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日記本中的四葉草
[第三段回憶]
??我們出道十年了,值得慶賀的日子。
??但是我沒想到,我相信她也沒想到,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導致我們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我們去名古屋開演唱會,完成了最後一次彩排後,她留下來跟古村義人還有岡崎正誌確認和音的事,我跟他們說我先去吃點東西,就獨自離開了劇場。其實我是去見新穀一郎的,他那幾天剛好也在名古屋。他帶我去附近逛街,一不小心迷路了。等我氣喘籲籲趕回劇場時,距離演唱會開始隻剩十五分鍾了,而我還需要換衣服、化妝,時間非常緊張。
??“你跑到哪裏去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我們到處找你!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對不起,我……我跟新穀君去逛街……”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新穀?”她的臉色更加陰沉,“你為了跟他去逛街,就不顧我們的演唱會?”
??“對不起……”
??“趕快換衣服吧。”她的聲音好像沒有感情,冷得讓人發抖。
??當我狼狽不堪地換完衣服,化好妝,距離開始隻剩下三分鍾。我做了幾個深呼吸,調整情緒。她最後整理一次衣服,走到我麵前,盯著我的眼睛。
??說實話,我其實很愧疚,畢竟是我偷偷跑出去逛街,差點誤了大事。但是她那種冷冰冰的眼神讓我一陣陣發冷。
??“他到底為什麽那麽重要啊……”她隻小聲說了這麽一句,就轉過身去,走向她等一下要出場的位置。
??整場演唱會,將近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她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沒有跟我互動,即使是事先安排過的互動也沒有。她的目光甚至沒有在我身上停留超過三秒。
??她是個性子很直的人,但是我沒有想到她會為了遲到這種事,發這麽大脾氣。原本的愧疚感幾乎一掃而空,轉而變成了委屈。那場演唱會的最後,我的眼裏一直含著眼淚。
??…………
??[第二次談話]
??“這就是你們的矛盾嗎?”我點點頭,夏奈的敘述跟我得到的消息能夠互相印證。
??橫溝警官將那個男扮女裝的家夥帶走後,我開車載著夏奈和新穀亮太回到他們家,新穀亮太很乖巧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我跟夏奈麵對麵坐在沙發上,她向我講述了她與中井友理的事。
??“其實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還是太任性。”夏奈看著窗外,一臉落寞,“從跟新穀一郎交往,到結婚,再到那次……”她歎了口氣,“那之後,我突然發現,我們不再那麽默契了。”
??“那段時間你們的作品質量急速下滑。”我說,“當時就有粉絲猜測是那次遲到事件的後續影響。”
??“其實,不光是因為那次的事,還有……”夏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了出來,“還有我被新穀一郎帶到了他們集會的場所,然後,我加入了他們。”
??“青天守護者嗎?”很好,她自己提起來這個的話,就不需要我可以去引導話題了。
??“一方麵是新穀一郎他極力勸說,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我還在跟她賭氣。”夏奈說,“我早就知道新穀一郎參加了那個組織,也跟她提起過,她當即就一臉憂慮地要我小心。後來我們關係變差,我想起她曾經阻止我跟新穀一郎交往,以及聽說那個組織後的憂慮,我就一時衝動賭氣參加了那個組織。”
??“賭氣之後呢?”我說,“你在那個組織混的可是如魚得水。”
??“我也不知道。”夏奈搖搖頭,“我就像是中了迷魂藥,一下子就陷進去無法自拔。現在想想真是奇怪,對於他們宣揚的理論,我居然沒有過一絲懷疑。”
??“洗腦嗎?”我嘴角一勾。有意思,那個打著環保組織旗號的青天守護者,難怪一直難以消滅。
??夏奈拿起麵前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向後靠在靠背上,盯著天花板發呆。良久,她才再次開口:“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幫我擺脫那個組織?”
??“你想擺脫?”我也喝了一口茶。
??“不瞞你說,我這幾年一直想擺脫。”她捂住臉,“那個組織太可怕了……”
??“怎麽個可怕法?”我問。
??“我去年提出要退出組織,那個組織不同意,還派了幾個壯漢要來殺我!”她放下手,瞪大了眼睛,“新穀一郎求他們放過我,他們就說,要新穀一郎管好我,否則就把我們一家都殺了。”她抱住胳膊,開始發抖,“我害怕,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讓亮太因為我而受到傷害。”
??“所以新穀一郎才化妝成女傭,為了可以整天在你身邊監督你而不受到任何懷疑。”我點點頭,“若是被鄰居發現男主人整天宅在家裏無所事事,會引起注意的。”
??“所以,他其實也是為了保護我和亮太。”夏奈上身前傾,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我,“能不能請你跟警察說,放了他?”
