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那一夜（十一）
聽完這番話，玉瀟湘隻知道捂住自己的小嘴，像是怕自己會驚叫出聲。一會看向蕭逸塵，一會看向上官秋月的美眸，發覺前者麵無表情，神色雖是暗淡，但卻沒有所謂的痛心疾首、悔不當初。而後者的目光則平靜的可怕，就仿佛聽到的根本不是自己族人，而是某個從未見過的路人甲。
??玉瀟湘不知道蕭逸塵為什麽會如此直言不諱，不為自己做任何的辯解。在她看來，這明明是個誤會，就算是再慘烈的結果，即便不能一筆帶過，但最起碼總應該分個“故意殺人”和“過失殺人”的區別吧？她更加不明白，為什麽上官秋月會那麽鎮定？按說，既然已經痛恨到三年時間裏不斷想要刺殺，現在已經一切已經挑明，那不是應該破口大罵來發泄一通嗎？
??隻可惜，不管是激烈的言語，又或者幹脆拔劍相向的動作，玉瀟湘並沒有看到，唯一映入眼眸的景象，便是眼前那一雙男女，幾乎用同樣淡漠的神情盯住對方卻不言不語。
??“該說的，就隻有這麽多。”許久之後，還是蕭逸塵最先開口，星目始終落在眼前那張略顯發白的俏臉上，淡然說道：“雖然本王知曉之後，心中也有遺憾，但既然是本王做的，那麽就什麽可後悔的餘地。之所以對你說這些，並非要請求你的原諒，隻是想要告訴你，就是因為這些，所以本王才沒有對你痛下殺手，而你也有機會再本王最虛弱的時候，舉起你手中的長劍。但記住，機會隻有一次，若是再失手，那麽你永遠都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默然看著蕭逸塵，仿佛在仔細聽完他說的每個字之後，上官秋月始終緊閉的嘴唇張開，幽幽問道：“是否是你，不問則罪？”
??“是！”簡單的一個字，就是蕭逸塵全部的答案。負手而立的男人，似乎在挑戰眼前女子的憤怒底線，言語輕描淡寫到了極致。
??再度咬了咬嘴唇，上官秋月又問道：“是否是你，親手所為。”
??“是！”這一次蕭逸塵略微一頓之後，昂首冰冷的說道：“本王可以告訴你，上官家一眾人等，私蓄死士，將當朝官員全族滅門。在做出此事時，不管是什麽原因，他們的大罪已鑄，按律滿門誅滅。本王，隻是按律行事罷了。”
??“可是，是因為上官羽那個老賊……”這一次上官秋月的神情第一次出現變化，也第一想要極力為自己的親族正名。
??蕭逸塵卻冷然搖頭，沉聲說道：“上官羽的罪責自然也會追究，但卻絕不是此等私下行刑。否則，要律法何用？”
??僅僅咬著牙根，上官秋月忽然抬手指向蕭逸塵吼道：“那你呢？那你同樣也是私下行刑！”
??“對。”蕭逸塵的目光絲毫沒有改變，點點頭之後說道：“你可以去敲登聞鼓，告禦狀！”
??“你！！”憤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上官秋月，反手就捏住劍柄，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殿下，你就這麽想我對你拔劍嗎？”
??“拔不拔劍在於你，而怎麽說話在於本王。你隻有你能選擇事可做，而無權來管束本王如何想。”蕭逸塵的目光依舊冰冷，似乎根本不將上官秋月放在眼中。
??“好，那我便如你所願！”像是徹底被激怒的上官秋月，握住劍柄的右手背上青筋暴露，仿佛在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手中的長劍拔出。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忽然間，玉瀟湘的身影衝到了蕭逸塵和玉瀟湘中間，張開細嫩的雙臂，大字型橫在蕭逸塵的麵前。
??“湘兒，退下！”蕭逸塵的目光一愣，隨即便陰沉著臉想要將玉瀟湘拉開。、
??可還沒等蕭逸塵的手伸到，玉瀟湘便已經大聲喊道：“為什麽要這樣互相傷害呢？即便是我並沒有親眼看到，但我也知道，當年你聽說上官家滿門被凶徒滅門的時候，必然是憤怒到了極點。而之所以會憤怒，根本就是因為你關心月兒姐姐和星兒姐姐！你不問而罪，也一定因為不想讓這群凶徒逃脫，更加不想他們死的太舒服，一心一意純粹就是想要為月兒姐姐的家人報仇。這怎麽就突然變成你想要殺死她真正的親人了呢？”
??衝著蕭逸塵吼完，小腦袋一轉，玉瀟湘的目光又落到上官秋月的臉上，大聲喊道：“月兒姐姐，你想想看，這麽多年下來，大壞蛋對你不好嗎？有把你當成是外人嗎？就算是他早就知道你想要刺殺他，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你的理由，可依舊從來沒想過向你動殺手，情願給你無數的機會，也不將你擒下，他為的是什麽？我隻和他相處了幾個月，尚且知道他的品性，你和他朝夕相處了兩百年，難道還不知道他是怎麽樣的人嗎？月兒姐姐，你醒醒吧，雖然你的族人慘死，確實讓你很難過也很傷心，可這並不是他的錯！！最初將你們搶來的人是上官羽那個老賊，而之後你的族人被殺，也是因為他想為你們報仇心切而錯手！你若是真的要怪，也應該怪上官羽，而不是你眼前始終對你一片真心的殿下！”
??“……”玉瀟湘吼叫的時候，上官秋月握住劍柄的手掌越發緊了幾分，但那長劍卻像是有千斤重，始終無法出鞘半分。
??蕭逸塵的手此刻搭上玉瀟湘的消瘦肩頭，滿是磁性的言語響起：“湘兒，夠了。親族皆滅，歸根到底，是因為本王的出生，以及為本王尋找伴生子引起。這些年來，導致她們兩姐妹認賊作父，又為本王這個仇人侍奉的根源，其實也就是因為伴生子這三個字。如今，這便算是善惡有報，塵土歸位吧。”
??“可是……”玉瀟湘還想說什麽，但轉到她麵前的那雙星目中所隱藏的悲傷，卻將她所有的話都給壓了回去。
??看到這雙星目的瞬間，玉瀟湘似乎懂了，似乎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始終在用言語挑釁對麵的女子，明白他為什麽將這份悲傷隱藏的那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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