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和朋友們喝花酒
薑子祿臉上露出一絲忸怩，易尋煙垂下眸子，不動聲色道：“既然你不想來……” 薑子祿抖開扇子，翩翩扇了兩下，李澄晞一看他這德行，就知道他要開始吹噓自己，輕輕咳了兩聲，挖了挖耳朵。 果然，薑子祿說：“泛舟當然很好了，河上畫坊無數，要說天上人間，還得是在船上頭。想當年，我和朋友們喝花酒……” 李澄晞兩腮一鼓，險些沒憋住笑，看了易尋煙一眼，後者則正在認真地盯著薑子祿，虛心請教道：“你剛剛說喝什麽酒？” 薑子祿這才醒悟過來，悶悶不出聲，李澄晞唯恐天下不亂，悄悄提點道：“‘花酒’，他說‘花酒’，花姑娘的‘花’，酒池肉林的‘酒’。” 易尋煙眯了眯眼，笑容裏帶了幾分殺氣。 薑子祿嘿嘿一笑，連忙將扇子折回去，湊到易尋煙跟前，誠懇道：“喝什麽酒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麽人一起喝。” 李澄晞對薑子祿的膽量和頭腦都佩服至極，急忙拿出小本本，想把這句話記下來。 哪知易尋煙卻並沒有領會薑氏浪漫，冷哼一聲，重重一記敲在薑子祿腦門上，轉身就走。 李澄晞看著疼成一團白灼蝦的薑子祿，想了想，還是將小本本收起來，跟上了易尋煙。 三人走到湖邊，見著一艘小船風騷地停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無他，這小船是粉紫色的，在四下裏樸素漁船的映襯下，顯得分外耀眼。 易尋煙站在碼頭上，遠目看了會兒江上來來往往的漁船，故作深沉道：“你們兩個可以猜測一下，哪一艘船是我的。” …… 薑子祿很給麵子，指了指船頭上站著的老漁夫，問道：“易姑娘，是這一艘麽？” 易尋煙翹了翹嘴角，內斂地笑了一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猜錯了是這艘。” 她說完，一步三顛往那粉紫色的小船去了。 李澄晞盯著薑子祿看了兩眼，這小子好像比他想象得還要白癡上百倍哦？沒想到，薑子祿再次瀟灑地抖開破扇子，得意道：“我若是猜對了，她肯定要不高興，如此故意猜一個錯的，她才會這樣開心。” 李澄晞驚得目瞪口呆，薑子祿竟然有大智慧。 那小船中看不中用，吃水很淺，一往上踩，便有晃晃悠悠漂遠的架勢。兩人費了好大勁才上了船，易尋煙等得幾乎要不耐煩，兩人剛剛上到船上，還沒坐穩，她便一把將纜繩砍斷，小船順著水漂走了。 薑子祿皺了皺眉頭，奇怪道：“船上怎麽沒有艄公？” 易尋煙閑閑道：“自己劃船多好，要什麽外人，怪掃興的。” 薑子祿理解地點了點頭，緊跟著，又問：“怎麽也沒有船槳哦？” 易尋煙臉色一沉，怒道：“你很煩啊，哪來這麽多問題。看不見我著急走，忘了讓人送來麽？” 薑子祿隻好可憐巴巴的不說話了，李澄晞也覺得不太妥當，但易尋煙是個厲害角色，薑子祿都對付不了，更何況他？於是他反過來罵了薑子祿兩句不解風情，沒有船槳的事情也就擱下了。 大白天的，江上的風景甚是無趣，易尋煙的風騷小船上也沒有什麽漁具，也不能網魚玩。 李澄晞很是無聊，在桌子上頭抓了一捧果子，正準備吃，就被薑子祿搶了過去，巴巴的遞給易尋煙。 大約這果子是易尋煙自己的東西，沒有白吃白占的刺激感，她拒絕之後，也勒令薑子祿不要吃。李澄晞見著有幾個蒼蠅從船艙裏飛了出去，對盤中果子的潔淨度很是懷疑，索性也不吃了。 行到水中央時，下頭傳來“咚”的一聲，李澄晞往下看了兩眼，還沒看明白怎麽回事，便聽見易尋煙問薑子祿會不會鳧水。 薑子祿眉飛色舞地點了點頭。 易尋煙很是滿意，將頭轉過來，看了看李澄晞。 李澄晞趕緊搖頭，連聲說“不會”。 根據他豐厚的社會經驗，在船上問人會不會鳧水，一般是沒有什麽好事。要麽問話的人自己要下去，要麽被問的人會被踹下去。 他默默坐到了船艙另一端，盤算著，如果易尋煙和薑子祿之中有個人要下水，小船不至於失去平衡。 薑子祿不自知，還借了機會，得意洋洋地湊到李澄晞身邊，擠眉弄眼地炫耀道：“咱們要是想得到姑娘的青眼，非得多會幾樣技能不可。上回我從水裏救上來的那個姑娘，現在還心心念念要嫁我呢。” 李澄晞顧著觀察易尋煙，早沒了那份心思，心不在焉糊弄了兩句，道：“你這樣的身份，既然肯親自下水去救，肯定是個大美人了。” 薑子祿捂著臉痛苦不已，悶聲道：“她跳下去之前，的的確確是個大美人。可我真是沒有想到，現在塗脂抹粉的功效竟然這麽厲害。” 李澄晞注意力被他吸引過去，奇怪道：“此話怎講？” “我拚了性命，好不容易撈上來那姑娘，可她臉上的脂粉被水洗掉後，簡直是西施變東施。險些將我嚇死。” 登徒子，救人還要看臉，嚇死活該。還是他這樣不會水的好，不用經曆太多的驚魂轉變。 就在這時，易尋煙“咕咚”一聲，倒在兩人麵前。 李澄晞模模糊糊看到易尋煙飛快地齜了下牙，像是給摔得疼得。 他第一個想法是：這一下真實在；第二個想法是：誰在偷襲他們？第三個想法是：為什麽易尋煙暈倒了還知道疼？ 薑子祿先他一步跑到易尋煙麵前，正要去扶易尋煙，李澄晞念及薑子祿乃是一個登徒子，指不定會占易尋煙什麽便宜，當即飛快推開他，扶起了易尋煙。 “快去找大夫！” 薑子祿悻悻道：“易姑娘昏倒，又沒有船槳，不能劃船。想要去找大夫，就必須鳧水上岸。你讓我去找大夫，自己留在船上，誰知道你會不會做出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 不要用自己的價值觀去推斷別人好不好！明明薑子祿做出“見不得人的事情”的可能性要大的多得多好不好！ 李澄晞有些憋氣，想了想，他和薑子祿計較也是白計較，壓根兒沒什麽好處，不能實質性解決問題。 於是，他冷笑一聲，將易尋煙重新“咕咚”一聲扔回甲板上，站起身來，道：“既然你不想請大夫，就讓易姑娘死在這裏好了！” 薑子祿瞪大眼睛看了看他，猛地一揮手，抖著聲音道：“好、好你個見死不救的李澄晞，算是我看錯你了。我也不管了！” 這時候，易尋煙半睜開眼睛，氣息有些不勻。不曉得是病得還是氣得。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