??“這個你放心,隻要解釋清楚,他們不會過分為難他。”我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被警察帶走,如果被那個組織知道了,搞不好會來找你麻煩。你想好怎麽應對了嗎?”
??“我……”夏奈的臉頓時變得煞白,“那他們要是來了,我……我和亮太豈不是……”
??“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我要你發自內心,如實回答我。”我按住她不住顫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你,願不願意提供那個組織犯罪的證據?”
??“證據?”夏奈一臉迷茫,“他們做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可是……”
??“別說廢話,就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我……”夏奈咬住嘴唇,幾秒鍾後用力地點點頭,“我願意!”
??“那就好。”我鬆開她的肩膀,坐回沙發上,“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和你兒子的安全,我會保證,你不用再擔心了。”
??“啊?”她看起來很驚訝。少見多怪,犯得上那麽驚訝麽?
??趁她消化我的話的時候,我向安室透匯報了進展,並向他提出了新的要求。一分鍾後,他回複我:你閑的嗎?
??我微微一笑。也許我真不該管這種閑事,但是誰讓我有個該死的職業病呢?
??“還有一件事。”我對夏奈說,“我想問你,關於一個都市傳說。”
??…………
??[日記本]
??她,她怎麽會……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前,能感覺到心髒砰砰亂跳。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我搞不懂。警察?她確實在調查青天守護者的罪證,可是她為什麽會對那個所謂的都市傳說感興趣?難道她知道些什麽?不,不應該,按理說那件事處理的很幹淨……
??不,冷靜下來。那件事,沒有人會知道的,沒有……
??我連做幾個深呼吸,才讓自己不再發抖。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視線不自覺地在房間遊離。鬼使神差地,我看到了大衣櫃最下麵的櫃門敞開著,裏麵可以看到幾個紙箱。那裏麵裝的都是我在Garc時期的東西,比如寫歌詞的筆記本、樂譜、CD,還有日記本……日記本……我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每年至少要寫滿一個本子。
??我起身走過去,打開一個箱子,從裏麵搬出一摞黑色封皮的筆記本。這些都是我前些年的日記,包括五年前發生那件事的時候的日記也在裏麵。要說有什麽還需要處理的,大概就是我當年寫的那些日記了。我一本一本翻找起來,很快找到五年前的那本。我翻到那件事發生的那段時間,大致瀏覽一遍。果然,我這個習慣看起來並不是個好習慣,我把那件事前因後果以及全部經過幾乎原原本本地都寫了下來。不行,這些東西不能再留著了。我狠狠心,把關於那件事的所有日記都撕了下來,揉成一團。
??這時,我的目光無意間掃到旁邊一個封皮敞開的本子。那是六年前的日記,那一年是我跟她一起度過的最後的一段還算美好的時光。我放下紙團,拿起那個本子翻起來。翻到中間,一片黃色映入眼簾。
??我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心髒好像被人捶了一拳,猛地一陣劇痛。幾秒鍾後,我已經淚流滿麵。
??那是一片已經幹枯的四葉草。
??…………
??[第四段回憶]
??“訥,夏奈醬~”她指尖捏著一個綠色的小東西向我跑來,“你快看,看我找到了什麽!”
??那是一棵四葉草,是她從我們所在的這片三葉草中找到的。真是幸運呢!
??“快幫我拍下來!”她將四葉草舉到我的相機鏡頭前,我對好焦,按下了快門。
??“太難得了!”她還在仔細端詳著那棵四葉草,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她,好像很久沒有笑得這麽開心了。
??經常有人說,她是一個高冷的人,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其實很愛笑,笑起來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可愛。而且她的笑極富感染力,看著她的笑臉,我的嘴角總是跟著不自覺地勾起來。
??“呐,夏奈醬!”她突然將四葉草舉到我麵前,“送給你吧!”
??“誒?”我沒反應過來,“為什麽?”
??“因為我希望你以後可以一直幸運啊!”
