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商討
軍師這樣做，想來也是不想讓李將軍陷入兩難的境地。想到這裏，楚靈塵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不由得問：“軍師，你這樣什麽事情都不讓將軍知道，會不會把他保護得太好了？”
在軍師意外的眼神裏，楚靈塵並沒有停下來：“有的時候對一個人太好，反而會讓他失去很多機會，成長的機會。”?說著自己反而歎了一口氣：“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瞞著他。”
軍師回神，有些詫異地望著她：“姑娘何出此言？”
楚靈塵麵無表情，眼睛裏卻有某種神采，一閃而過：“沒什麽，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有感而發罷了。”
軍師看得出來她有所隱瞞，但也不願意逼問於她，隻是淡淡“哦”了一聲。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相同的神色，便轉身抬腳往營帳外走去。
“軍師，我有一事想請教一下你。”走到半路，楚靈塵突然開口道。
軍師笑了笑：“姑娘有話直說便是，不必如此客氣。”
楚靈塵略微沉吟一陣：“我想問一問軍師，倘若這天下遲早要大亂，今日站在將軍身邊的人，很有可能明日就會對他橫刀相向。到那個時候，不知道軍師會不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軍師稍微愣了愣，繼而笑了，笑得溫暖和煦：“不知道姑娘為何會覺得我是在保護將軍，之所以將這些事情瞞著將軍，不過是因為即便稟告了也無濟於事，按將軍的性子，頂多是給他徒增煩憂罷了。況且，將軍是個能人，他的才幹也不會因為我隱瞞這些瑣事就被磨滅。”
“這麽說來，軍師隱瞞這些事，當真不是別有目的？”
“哈哈！”軍師大聲笑了笑，聲音十分爽朗，“姑娘真的是多慮了，我承認你說的對，一味地護著一個人的確不好，但是仔細一想我確實沒有多麽護著將軍。並不是任何事情都要帶著目的性才能去做，相比之下，有些事情，順其自然或許是更好的解決方法。”
楚靈塵目光裏透著一絲玩味，瞳孔漸漸渙散開來，半晌才道：“軍師說的極是，靈塵受教了。”
軍師又笑了笑，這一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姑娘嘴上這麽說，心裏對於我的話其實應該尤為不屑吧？”
楚靈塵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以軍師的精明程度，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瞞不過他，本來她也不打算瞞著。不過一向含蓄的軍師此次居然如此開門見山，倒是讓她有些不適應了。
“軍師這是哪裏的話，每個人境遇不同，看法亦不同罷了，誰也無權幹涉誰，又何必計較那麽多。”
“說的也是。”軍師低頭，嘴角微揚。
“對了，這是我日前謄寫好的一本冊子，我拿來給軍師過目一下。”楚靈塵說著，竟然真的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本書。
軍師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嗬嗬笑道：“姑娘，我方才不過是為了讓人信服，你不用這麽當真。”
楚靈塵不由分說地將本子塞到了他的手裏，搖了搖頭：“做戲，總是要做足的。”
軍師沒辦法，隻能依了她，將冊子放在手心裏攤開，不由得眼前一亮，立馬便被驚豔了。?這一筆字，大氣飄逸，自成一派，帶著幾分男子的霸道，又不失女子的溫柔，堪稱一絕。
軍師不禁一臉讚賞地望了望她：“姑娘真是寫得一手好字，是這整個軍營裏寫得最好的了。”說完又急忙改口：“不對，就算拿到京城去比，也能豔壓群芳。”
他說的是心裏話，楚靈塵這手字，當真讓他這個從小讀書練字的文人也甘拜下風。?不過雲國對於女子的學問都不怎麽重視，條件越是富裕優越的人家，就越是不讓女子讀書識字。?這姑娘居然還能識文斷字到這種程度，想來也是夠神奇的。
楚靈塵麵色淡淡的，並沒有什麽變化，靜靜聽完了軍師的誇讚，是緩緩搖了搖頭：“軍師過獎了。”
“不過不過，絲毫不過。”軍師將本子還給了楚靈塵，臉上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楚靈塵一臉皮笑肉不笑地道：“能得軍師如此稱讚，是我的榮幸。”
“也不能算稱讚，不過是陳述事實。”
楚靈塵挑眉望他：“軍師是不是就憑著這樣一副甜言蜜語，得以長年以來在這軍營之中自處，遊刃有餘。”
“嗬嗬”，軍師極為配合地陪了一下笑，心中暗暗對這女子的毒舌程度感到吃驚，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道，“姑娘覺得是便是吧，怎麽樣都好，結果最重要。”
楚靈塵忙抬頭瞧了他一眼：“關於這一點，軍師的想法倒是跟我挺相像的。”
軍師眼前一亮，目光灼灼地盯了她一陣：“這……似乎不大看不出來，確是令人意外啊。”
楚靈塵眉目如常，臉色淡淡的：“常言道，人不可貌相，軍師熟讀聖賢書多年，怎麽也會犯這種錯誤。”
軍師麵上仍舊笑著，心裏卻暗暗想道，明明就是貌相了才會這樣認為的。
是夜，月光初上，滿天繁星作為陪襯，無怨無悔地守護著這一輪圓月。??塞北的涼風獵獵吹過，掀起雲軍之中一個營帳的簾子，露出裏麵的景象。
燭火搖曳，營帳裏幾乎坐滿了人，都是雲軍的幾個得力戰將。鄭磊坐在主位上，軍師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側，鄭磊一張英武的麵龐隱藏在燭火之後，仿佛明明滅滅，忽隱忽現。
從諸位副將這裏看過去，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卻能感受到這營帳裏沉寂的氛圍和來自將軍身上低沉的氣息。
“今日將大家召集到這裏，想必各位都知道原因。敵軍卑鄙，夜襲我軍，我軍倉促應戰，傷亡慘重，如今敵軍在十裏以外安營紮寨，大概不日就又會來我軍營外叫陣。所以本將軍想問一問各位，對於此戰，可有什麽好的退敵之策？”
鄭磊的目光一一掃過營帳中的各人，麵色十分凝重。隻要一想到昨日在自己眼前倒下的將士們，或重傷或死亡，他便感到一陣揪心。眉頭緊緊鎖著，藏在戰袍下麵的雙手也不由得握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