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偷雞蝕米
沒有糧，住在村委大院的人傻眼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搖著頭一直拽著村書記的袖子，小聲說:“怎麽會沒有糧呢？怎麽會沒有糧呢？”
斷糧的第一天，村委的女人和老人就抱著孩子出來了，從山上第一戶人家開始，一家家的敲門，上門借糧。
農村人都有存糧的習慣，李鈺村子臨山，因為地形原因，地裏種的多是玉米和地瓜，這兩樣都是出了名的產量高，因為不值錢，大家收了也都是放到山上的老房子裏堆著。
嘴上說是不給糧，但真求到門上了，大家也都抹不開麵子給了。
接連被敲了幾天的門，大家的心也被敲軟了，大家又出了糧食給村委送去！
結果就這樣，送糧食的時候還有人抱怨，說送的東西沒油水，村書記聽了這話，當時臉色就變了，看這些人還是一臉的木知覺也，村書記很鄭重的提醒說:這些糧食是大家從嘴裏省出來的口糧，救援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大家要省著點吃。
但這卻隻是個開始，此後的一個半月，這種情況時時發生，到最後大家差點撕破臉，現在與其說是自願拿糧食，不如說是被他們逼的。
山上的村人雖然在人數上占有，但老人和孩子占了很大一部分，而村委那麵主要都是青壯年，在大家第一次斷糧之後，村委的青壯年有事沒事就開始在村裏閑逛，逛到家裏人口單薄的人家時就會多停一會兒，說說笑笑，隔牆盯盯人家家畜。
就這麽互相估量著，大家維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平衡點上。
而打破平衡的是，在不久前，村委幾個人跑去山下的景區摸東西，被水裏的魚啃成骨架開始。
不能下水後，他們就變成了村委那群人口糧的唯一來源。
從那天開始，村委那群人看他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變得更大膽，更肆無忌憚，在村裏閑逛的人越來越多了，不少靠近村委的人家開始丟家畜。
剛開始是雞蛋，再是散養的雞鴨，最後是牛羊。
一天夜裏，村委幾個人摸進了村西頭的黃家偷羊，結果被悍不懼死的黃老娘拿著打麥的鐮刀砍傷了胳膊。
當天夜裏，燈火通明。
村委大院的男人和村裏的男人都聚到了黃家門口，擠在黃家胡同前的老街上，氣拔弩張，眼看就要打起來了，被及時趕來的村長攔住了。
無關的人留在外麵，村長帶著黃老娘和那受傷男人進了屋。
黃老娘年輕守寡，丈夫死的時候，隻給她留了個不足周歲的女兒，四十年前，在農村，男人是主要勞動力，沒有男人，隻有一個奶娃娃，黃老娘硬是一個人拉扯大女兒，她的性格有多剛強就可想而知了。
女兒嫁在縣城，平時她就自己一個人在山上住，種種菜養養家畜補貼家用，獨身老人自己住山上，黃老娘晚上睡覺時手邊總會放一把鐮刀。
老人睡覺警醒，聽見門響的時候，黃老娘就起身了，等看見有人摸進了羊圈，黃老娘想都沒想，抄起鐮刀就衝出去了。
氣勢悍勇，一刀就砍上了抱羊那小子的胳膊。
說是砍傷一點都沒誇張，黃老娘一點沒留手，要不是偷羊那人機靈，拿手裏的羊擋了一下，估計黃老娘能把他胳膊砍斷。
但就這樣，那男人右臂靠近手肘的位置也被砍出了一道七八公分長的口子。
這會兒正忙著拿東西包。
村長看見也當沒看見，心裏暗罵活該，怎麽沒砍死你個小兔崽子，但臉上還是一片溫和笑意，扯著大旗遮眼，說這都是意外，黃老娘也不是故意的，讓這麽多人跟著一起忙活不值當的，這樣吧，他做主，拿五斤糧食，咱們早點回去睡覺行不行。
對麵還沒什麽反應，黃老娘受不了了，偷她的羊還想讓她倒賠五斤糧食，這世上還有說理的地方嗎？黃老娘當時眼睛就瞪起來了，左手的鐮刀也換到了右手，挺著身子上前一步，想要仔細跟對麵那偷羊賊說說理。
被村長強壓著攔住了。
都是為了和平，這事還是村長提的，看見黃老娘這樣，費勁的拉住黃老娘，想要跟她講講道理，又想起這黃老娘平時的為人，肉痛的咬咬牙，湊過去小聲說，這糧食不用你出，我出，我出還不行嗎？
真假的?黃老娘眼裏明擺著不相信。
真的，騙誰也不敢騙你啊！
黃老娘:這我信。
可黃老娘這頭不用自己出糧食勉強穩住了，但對麵那頭聽見隻給這點東西卻差點跳起來喊不行，開什麽玩笑，這老虔婆可是拿鐮刀把他胳膊砍了，就隻賠五斤糧食?不行，這怎麽能行。
那你想要多少？
別說村長了，連不用出糧食都黃老娘臉都黑透了，覺得這小子是腦子有毛病，被砍傷也是因為偷東西，這也就是村長人心好，要是讓她出糧食，那她別說五斤了，一粒她都不會掏，偷我東西還要我掏糧食給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但這還是開始，等那小子說要150斤大白米和十斤新鮮羊肉的時候，黃老娘和村長那臉都不是黑了，村長都想問問黃老娘家裏還有鐮刀沒有，有的話借他一把。
可就這樣人家那倆人還一副你們占大便宜的模樣張著大嘴提要求，肉也不要臘肉，就要鮮肉，反正院子裏那擋刀的羊也活不了了，直接切十斤給他們就行。
不提這羊黃老娘還沒這麽火，一提這羊，黃老娘連緩緩都意思都沒有，手裏的鐮刀直接就砍過去了。
尼瑪，那羊剛跟公羊配完，說不定現在肚子裏已經揣了小羊，上輩子造了大孽，給你這缺德玩意擋了刀。
這眼看著鐮刀就要砍到身上了，那被砍的男人也不說疼了，立馬跳起來就往後躲。
但他忘了，他身後還有個跟進來幫忙助拳的“好兄弟”，這一跳，後麵那人沒反應過來，兩個人直接把屁股底下的椅子帶倒，摔成了一窩。
黃老娘漫著村長，手一撐桌子就跳過去了，騎到兩個人身上就拿著鐮刀開始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