??那年是我們出道十一周年。
??從那之後,這棵代表幸運,也代表著她對我的祝福的四葉草,就被我夾在了我的日記本裏。
??…………
??[痛哭]
??說實話,我有點震驚。
??夏奈跌跌撞撞地從樓梯上跑下來,手裏捏著一個黑色封皮的筆記本和幾張紙。她的臉上全是眼淚,眼睛已經有點紅腫。我眯眯眼,不知道她搞什麽名堂。
??“我,我有話想跟你說。”夏奈坐在我對麵的沙發上,用力地喘息著。
??“關於那個都市傳說?”我坐直身體。
??“算是吧……”她將手中的筆記本攤開,我看到兩頁紙中間夾著一片黃色的植物,仔細一看我吃了一驚,那居然是一片四葉草。
??“這是……”
??“這是友理送給我的。”她的眼淚突然稀裏嘩啦地流下來,“她……她希望我幸運……可是我……我卻……”
??“看你這個狀態,莫非……”我歎了口氣,“那個都市傳說……”
??“我……啊——”她開始嚎啕,聲嘶力竭,聲淚俱下,“我對不起她……她找到那棵四葉草,第一個想到的是我,我遇到麻煩她第一個想到幫我……我對不起她……”
??我拿起被她隨手丟在旁邊的那幾張紙,那幾張紙應該也是從某個筆記本裏撕下來的,紙張已經布滿褶皺,但又被展平,看起來應該是被撕下來後撮成一個球,又展開的。
??那是夏奈的日記,日期是五年前,Garc解散後一個月。
??…………
??[五年前發生了什麽?]
??x年8月15日,天氣多雲。
??一個月過去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今天早上,友理打給我,問我為什麽要參加昨天的電視節目。
??我皺眉,心裏一陣厭煩。我參加不參加節目關你什麽事?我知道我的語氣很糟糕,但是我控製不住自己。
??當初是誰說,想要結束樂隊生活,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互不幹涉?現在又跑來對我的事指手畫腳,煩不煩啊?
??我真傻,我還苦口婆心勸她,哼,她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否則怎麽會這麽突然就要解散?說什麽感覺自己沒有靈感,想到此為止,統統都是借口!
??我看看亮太,他還在睡著,沒有被我吵醒,我鬆了口氣。也好,解散了也好。一個月以來,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閑。我可以更多的陪著亮太,更多的幫助一郎處理青天守護者組織裏的事務。
??話說她當初還阻止過我參加青天守護者來著?一想起這件事,我就想笑。說什麽要我小心,笑話!如果有危險,一郎會參加嗎?
??吃過午飯,我剛把亮太送回房間午睡,她就又打來電話,問我最近什麽時候有時間出來吃個飯聊聊天。我想拒絕,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變了卦。聊聊也好。
??我們約定明天上午去以前常去的咖啡廳,在那之前我得把亮太安頓好。
??……
??x年8月16日,天氣晴。
??我按時到達咖啡廳,她已經等在那裏了。我在她對麵坐下,一人點了一杯咖啡。
??她先是跟我寒暄,聊了幾句天氣、家人之類的套話,然後一臉憂慮地提起青天守護者。
??“我覺得那個組織有問題。”她的原話。
??我沒理她,我也不想跟她爭論這種事。之前我們就因為那個組織的理念爭論過,我說那個組織的環保理念雖然激進但真的很好,她說那種理念跟恐怖組織沒什麽區別。諸如此類的爭論從我加入那個組織開始就時有發生,從去年年底一郎公開參加了一次組織的電視節目後,我們的爭論也升溫了,到最後經常演變為爭吵和冷戰。
??她從皮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我麵前。我從裏麵抽出來一疊照片。
??照片的內容居然是……
??青天守護者的巨大條幅下,一群穿著印著組織logo的T恤的人正拎著汽油桶,向一輛農用拖拉機上傾倒。下一張照片裏,那輛農用拖拉機已經被火苗吞沒,冒出黑煙。
??她說這是上周在她住的地方附近拍到的,我所參加的那個組織的人在燒農民的拖拉機,理由是那種老舊的拖拉機排放廢物嚴重超標。
??我皺眉。這件事我聽一郎說過,但是他說的是那些農民在組織成員的勸說下主動提出請他們幫忙將排放超標的拖拉機處理掉的。
??她示意我接著往下看,我看到那些組織成員將一個看起來六十多歲的農民圍在中間毆打。
??毆打?這是怎麽回事?
??等等,角落裏那個舉著牌子的,怎麽那麽像一郎?
