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徒弟孝敬的小倌兒
李澄晞心滿意足地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兩步,忽然隱約覺得有一絲不太對勁。 他是為什麽獨自出來散心的來著? 好像是綠桃用假秘籍騙了他? 李澄晞當即轉回去,三兩步追上了綠桃,一把打落了綠桃的手,怒道:“綠桃,你騙我?” 青戈怔了怔,擺脫了綠桃的束縛,沒有管太多,躡手躡腳往後退了兩步。 綠桃一把將青戈揪了回來,一邊撲閃著眼睛,楚楚可憐問道:“主人,綠桃怎麽會騙你呢?在綠桃心中,最重要的就是主人了。” 騙子,最重要的是玲瓏塔吧? 李澄晞臉上陰沉了一下,踱了兩步,見著綠桃臉上十分誠懇,不像是在撒謊,又有些疑惑,皮笑肉不笑道:“你先去,我在這裏站會兒,等下再去找你。” 等綠桃和青戈走了,李澄晞看著麵前的溫泉水,遲疑了一下,一抬手,念動了全套玲瓏塔心法。 李儒風躺在床上,隻覺得無端胸悶,咳了兩下,越發難受起來,想喝點茶水壓一壓。他剛剛將被子掀起一角,就聽得外頭“轟隆”一聲巨響,繼而傳來水聲。他聽覺減退,這樣大的聲音,在他耳朵裏隻是一聲遠遠的悶雷罷了,但濕漉漉的水汽衝過虛掩的窗戶,弄得房裏也是潮濕一片,他還是能感覺到的。 李儒風揮了揮袖子,拂開麵前的細密水霧,挪了挪身,不緊不慢的,正要繼續下床,就覺出一個人瘋了一樣地跑進來,一直停在他的窗前。 除了李澄晞,再也沒有旁人會這麽無禮了吧。 李儒風默然等了會兒,李澄晞沒有說話,他就也沒有問詢,便隨手拍了拍身旁。 李澄晞是一口氣跑過來的,閃電一般,站定在這裏,氣兒還沒喘勻,見了李儒風的從容姿態,這口氣更加提不上來,哽了哽。 外頭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沒多時,有人站在門口,規規矩矩地問道:“國師大人,剛剛發生什麽事了?可還安好?” “安好。” “窗戶開了,恐怕國師大人熟睡間沒有留意,可否進去查看一下,以防萬一?” 李澄晞還沒有講出話,這口氣就又憋了回去,拚命給李儒風使眼色,忽然想到李儒風是看不見的,便又扯了扯李儒風的袖子。 李儒風抬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李儒風的手掌冰涼,舉手投足間,都帶了一股令人無法小覷的氣度,這樣的舉動,無非是要告訴他“放心吧我懂的”,他還有什麽不安下心來的理由。 李澄晞長長出了口氣,就聽得李儒風說道:“進來吧。不過我要批件外袍,稍等一下。” 李澄晞臉上流下麵條寬的淚水,不是說被這些禁衛抓到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麽,怎麽忽然又把他給賣了? 李儒風一邊拿過外袍披上,一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群人孤陋寡聞,未必認得你,若是被他們發現了,恐怕會先斬後奏。” 他為什麽非要可憐李儒風,非要跑來看他? 這時候,外頭的人等得不耐煩了,一推門走了進來。還沒站穩,進來的那人就看見了李儒風床上的被衾裏,還蜷縮著一個人。而李儒風懶懶散散地披了一件外袍,領口微微敞著,形容詭異。 “國師大人,這位是……” 李儒風臉不紅心不跳,淡然說:“哦,徒弟孝敬的小倌兒。既然進來了,想必是你們同意的。怎麽,忘了?” ??? 李儒風將看守不力的罪名甩了出來,那人當即臉上一白,連連說“不敢”,心驚膽戰地退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禁衛走了,李澄晞也一直悶在被子裏,沒有再鑽出來。 李儒風隨手探了探,觸碰到他的衣襟,問道:“在外頭落水了麽?怎麽渾身濕漉漉的。” 李儒風這幅雲淡風輕的嘴臉在他這裏已經不再奏效了!李澄晞抓住李儒風的手,原本想惡狠狠地咬下去,卻想到李儒風流血不凝,還中了毒,的確很可憐。 萬一他把李儒風的手咬破了,李儒風血裏有毒,他似乎也沒什麽好果子吃。想到這裏,他便隻是象征性地咬了一口。 李儒風滯了滯,一抬手,將李澄晞掀了出來。 “去叫青戈來換一床被褥。” 李澄晞憋著氣爬下床去,正在穿鞋,李儒風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這麽多年,你還沒有放下吧?” 鞋子不大好穿,李澄晞半天也沒有把腳塞進去,頓了下,不耐煩反問道:“放下什麽?” “據我所知,杏花春雨樓這些年的收入還算可觀。而你一直以來都過得窮困潦倒,錢都去了哪裏?” “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李澄晞放棄穿鞋,絮絮叨叨地一轉頭,對上了李儒風。 李儒風現在病發,看不見,他是知道的,因此他並未將李儒風的眼神當一回事,可李儒風嘴角微微翹起的淡然弧度,卻叫他略微有些心虛。 李儒風可能都知道了。 李澄晞不動聲色道:“如果知道天機不可說這麽厲害,我安安心心等遇到你就好了,讓你為我查那件事情。” 李儒風笑道:“是了。有些事情,不是花銀子就能打探到的。宮闈秘事,動輒就要把性命搭上,那些肯收銀子的,也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你探不出來什麽消息的。” 李澄晞默了默,忽然扣住了李儒風的手腕,將聲調往下壓了壓。 “李儒風,你為什麽會查我的事情?” 李儒風輕輕笑了一聲,沒有講話。 他的目光不曉得為何,再度瞥到案幾上的那幅畫去了。 苟晞。 李儒風一直在找苟晞轉世的下落,一定探聽到了不少當年的事情,而他,隻不過是李儒風偶然查到的一角罷了。 李澄晞慌忙鬆開李儒風的手腕,訕訕道:“我聽你的意思,仿佛是想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我一部分?”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李儒風嘴角翹了翹,“不過關心則亂,我看你這麽著緊這件事,還是不說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