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運動員的尊嚴（2）
不是同等級的對手，甚至對方的腦子似乎也不怎麽好，Feverder都沒忍心開嘲諷大招，隻是隨口質疑了一句：“但是，運動員的尊嚴不是在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站起來嗎？你的尊嚴是一旦犯錯就永遠離開賽場？”
??跟在池子蕭身邊的那對雙打搭檔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顧凡跟在葛一涵身邊，聞言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池子蕭一眼，就在池子蕭以為他會拿以前同隊的情誼來說話的時候，顧凡重新低垂了視線，沉默地跟在葛一涵身邊。
??但是，葛一涵的話並不是真的就這麽沒有任何人聽進去的。
??比如說，隻是慢了葛一涵一分鍾的省隊二隊的雙打隊員，他們看著池子蕭的眼神就有點不那麽友善了。
??羽毛球隊一向是祖國的夢之隊成員之一，年輕人有著滿腔的熱血，尤其是運動員，他們的榮譽感甚至可以比肩職業軍人——這也讓他們格外無法容忍池子蕭這麽一個還沒有過禁賽期的運動員，堂而皇之地進入省羽毛球隊借調的選拔名單之列。
??和這種人站在同一個賽場上，他們覺得丟人！
??不過省隊二隊的年輕運動員在商業體育俱樂部的運動員麵前總是要自持身份的，他們反感池子蕭，同樣也不喜歡在別人的場地肆意攻擊自己前隊友的葛一涵，三對雙打穿過商業體育俱樂部的運動員們，直接走到另一個場地去訓練了——雙打的選拔在半個小時之後開始，羅總和總局領導相互妥協之後的意思，既然開放商業體育俱樂部的選拔名額了，那幹脆做個福利，讓二隊的人也來爭取一下，說不定他們省隊的人不比外麵的差呢。
??二隊的人一點沒掩飾地表示出對於商業體育俱樂部的人的不屑一顧，他們也沒興趣去做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羅震安從對門走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涇渭分明的情形，不過他對此早有準備，眼神連多餘的波動都沒有，把手中的筆記本一合，朗聲道：“排隊，點名，十分鍾之後選拔賽開始！”
??同一時間，另一邊，這次終於得到一個比較長的休假時間的陸亦懷，沒和蘇喬打一聲招呼，微服私訪一般直接去了羽樂俱樂部，想看看自家女兒平時是怎麽訓練的。
??但是，陸亦懷從來都沒有正兒八經地接觸過體育，羽樂俱樂部的隊員訓練地點在俱樂部的最深處，陸亦懷進門之後七拐八拐的，差點沒丟臉地在一個並不算很大的空間內迷路了——要不是遇上了王耀和林萱。
??對，王耀和林萱。
??蘇喬小小地在王父麵前給林萱上了眼藥，不過林萱到底修煉多年，深諳討好長輩的套路和技巧，在之後的幾次接觸中，生生又將這點損失的印象分扳了回來，也不知道王父是被王母那邊的模特親戚給嚇壞了，還是林萱真用了什麽迷魂大法，王父之後竟然默許了林萱來找自己的兒子。
??王耀本來是對林萱比以往更加頻繁的接觸是沒有什麽感覺的，林萱話不多，來俱樂部也不過是帶著各種各樣低卡低因的有機小零食來分給羽毛球部的其他人，在場邊坐足了時間就走，並不煩人。可這麽一種行為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林萱忽然有那麽一周的時間沒來，隊裏的氣氛就有點變了，隊友們變著法地來提醒王耀，什麽是不是跟林萱吵架啦，什麽女生是要哄的，什麽這麽賢淑可愛的女生跑了你肯定會後悔啦之類之類的，最詭異的是，平時對王耀還算是言聽計從的隊友，這次卻對王耀的否認他和林萱關係的言論嗤之以鼻，全程保持一種“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狀態。
??王耀回到家痛定思痛地想了整整一個晚上，在請教了肖聽筠和蘇喬之後，他忽然明白過來，感情林萱之前那些不吵人的舉動，都特麽的是在溫水煮青蛙啊！
??並不是說女人不能有心計，可問題是，林萱有這心計去幹點什麽別的不好，非要用在他身上？王耀記得自己明確和林萱說過他不喜歡她啊，為什麽還會被“碰瓷”？
??王耀本來是想著第二天給林萱打電話攤牌的，結果第二天一早，王耀剛到羽毛球館，林萱後腳也到了，王耀的隊友幾乎是同一時間起哄了起來，被王耀一記眼刀全部製止，自己直接拉著林萱出門攤牌——然後，兩人就碰到了迷路的陸亦懷。
??陸亦懷今年都四十多將近五十了，向來以嚴肅周全著稱，當著兩個小輩的麵，壓根不想承認自己是迷路了，笑容溫婉地對著他們點了點頭：“小耀，小萱，早上好啊。”
??林萱快速掙脫王耀的手，跟兔子一樣一溜煙就跑到了陸亦懷的身後，紅著眼睛，語氣中充滿了無盡的委屈：“阿姨，王耀他要趕我走……”
??王耀最恨別人冤枉他，當即眉頭一皺，他那麽棱角分明的臉平時不笑都氣勢逼人，這會兒直接冷了臉色，方圓十裏生人勿進，差點沒把林萱真的嚇得變了臉色。
??陸亦懷工作忙，但大家畢竟都在一個圈子裏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不了解誰家那點事，隻可惜陸亦懷在自家女兒交友情況的更新上有點慢，還當林萱是那個高中和大學階段都和自家女兒膩在一起的孩子，對林萱自然多了一份偏心，笑著抬手拍了拍林萱的手臂，對王耀略有些不讚同道：“小耀啊，有什麽話好好說，別這麽嚇唬人。”
??頓了頓，見王耀隻是皺眉瞪著林萱，而林萱顯然有要往自己身後躲藏的意思，陸亦懷歎了口氣，主動道：“知道你們小年輕有很多話不願意被長輩聽見，那我去找喬喬，不打擾你們了？”
??王耀冷冷地看了林萱一眼，走到陸亦懷身邊，臉色還有些僵硬，但聲音已經柔軟了好幾度：“伯母，網球部的位置比較偏，我帶您過去吧。”