??她說,那群人就是一郎帶去的。那群人根本不是去勸說農民放棄排汙超標的拖拉機的,而是去打砸搶燒的。
??胡說!開玩笑!我把照片丟到桌子上,站起來,拎著包,轉身就走。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嗬,為了誣陷一郎,有意思嗎?
??照片一定是p的,對,一郎不會做這種事……
??可是……
??我在想什麽啊?我怎麽可以懷疑一郎?
??晚上,一郎洗漱完躺在床上,拿著手機擺弄著。我躺在他旁邊,幾次想開口問問,最終還是沒問出來。
??突然他的手機振動起來,他像被觸到開關一樣跳起來,快步走向陽台。
??我悄悄爬起來,把耳朵貼在陽台門上,隱隱約約聽見他說“不聽話”“暴力手段”“燒掉”之類的。
??不,不會的……
??……
??x年8月17日,天氣多雲。
??我打給友理,約她來我家。
??很快,她到了。我把昨天晚上聽到的告訴了她。
??她表情很複雜,問我怎麽想。我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相信一郎會做那種事,可是他昨晚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出乎我意料,友理從口袋裏拿出一支錄音筆,告訴我把它放在陽台之類的一郎經常打電話的地方。
??不,我不想懷疑一郎……可是……
??我到底該怎麽辦?
??……
??x年8月18日,天氣陰。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我不想這樣的……
??友理,對不起!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我本來隻是叫友理來家裏,把錄音筆交給她,可是沒想到一郎突然回來了,還帶了一個男的。
??全是血……
??友理,對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想……不想……
??……
??x年8月19日,天氣小雨。
??一郎一直在安撫我,我算是平靜下來了。
??昨天他和那個留著小胡子的男的突然出現,看到了那隻錄音筆,還有友理帶來的她拍到的組織成員毆打農民的照片。那張照片裏有一郎,還有那個小胡子。他們回來的太突然,我們根本沒來得及收拾……
??然後那個小胡子居然直接抓住友理的頭發,將她的頭用力地撞向茶幾。我尖叫著阻止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友理已經滿頭是血倒在地上不再動了。
??那個小胡子慌亂地跑了出去。一郎抱住我,大喊著叫我冷靜。我不停地尖叫,不停地掙紮。最後,他給了我一巴掌。
??他回房間找了一條毛毯,將友理裹在裏麵塞進車後座,然後拉著我一起坐上車。
??我們把車一路開到鄉下,找了一條小河,將友理和那條毛毯一起扔了下去。
??回到家,一郎開始清理客廳,用消毒水把地來來回回拖了四五遍。
??從昨晚收拾完,到今天一早,一郎一直囑咐我,千萬不要說出去,不然我們都得完蛋。那個小胡子是組織一個什麽秘書長的兒子,地位很高,得罪了他我們一家就完了。
??對不起友理,對不起!
??……
??x年8月20日,天氣陰。
??前天晚上回來後我一宿沒睡著,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睡著,卻一次又一次被噩夢驚醒。
??我隻能哭,我知道我對不起友理,如果不是因為我,她怎麽會遭遇這種事?
??我後悔,後悔沒有聽她的勸。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就像一郎所說的,如果我說出去,我們全家都得完蛋。我不想死,我更怕給亮太帶來傷害。
??我隻能對不起友理。
??…………
??[審訊]
??我一腳踢開審訊室的門,越過橫溝警官徑直衝到新穀一郎麵前,把他從凳子上拎起來,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他的臉幾乎瞬間就變得通紅,鼻子流出血來。
??“你幹嘛?”橫溝警官撲上去檢查新穀一郎的狀況,“你要打死他嗎?”
??“我已經極力克製了,否則我也許真的會打死他。”我冷冷地說,“渣男!”
??“你什麽意思?”橫溝警官站起來,嚴肅地盯著我。
??我沒理他,瞪著躺在地上呻吟的新穀一郎,說:“五年前殺害中井友理的那個小胡子是誰?”
??“唔喔喔唔唔……”新穀一郎吐字不清。
??“別tm浪費我時間!”我推開橫溝警官,照著他肚子踢了一腳,疼得他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嚎。
??“說!”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想阻止我的橫溝警官,蹲下來把新穀一郎拎起來,“我不想再問第三遍。他是誰?別說你不知道!說!”
