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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旗幌詩兩首

  看著熟悉的坊市和街巷如過眼雲煙般倒退,陳至心裏感慨萬千。


  因為他知道,自己恐怕再也不會回到這座深山小鎮了。


  “壞了!”


  冊冊敲了敲腦殼,自責說道:“寫上老板詩詞的旗幌沒帶。”


  陳至淡淡擺手:“詩中暗示的法器已經在雷劫中盡毀,另外以後不準備再經營雜貨鋪,所以沒關係了。”


  “不做生意也好。”


  小魚開心的說道:“身上總背著銷售壓力,每天感覺都跟上刑場似的。”


  以妖族的壽命來說,她還不過是個小小隻,正是好玩好動的年紀。


  再說葉漢聲離開之後,雜貨鋪便沒有了替班的人,本來小姑娘還心壞忐忑,苦惱於未來會被拴在生意上,所以一聽不再經營雜貨鋪了,頓時高興起來。


  然而吞金獸扭了扭屁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給她潑了盆涼水:“不開鋪子了也要想辦法掙錢,現在老板欠下將近十八萬兩的巨債,你我都要想辦法幫忙。”


  “多少?!”


  小魚徹底懵了,眼淚差點不爭氣的流出來。


  自己拚死拚活那麽久,積攢下兩萬多兩銀錢交到你手上,結果歡歡喜喜成龍返回,驀然發現家被敗光了?


  果然男人手裏就不能有錢!

  但她心思活絡,急忙思考補救措施:“要不我們賣殘破法器吧。”


  聽到這話吞金獸差點氣炸了:“垂州一年一度的釣龍節盛況空前,你也可以賣身讓達官顯貴釣幾次,出場費之多根本用不著算計我的口糧。”


  “那我不管!”


  小魚氣鼓鼓的雙臂抱胸,憤憤看著車簾外的風景:“誰搞出來的債誰去還,與我無關。”


  冊冊溫和一笑:“你也不想想,我們吃下的海量丹藥是從哪裏來的。”


  李小魚的小肉臉一下子耷拉下來,蔫蔫的轉過頭,低著腦袋開始咬指甲蓋:“其實…若是找到合適的買家,我被釣幾次也不是不行……”


  ……


  一個飄飄欲仙的身影站在半山腰,看著車隊絕塵而去,拈須不語。


  顧渠牽著馬從林中走來,把手裏的韁繩遞給徐廣知,說道:“其實就算你和他直說,他應該也不會拒絕的。”


  徐廣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一件事情若是無論如何都必須達成,那麽就不要詢問經手人的意見。


  因為一旦被拒絕,所有的努力和計劃都會付之東流。


  “說話啊。”


  顧渠撇撇嘴,狠狠捅了一下郎中肋間。


  徐廣知思忖片刻,搖頭說道:“沒有人願意背負無緣無故的責任,再說你也不敢確定,用了‘應該’二字。”


  顧渠歎口氣,看著天穹上低得仿佛伸手便可以觸及的雲卷雲舒,默然半晌,說道:“這對他不公平。”


  徐廣知冷笑:“活到老你還是看不透,這天下間哪裏有公平二字。”


  “如今南墉朝野夜夜歌舞升平,雅士墨客自詡風流,醉生夢死,隻要提及危機便嘲諷杞人憂天,這對為南墉疆土而埋骨荒野的將士們公平嗎?”


  “緝妖司之中不乏忠良仁義者,卻被屍位素餐之輩裹挾,隻得與光同塵或黯然退場,對他們來說、對百姓來講,這公平嗎?”


  “萊山之劫已過近百年,妖族漸漸融入南墉,其中良善的小妖精並無害人之心,願與人類重修於好,卻被栓上鐵鏈,掛上銅鎖,行以銘心刻骨的契誓,以奴隸待之,似物品用之,這又公平嗎?”


  顧渠無言以對,隻是罵了聲“愚忠”,便倒提著油紙傘轉身離開。


  這已經是他對這位共事多年的老友,唯一可以說得出口的詆毀了。


  因為除此之外,徐廣知無疑是他見過最完美的人。


  沒有之一。


  灑脫如他和吳絕,無事一身輕便逍遙自在,哪怕天塌下來都輪不到他們去支撐。


  單純的打工人而已。


  可是,徐廣知卻仍在為南墉絞盡腦汁設計,好像從未曾離開那棟名為淨皓樓的地方。


  “或許聰明人的煩惱就是太聰明,一刻不用,都覺得浪費了才華和人生。”


  顧渠搖頭晃腦的哼起小曲,牽著小毛驢走向遠方。


  直到車隊馬蹄揚起的煙塵落定,徐廣知才收回目光,幹淨利落的跨上駿馬,向著垂州方向而去。


  他的住所早就安排妥當,那是距離大牢僅僅二裏路程,一處不顯山露水的民宅。


  ……


  山貨全的大門緊閉,門前的旗幌卻依舊迎風招展。


  兩個身影來到門前,滿地掉落的枯葉卻沒有一片被踩碎。


  年紀尚小的童子聲音裏還帶著稚嫩,但出口卻思路清晰,忍不住稱奇:“難不成陸欣彤的行事被他發現,從而逃走了?”


  不怒自威的老者搖搖頭:“為何逃遁?他又會怕誰?”


  童子被這個問題難住了:“無法出手除之…隻能無奈遠走……”


  他興奮的跳了起來:“定是為情所困。”


  老者琢磨了一下:“我可沒這麽說,一切都是你自己在瞎猜。”


  “師尊定然知道!”


  童子的雙眼裏散發出崇拜的光彩:“否則你為何不追擊那道首,反而折返至此地前來查看。”


  老者其實也不明所以,但又不忍心辜負弟子的厚望,隻得說道:“我覺得,可能是生意做不下去了吧……”


  “太窮了?”


  童子兀自念叨著:“他這樣的大能人也會窮?”


  老者笑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裏懂得孤身在外的艱難。”


  童子點點頭,但小孩子心思活絡,立刻聯想到什麽:“他如果真有那麽大本事,如今卻又貧困潦倒,說明定是安守本分的良善之輩,否則出手強取豪奪,誰又能奈何他。”


  老者琢磨了一下,搖搖頭:“隻從這些就判斷人品未免偏頗,而且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話未說完,便被童子笑嘻嘻的打斷:“對對對,中間還有七色光彩。”


  “……”


  “既然人不在此,那我們繼續追那牛鼻子去吧。”


  童子說到抓人和打鬥,五官仿佛都雀躍起來。


  “好。”


  老者愛憐的拍拍他頭頂,拉起童子的小手轉身便準備離開。


  不過一抹亮黃色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的視線倏然凝固,緩緩轉身看向了旗幌。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老者神色大變,驚訝到不自覺的握緊掌心。


  “哎呀,師尊你攥疼我了。”


  童子另一隻手拍打著老者,不滿的喊道。


  老者這才反應過來,露出歉意的表情,鬆開手,雙眼立刻又回到旗幌之上。


  童子好奇看過去,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他發現每每讀出一段,曆來波瀾不驚的師尊身形便忽得一震。


  “這首詩…什麽意思?”他問道。


  老者閉上雙目,囁嚅說道:“抒寫離別之悲,描繪身在他鄉之愁,四海為家,醉臥異鄉眠。”


  “哦。”


  童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這麽說他也想家?他是回家了?”


  老者緩緩搖頭:“再看第二首。”


  童子乖乖讀到:“人憐直節生來瘦,自詡高才老更剛。”


  “曾與蒿藜同雨露,終隨鬆柏到冰霜。”


  童子雙眼瞪得滾圓:“我明白了!他是寫給師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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