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一點點向前
“書的條碼在這裏一掃，然後屏幕上就會出現多少錢，客人如果給多了，在這裏輸入錢數，點這個鍵，係統會顯示應該找多少錢。然後……錢櫃就彈出來了，把客人給的錢放到錢櫃裏，再把該找的錢給客人……如果客人用手機支付，就直接點這裏……”李佳麵無表情地介紹著，此時沒有客人，李佳全憑記憶講著。
??楚佳桃努力聽著、記憶著。沒有實際展示，李佳說了一遍後就緘口不言，楚佳桃在腦海中回想著剛剛她講的次序，尚有許多困惑。
??幾分鍾後，有一客人來結賬，李佳讓開收銀台對楚佳桃說：“你來試試。”
??“現在嗎？”楚佳桃驚得張大眼。
??“嗯，剛才不是說了怎麽做了嗎？”她仍舊麵無表情地說。
??楚佳桃硬著頭皮上前：“不好意思，我剛剛學怎麽結賬，您可能要稍等一下。”
??客人像是附近的大學老師，脾氣溫和，笑道沒事。
??楚佳桃拚命呼喚著剛剛進入大腦的信息，期待著像平時考試那樣，正確答案能自然地閃現。這位客人剛好是用現金結賬的，程序比較麻煩，楚佳桃做到該找錢的階段，還是忘記應該按哪個鍵了。
??楚佳桃窘迫不已，連對客人說：“對不起……您再稍等下。”
??“你起來吧。”李佳冷冷地說。隨即把楚佳桃推到一邊，自己上前，快速熟練地完成了後續工作。
??待客人走後，李佳仍沒再次給楚佳桃講解，楚佳桃隻得在一旁繼續在腦海中演練。
??“李佳，你去二樓整一下書。”突然，店長對李佳說。
??李佳哦了一聲，小跑著上了樓。
??店長慢悠悠地走過來，站在收銀台前。此時剛好又有一客人結賬，店長對楚佳桃說：“看著啊。”接著放慢速度，一步步地做給楚佳桃看。
??待李佳從二樓下來時，楚佳桃已基本學會了結賬，雖然速度慢些，但已大體不會出錯。
??“你很聰明，一定能做好收銀工作。今天先接著整理書，明天就開始收銀吧。”李佳愣愣地看著店長對楚佳桃說。
??“李佳？”店長叫道。
??“哦，在！”李佳回過神來，她回話的聲音很洪亮。
??“明天你去二樓結賬。”
??“哦，好……”李佳說罷，徑直走回一樓收銀台錢，隨手把楚佳桃推到一邊。
??“謝謝你教我。”楚佳桃小聲說。
??沒有回答。
??***
??楚佳桃每天課後不是去話劇社排練，就是去書店打工。餘下的時間，一貫用功的她還投入精力學習。又一周過去，楚佳桃瘦了3斤，身體覺得很疲勞，但精神狀態卻比之前好了些。
??雖然李佳每天見到楚佳桃時依舊沒有好臉色，但書店其他員工對她都比較友善。尤其是馬明明，每隔一會兒就要到楚佳桃跟前晃一圈。即使不和楚佳桃說話，也要看著她笑笑。
??楚佳桃覺得經過書店的實踐，自己變得比以往多了些力量，一種從內向外散發的力量。在書店，她每天要麵對不少顧客，她要在短時間內完成結賬工作，她雖然緊張，但從未出錯。幾天下來，店長鄭逸對她大加稱讚。這讓她多少產生了些自信。
??楚佳桃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隨著她內心力量的增強，話劇社那邊的情況也有所改善。她的嗓音不自覺地變得比以往洪亮，雖然當她大聲說出台詞，別人驚奇地看向她時，她還是會害羞臉紅，但她真的覺得自己比過去坦率自如了不少。李哲對她的態度也有些許改變，楚佳桃看得出來，他在刻意對自己友善。曾經的他看自己的目光十分冷淡，近日，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溫和，努力讓自己對她笑。楚佳桃不知李哲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這變化是否與自己的進步有關，總之，她覺得隨著自己努力向前邁進，她的人生也隨之一點點向前進，向好的方向前行了。
??***
??那天是周六，楚佳桃下午來上班，打算下班後回家去。
??“小桃，今天晚飯我請你吧！”馬明明對楚佳桃的稱呼已十分親密，他一如既往地熱情地說。平日楚佳桃都是上晚班，今天是第一個她有機會和同事吃飯的時候。
??“啊……今天先算啦，我下班後直接回家了，和家人說好了。”楚佳桃麵露難色。
??“哦對，我忘了，你是廣海市的。”馬明明性格爽朗，說話嗓音也常很大。
??楚佳桃注意到剛剛走過去的李佳愣了一下，向她這邊看過來。
??正尷尬無言時，忽有一人進來。還未見人，楚佳桃便已想起他來，他的味道，著實令楚佳桃印象深刻。
??上學期她曾在這裏遇到過這人，他看上去像個流浪漢，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身上散發著多種氣息混合夾雜的某種一言難盡的臭氣。楚佳桃知道，他其實是一名重考生，執著報考附近的廣海大學，連續多次落第，精神出了問題，成了流落街頭之人。
??楚佳桃上次見到他，他曾經抓住楚佳桃的手腕，糾纏著要和她說話。當時，還是……陳時宇出現解圍。楚佳桃有些怕他，見那人越走越近，她的心砰砰直跳。
??馬明明立即上前，對那人說：“你不能進來，請你快出去。”馬明明嚴厲但保持著禮貌，看得出他也忍受不了對方身上的氣味，亦不想碰到對方，和對方保持著距離。
??“俺隻待一會兒……俺……要買本書……”對方作懇求狀。
??楚佳桃上次碰到他時，他還是怒氣衝天的，抱怨這個社會歧視窮人，認為窮人不能讀書。今日，他的態度變得像個乞丐，卑微而小心。
??“你要什麽書？我給你找。”馬明明保持著冷靜。
??“俺要……上樓去……”這人聲音虛弱，好似病了。店內已有客人露出不舒服的表情，捂著鼻子離開。
??馬明明不知是否要攔住他，書店沒有明確規定乞丐、流浪漢不能入內，如果他真的想買書，他就是客人。但他的存在嚴重影響店內經營。猶豫間，那人已往樓上去了。
??“店長呢？”李佳突然跑過來，問馬明明。
??“店長……我也不知道，在樓上？或者出去了？”馬明明仍在猶豫該怎麽做。楚佳桃此時更是不敢行動，盡可能躲在後麵。
??李佳快步跑上樓，攔在二樓樓梯口，大聲對那位重考生說：“不行，你不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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