??陸亦懷笑著答應了一聲，自己一走，林萱也跟著走，陸亦懷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林萱雖然害怕王耀，但顯然並不想借著這個機會直接離開，這是……陸亦懷想到林萱還有一個對外公布了關係的男朋友，這會兒又對王耀亦步亦趨的，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麽？
??有了王耀的帶路，陸亦懷很快就找到了網球部。
??蘇喬和隻是和羽樂俱樂部簽訂了一下租借網球部場地的協議，但她畢竟是外來人口，網球部內部的人員要訓練的時候，蘇喬是不能占用他們的集體訓練用地的，這就導致了她的訓練場地是不固定的，今天靠門，明天可能就躲到角落去了。
??比如說現在，蘇喬就在網球部最角落的那塊網球場上訓練，今天Peterson親自下場充當蘇喬的對手，一來是要讓蘇喬在對戰中更加直觀地感受到他所說的技巧的改變對於球路的影響有多大，二來嘛，他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蘇喬對於之前課程的融匯程度以及目前的水平。
??這一場聯係中Peterson和蘇喬都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全身肌肉緊繃而充滿彈性，Peterson還能抽空評估蘇喬的動作和步法，但蘇喬的眼裏心裏就隻有那顆飛躍在半空中、砸在球場上的黃綠色小球，此時此刻的世界，對蘇喬來說是一片虛影。
??比如說，站在門口的陸亦懷、林萱和王耀三人。
??王耀其實無法理解為什麽陸亦懷到了門口還不進去，正準備問一句，卻見陸亦懷驟然柔和了神情，靜靜地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低聲問了王耀一句：“喬喬她……在這裏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嗎？”眼睛發亮，即使在揮灑汗水的時候，嘴角也是上揚的，全身上下蓄著一股力，就像是世界上最遒勁的弓弦，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蘇喬在練琴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過這種狀態，即使是她在鋼琴比賽中拿下好名次，或者通過了小提琴等級考試的時候，蘇喬也沒有這麽開心過。
??王耀其實並不經常來看蘇喬的訓練，但是天下的訓練不都這樣嗎，全神貫注、心無雜念，全身心隻朝著一個方向努力。王耀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林萱看了眼王耀，又看看陸亦懷，明顯是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又給咽了下去。
??陸亦懷沒有錯過林萱的這個小動作，她隻是來看看女兒是怎麽訓練的，知道她是真的喜歡打網球，而不是和家裏人胡鬧，陸亦懷並沒有在網球場停留多久，就離開了這個她看來過於嘈雜的地方——這一次，林萱是跟著陸亦懷離開的，並沒有再粘著王耀。
??反倒是王耀落後了兩步，又追了上來，當著陸亦懷的麵對林萱道：“林萱，我不喜歡你，我也不希望你再帶著東西來我們俱樂部，你讓我感覺非常困擾。”
??當著陸亦懷的麵，林萱窘迫地臉都紅了，結結巴巴了半天，最終是含著眼淚道：“我不是……我沒有糾纏你，就是王伯伯說你訓練的時候老是不好好吃飯，我才想著要給你帶點東西吃的！”
??頓了頓，林萱幹脆一股腦地解釋下去：“以你的性格，隻給你一個人帶，你肯定不會吃，我才想著要給大家都帶一點，顯得你不那麽特殊啊！還有上周我沒來，是因為我的工作實在是太忙了，我沒想到他們會那麽想我和你的關係！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你怎麽樣，我是有男朋友的人！王耀，你別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歡你好嗎？我隻是……我隻是單純地想幫王伯伯分憂啊……”
??陸亦懷聽了個開頭，還覺得林萱這小姑娘也是不容易，但聽到最後一句，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什麽叫“隻是單純地想幫王伯伯分憂啊”？王之瑜那老家夥有什麽憂需要一個小姑娘來分擔的？這也……這撇清關係的話，怎麽越琢磨越像是欲拒還迎啊。
??王耀嗤笑一聲，轉向陸亦懷，直接道：“阿姨，我和蘇喬算是朋友，我和蘇喬的男朋友……也算是朋友吧，但是林萱和他們的關係都不太好，如果她要對您說什麽，您可以不相信我，但千萬要記得回去再跟蘇喬核實一遍。”
??王耀這話直白得有點侮辱人了，說得林萱直接低頭抹眼淚，陸亦懷微微皺了眉頭，不讚同地看了王耀一眼，王耀對陸亦懷點了點頭，率先轉身離開了。
??林萱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牆壁後麵，低著頭邊抽噎，邊小聲道：“阿姨……我，哪怕王耀這麽懷疑我，我真的有話要對你說。”
??都被人說成這樣了，還有話說呐？陸亦懷有些驚奇地看著林萱：“什麽？”
??林萱擦幹淨眼淚，看著陸亦懷的眼中水汽氤氳，卻因此讓眼睛顯得格外幹淨溫潤：“喬喬……喬喬的那個男朋友，我是認識的，他犯過很嚴重的錯誤，他……他在比賽期間酗酒，被組委會查出來，被判禁賽一年。喬喬有多麽熱愛網球，她是真想當一個網球運動員，您剛才在球場裏麵都看見了。可是我看喬喬的樣子，她應該還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職業道德上有這麽大的缺失，我……我真的很擔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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