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滑稽戲碼

  楚佳桃選擇早早去學校是為了盡可能避開陳時宇，然而事與願違，她剛到學校門口，就和陳時宇撞個正著。她不僅撞到陳時宇，還撞到和他同行的韓淩雪。


  ??陳時宇和韓淩雪早早回學校，也是為了盡可能避開人，尤其是避開林語珊。這個想法和楚佳桃的撞上，他們兩個最想互相避開的人碰到了一起。


  ??楚佳桃到學校門口時，陳時宇和韓淩雪搭乘的那輛出租車剛停下。韓淩雪先下了車，楚佳桃沒有在意，繼續向前走。但韓淩雪認出了楚佳桃，她愣在出租車門口，擋在門前呆立不動。陳時宇正在車裏付費，沒有在意，待他付好費後下意識地就要下車，韓淩雪卻擋著門。


  ??“怎麽？”陳時宇看不清前麵的情況，輕輕推了推韓淩雪。


  ??韓淩雪不知該怎麽回答，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陳時宇，又馬上轉回頭去。陳時宇不解，出租車司機又著急想走，開始催促。


  ??“怎麽啦？不下車啦？”出租車司機著急去拉別的活兒，有些不耐煩。


  ??“嗯，嗯，這就下車。”陳時宇應道。這一次韓淩雪沒有擋住陳時宇，他成功地踏出車門，又隨手將車門一撞——“砰”。


  ??剛才韓淩雪和陳時宇推搡發出了些許動靜，清晨的校園本就沒多少人，楚佳桃不由得回頭，但她回頭不是因為聽到身後動靜，而是因為校園門口剛好一簇桃花盛開，適才吹來徐徐微風，吹動幾片花瓣，追著楚佳桃，貼到她的頭發上、衣衫上，也從她身邊掠過，繼續向前飛揚飄蕩。楚佳桃不由得回頭，是想看一眼這些花瓣的來處，沒想到竟看到了自己今天最想避開的那個人，以最令人尷尬的方式。


  ??如果陳時宇對楚佳桃和自己分手心裏還懷有一點兒怨恨，心懷報複心理，那麽此時陳時宇或許不會難過，反而還會覺得有些許快感。甚至假如昨晚陳時宇和韓淩雪真發生了什麽，陳時宇現在也會有種罪有應得的自知之明。但昨晚他和韓淩雪又不能說完全沒有什麽，他抱了她，吻了她，還帶她去了賓館，誰說隻有做了那種事才算發生了什麽？他們之間已經很曖昧了。說自己現在是罪有應得，也完全說得通。可就是因為差那麽一點，陳時宇此時見到楚佳桃，內心就很是難過。雖然他知道，他們的關係從昨晚開始就已經徹底結束了，那他找哪個女孩子過夜，和哪個女孩子在一起和楚佳桃都沒有什麽關係，可是畢竟這是剛剛分手，陳時宇心中還保留著一絲幻想，此時，因為這次“罪行敗露”，他連最後一絲幻想也被掐滅了。


  ??楚佳桃聽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一方麵是在學校門口剛好遇到了自己最不想遇到的人，一方麵是發現這個人還帶著另一個女孩，還有這突然回頭便狹路相逢的戲劇感。人生如戲，身在其中，卻想逃離。卻又無處可逃，觀眾是誰？是周圍的所有人。導演是誰，約莫是自己。有時候，自己又變成了觀眾，別人又變成了導演，一出出戲重疊交錯，紛繁複雜，實則哄鬧滑稽。楚佳桃現在就有一種哄鬧滑稽的感覺。她的腦海中一片哄鬧，她的心裏覺得甚是滑稽。她不怨眼前這個男孩，她怨自己。怨自己偏偏選擇了早起出門碰上了這一幕，怨自己在和陳時宇交往的過程中心中竟然還結下了些許依戀、依賴還有占有欲。起初，她和陳時宇在一起不就因為這點可笑的占有欲嗎？她當時竟然還吃林語珊的醋呢。想來，這不是處處滑稽嗎？


  ??楚佳桃一言不發，轉身離開。她想走得挺直腰身，氣定神閑，但是她的腳卻有些發軟，身子僵直，自覺動作很奇怪。她生怕陳時宇跟上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加快了腳步後自己又覺得可笑，她有什麽可怕的呢？剛才她本來應該笑著打個招呼的，這樣才顯得更加自然！她怎麽還有些不可救藥的念頭，以為陳時宇會追上來呢？都是因為自己的這些妄想，貪念，自己的感情才變得亂七八糟，一塌糊塗的吧！

  ??陳時宇沒有追上來，他站在學校門口發呆，看著楚佳桃的背影發呆。他知道自己這樣做韓淩雪可能會不舒服，但是他卻沒辦法移動腳步。對他來說，可以說他最醜陋的一麵已經被自己所愛的女孩看到，他的自私、貪婪、好色、脆弱，他的卑劣、無恥、下流、寂寞，不管他和小桃交往時他掩飾得多麽好，在她麵前簡直成了聖人，可是他還是他，真實的他是現在這個樣子，如此不堪可笑……他幾乎沒在小桃麵前展現過這樣的自己，他和她在一起時始終小心翼翼，努力呈現出自己最好的狀態，極盡取悅甚至討好，卻終究沒有贏得她的芳心。如今，猝不及防地，他最狼狽的一麵、最糟糕的一麵被小桃看到了，想想真是滑稽可笑。努力扮演好她心中最完美的王子，如今還是要脫去戲服，做回最真實的自己。


  ??韓淩雪站在一旁不說話，她知道自己沒資格說話，剛剛那一幕，是屬於陳時宇和那個楚佳桃的女生的，不是屬於她的，她是這出戲的配角，無法走進他們之間那仿佛天地之間隻有你我的氛圍。是的，盡管楚佳桃和陳時宇雙方見到彼此都有悲涼之感，但在韓淩雪眼中，剛才陳時宇和那個女孩一見麵，兩人就營造出一種旁人堅不可摧的網，這種感覺之前陳時宇和那個叫林語珊的女生碰麵時就曾有過，此時那種氣場比之前強了十倍。韓淩雪能看得出來，其實在那個女孩眼中，陳時宇也很重要。過去她不覺得，以為和程靜妍說的一樣，這個女孩隻知道利用陳時宇喜歡她恃寵而驕，對陳時宇不好，心裏也沒有陳時宇，隻想著虛榮。但這次見了，她才感受到原來那女孩心中約莫也有悲哀，隻是旁人不容易感受得到。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