??“他……他叫山本克夫……”
??“橫溝警官,這個山本克夫涉嫌於五年前殺害一位名叫中井友理的女性,還與打著環保組織旗號實際進行恐怖活動的青天守護者組織有勾結,你管不管?”我幾乎是衝著橫溝警官吼出這幾句。
??“你等等,你先告訴我怎麽回事?”橫溝警官看起來還一頭霧水。
??深呼吸。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新穀一郎丟開,從口袋裏拿出夏奈的日記遞給橫溝警官。
??“我馬上安排人去查!”橫溝警官看完,把紙還給我,轉身給手下安排工作去了。
??我蹲下來,把新穀一郎扶回凳子上,在他對麵坐下。旁邊負責看守的警員張嘴想要說什麽,被我一瞪又把嘴閉上,安靜地坐在旁邊。
??“知道你都做了什麽嗎?”我說。
??“我……”新穀一郎向後縮著,搖搖頭。他的臉已經腫起來,鼻血還在肆無忌憚地流。
??我讓警員去找人給他處理一下傷口,警員立刻快步離開。
??新穀一郎向後縮得更緊了。
??“我不會再打你了。”我說,“我就想問你,你拉著夏奈小姐加入那個組織的時候,你清不清楚那個組織到底是幹什麽的?”
??“我……清楚。”
??“那你為什麽要拉她參加?”我壓抑著心裏的火氣,“你自己想當恐怖分子那是你的事,你為什麽要拉上她?”
??“我……”新穀一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把臉埋進手心,嗚咽著說,“我也沒辦法,是他們,他們逼我……如果我不照辦,他們遲早會殺了我一家……”
??“那你為什麽不向警方報告?”我站起來,腿碰倒了凳子,發出咣啷一聲,嚇得新穀一郎渾身一顫。
??“我不敢,我怕死……”他幾乎整個人趴在地上,“他們威脅我……”
??“威脅?”我冷冷地哼了一聲,“我看你挺享受的嘛,不像是被威脅了。”
??“我……對不起!”他沒有再狡辯。
??我厭惡地離開了審訊室,讓警員去給他處理傷口。再待下去,我真怕控製不住自己。
??右手隱隱作痛,應該是剛才打新穀一郎那一拳用力過猛。正常情況下為了防止自己受傷,打麵部這類骨骼比較多的部位應該用掌,打軟的部位,像是肚子,才適合用拳。可是剛才我實在是忍不住。我抬起右手,手指上已經出現淤青。
??我靠在走廊,歎了口氣,摸出手機向安室透匯報最新情況。
??“下一步你準備怎麽辦?”他問我。
??“我不知道。”我說。
??“我有個建議。”他說,“去他們當年拋屍的地方找找看,也許還能……”
??“別扯了,都過去五年了!”「拋屍」這個詞讓我聽得十分別扭,“就算沒被衝走估計也已經被淤泥埋起來了。”
??“那你拿什麽證明那個小胡子殺了人?”
??靠!我懊惱地向後一仰頭,後腦勺正好磕在牆上。
??證據!證據!該死的!
??我掛斷電話,慢慢蹲下來,抱住頭,揉著後腦勺鼓起來的包。
??我沒有證據,我隻有夏奈的日記,可這根本證明不了什麽。
??那難道隻能去找……屍體了嗎?
??…………
??[河邊]
??不出所料。
??警方第一時間控製了山本克夫,可是在夏奈和新穀一郎指認的拋屍地點找了兩天依然一無所獲,河道裏的淤泥都挖了半米深,還是沒有找到什麽屍體。
??“估計衝走了吧……”橫溝警官無奈地說。
??雖然很不甘心,我隻能看著那個山本克夫一臉得意地走出警局。
??警方的搜查人員已經從拋屍地點撤離,我載著夏奈又去了一趟。夏奈已經哭了兩天,現在幾乎沒有力氣,隻是靠在車窗上望著窗外的田野發呆。
??小河邊,幾個村民正圍在哪裏指指點點,看到我們的車停下,他們互相看看,四散而去。
??我扶著夏奈走到河邊,她看著河水出神,不知不覺又流下眼淚。
??“你有過這樣的經曆嗎?”她說,“傷害重要的人的經曆。”
??我看著她的側臉,突然心裏一酸。
??“我後悔啊!”夏奈仰天長歎。
??我拿出一張紙巾,卻不知道該不該遞給她。
??我又想起那個都市傳說。它是假的,夏奈沒有殺害中井友理。它又是真的,中井友理是因為夏奈而死。
??“打擾一下,你是夏奈小姐嗎?”背後傳來一個女聲。我回頭一看,是一個年輕女子。
??“這位是夏奈小姐。”我說。
??“真的嗎?”她看起來有點興奮,“居然見到本人了啊!”
