其他生命的態度，從人類被創造到今天，幾千年的曆史長河之中，地球上的不同區域、國家，曆朝曆代的戰爭，還有權利的爭奪數不勝數。為了一己私欲，貪厭無度地奢望，人類不但獵殺動物，更是不斷地殺戮同類。這和同級或跨級獵殺的天誅地殺完全相同，也是一種貪欲。”
??“不用說是人類和我們所在的地球，即便是放眼整個宇宙，弱肉強食也是恒古不變的真理。就像人類從弱小變為強大一樣，沒有什麽是東西是生而偉大的。即便是創造了人類的掌序神族，和其他更高類型的智慧體也是如此，同樣經曆了由弱小變為強大的漫長過程。變強，並戰勝強者，然後成為強者，是每個生命和每個族群的必經之路，也是整個宇宙規則設定的本身。”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些道理。當你通過深紅洞窟的試煉，重新回到人類的世界，麵對那些無情的同類，還有卑劣的人，你就會發現你今日所謂的難過和傷感，是多麽的可笑，多麽的沒有必要……”
??說完這一番話後，神龍轉身飛回了蓮花石座，再次變成了那尊巨蛇的雕像。與此同時，一個奪目的紅色漩渦出現在餘火麵前，餘火明白，那裏將通往深紅洞窟的第七層。
??他愣在原地回味著神龍的話，陷入了沉思。就像神龍所說的一樣，對於人性的拷問貌似永遠沒有盡頭。也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悲傷和難過都是強者的專利，相比糾結於此，變強才是更為實際的出路。就像是在他決定殺死那條大白鯊的瞬間，他隻有一個想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就是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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