??“你是……”
??“我叫田島淑子,我爸爸家在這附近,我是回來看爸爸的。”田島淑子說,“我一直是Garc的粉絲。太幸運了!”
??我看了一眼夏奈,她拿過我手裏的紙巾擦了擦眼睛,努力微笑:“我是夏奈,非常感謝您的支持!”
??“別這麽說。”田島淑子擺擺手,“應該是我們這些粉絲感謝你們給我們帶來那麽好的音樂。”
??“可是你也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夏奈苦笑,“我不配……”
??“是因為……友理小姐嗎?”田島淑子說,“我今天早上才回到家裏,聽爸爸說警方在這附近搜索……可是一直沒找到。”
??“嗯。”夏奈低下頭。
??“其實我有線索可以提供。”田島淑子說。
??“什麽?”我和夏奈都眼前一亮。
??“五年前,夏天,就是你們解散一個月後那幾天,我剛好也住在家裏。那天晚上我和還在世的媽媽來河邊散步,在河邊撿到一條毛毯。”
??“什麽?”我立刻上前一步,“毛毯的大小和花紋,你還記得嗎?”
??“是棕色的,挺大的,大概有兩米長,兩米寬。”
??“就是那個!”夏奈捂住了嘴。
??“那條毛毯附近沒有什麽人嗎?”我追問,“頭上流著血的。”
??“沒有。”田島淑子搖頭,“我跟媽媽怕是有人失足落水,還去叫村裏的人幫忙沿著河邊找過,沒有發現有人落水或是受傷。”
??夏奈的臉上頓時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但是田島淑子的下一句話,又讓我們提起精神。
??“那條毛毯,現在還放在我家倉庫裏。”
??…………
??[轉機]
??田島淑子拿出了那條毛毯,我認出那就是當年新穀一郎用來包裹友理的那條。我做夢都記得那條毛毯的樣子。
??警方將毛毯帶會去檢驗,第二天將我和清水小姐叫到警局,告訴我們在毛毯上提取到陳舊的血跡,還有幾根頭發。經過DNA比對,已經確認其中部分頭發屬於友理,但是血跡因為太過陳舊,而且遭到破壞,已經無法提取DNA。
??“你們別抱太大希望。”那位留著珊瑚一樣的發型的警官說,“這些根本不能證明山本克夫是凶手,甚至不能證明中井友理真的已經遇害。”
??我的心再次跌入穀底。
??清水小姐還在跟橫溝警官探討如何讓山本克夫認罪,橫溝警官說沒有證據就不要妄想,但是清水小姐看起來很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啊……
??“清水小姐。”我輕聲說,“我想回家了。亮太還在家呢。”
??自從我表示願意提供青天守護者組織犯罪的證據後,清水小姐就找了幾個警察來我家保護我和亮太,但是我還是不放心離開家太久,畢竟突然出這麽多事,我怕沒有我陪著,亮太會害怕。
??清水小姐沒有拒絕,扶著我離開警局,坐進車裏。
??“你想放棄嗎?”她問我。
??“我不知道,除了放棄還能怎麽辦。”我疲憊地靠在靠背上。
??“我也是你們的粉絲。”她說。
??“謝謝。”我閉上眼睛。
??“我不光是為了幫你。”她一邊開車一邊說,“我也是為了我自己。”
??我沒有再說話,她也沒有,一路無言。
??回到家門口,清水小姐把車開進院子裏停好,我則跟著站在門口的警察走向房門。
??“夏奈醬。”
??一個有點低沉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
??那是,什麽?
??我渾身一顫,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滑了下來。
??不,不會,不會吧……
??我緩緩地回過頭,洶湧的淚水奪眶而出……
??(2021-4-1)
??下一章:消失五年的人
??今天是April Fool啊,所以這一章的內容,請各位姑且當作是我奉上的愚人節玩笑好了。
??另外我想請個假,這個月我會把下一章完成,然後暫停到五月末,因為這段時間有很重要的麵試要準備,所以時間比較緊張,不能及時更新,還請見諒。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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