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拉攏
向謹眠在外麵候了好幾個時辰，雖然臉頰已經出了幾分香汗，但她依然從容悠然，倒是對皇宮裏裝飾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欣賞。
??終於，從門裏出來一個穿著更加貴氣的丫鬟，她對向謹眠輕聲說道：“你可以進來見公主了。”
??向謹眠想從這丫鬟臉上看出公主對自己到底是如何態度，無奈這丫鬟麵色淡淡，什麽信息都讀不出來。果然是皇宮貴室的人，一舉一動都透出一種可靠謹慎的樣子來。
??原本放鬆的心情此刻又緊張了起來，向謹眠第一次入宮見貴，地位還是如此之高的盡書公主，若說毫不慌張那是假的。但她表麵依舊不動聲色，步態穩重地走了進去。
??夏季愈來愈近，這正午已經開始滲出了幾分熱意，而這個宮室溫和如春，環境適宜，向謹眠感到自己之前被太陽裹挾的沉悶有了幾分消散。
??走在柔軟的地毯上，向謹眠率先聞見了一股淡淡的熏香。這熏香不似多數女子歡喜的甜味香料，而是帶著一種令安神養心的薰衣草的味道。
??入眼正對著的是一紫檀木做成的案桌，上頭擺著富有光澤的青花紫石硯，一個紫檀雕鳳紋筆筒，裏麵插著幾隻宣城的兔毫筆，桌麵上還攤著未畫完的墨圖。案桌後麵的牆壁上掛滿了曆朝曆代收藏的名畫和大家的書法作品，可見盡書公主對於這些東西是多麽的狂熱。左邊是繪著《洛神賦圖》的木質屏風，右邊通往寢室。
??向謹眠立於中央，連之前傳喚的丫鬟也早已退下，偌大的房間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盡書公主到底在唱哪出戲。
??“久聞貴府小姐大名，此次待客不周，還望小姐見諒。”
??向謹眠一驚，屏風後傳出的竟然是一個男聲！這男子靜靜立在屏風後，映出一個影子，見他沒有走動出來的意思，向謹眠稍稍放了心。可這裏是盡書公主的房間，怎會有一個男子？
??向謹眠心緒飛轉，可一時也找不出什麽頭緒，隻得以沉默應對。
??“小姐怎的不說話？可是受驚了？”男子聲音陰柔，聽得人百轉千回。這音色耳生，且沒有很高地位的人是來不到公主的宮室的，聯想起賞花大會上沒有說話陰鬱的三皇子，向謹眠隱隱猜到了他的身份。
??“給三殿下請安。”向謹眠了然地對著屏風行了一禮。
??“既然小姐猜到了我的身份，我就不再藏匿了。”一位穿竹青色的男子緩緩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他麵上帶著笑意，卻令人感到不適，眉頭間隱隱一團烏雲盤踞，那雙丹鳳眼深不可測。
??向謹眠也微笑著衝他點點頭。
??三皇子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僵持，“真是怠慢了。來，上茶！”
??這話一出，整個屋子裏蔓延的一種奇怪的謀算的氣氛瞬間消散，向謹眠心中也輕鬆不少。兩人麵對麵地入座，等丫鬟為他們倒好茶之後，向謹眠抿了一口，茶香瞬間在口齒間散開，帶著微微的苦澀，回味無窮。
??“你又如何猜出我身份的？”三皇子好奇地問。
??“地位高貴能進出公主宮室，聲音又耳生，自然便想到您了。”向謹眠不緊不慢地回答。
??三皇子點點頭，把玩著手裏的茶杯，“我叫宋言仁，排行老三。”他一抬目光，話語一頓，“你父親，最近安否？”
??這話裏似乎藏著深意，但向謹眠捉摸不透，隻能就著表麵意思接下去：“家父尚可。”
??“那你母親呢？”宋言仁的話語輕輕，但份量千重，向謹眠的心又懸了起來。
??“母親已病故了。”向謹眠垂下了眸子，盯著眼前精致的茶杯。
??“我記得，你家中還有個姐姐？”宋言仁話鋒一轉。
??“是。”
??“那走水一事還好吧？”
??“無人傷亡。”向謹眠刻意隱瞞了紅荊一事。
??宋言仁心中有數地點點頭，也不再開口。
??這一問一答中，向謹眠心中漸漸明白了過來，可最終得出的結論讓她心中大駭。這哪是什麽盡書公主為著吃醋讓她進宮，分明是三皇子宋言仁找借口見到自己商議籌碼！表麵上看，宋言仁問得不過是尋常話，而在向謹眠看來，他身為皇子，有什麽不知道的？這些話原是提醒她自己的，句句戳她痛處，企圖挑起她與向府之間的仇恨，這幾句話是宋言仁拋給向謹眠的橄欖枝！這三皇子果然深不可測。
??之後是久久的沉寂，宋言仁知曉她已明白自己的心意，於是耐心地坐在這裏等著向謹眠的答複。
??“三殿下，此事小女還需再考慮考慮，請殿下給小女一點時間。”向謹眠心中有了計較，但還是如此說道。
??宋言仁眼中寒光一閃，語氣冷了下來，“考慮？你還需要考慮？”
??不出她所料，宋言仁果然沒有給她另外的選擇。
??“但憑殿下吩咐。”向謹眠低頭。
??宋言仁勾了勾嘴角，玩味道：“你隻需幫我盯住他們到底進行到何種程度就可以了。”
??聽聞此話，饒是向謹眠再怎麽鎮定自若，麵色都忍不住一變。難不成，宋言仁什麽都知道了？連向府幫助太子損毀綠壩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此要求並不過分，但宋言仁還是提了一句：“你的條件是什麽？”
??向謹眠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頓地說：“讓我那親愛的姐姐進去吧。”
??宋言仁爽快答應，就讓丫鬟收拾東西送客。
??出了宮門，天色已晚，向謹眠回頭望去，整座皇宮隱滅在黑暗裏，一派森嚴肅穆。它雖磅礴大氣，但終究抵不過葬在其中點點屍骸的恐怖。
??向謹眠上了馬車，終於放下了一顆心想好好休憩一番，沒想到車上早已坐了一個人——宋言清。
??“你怎麽在這裏？”向謹眠已然有些疲憊。
??宋言清倒一臉輕鬆說道：“怎麽樣？我那哥哥為難你了？”
??向謹眠忽然轉過頭看他，詫異道：“你怎麽知道？”
??宋言清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別在腰間的塤，不以為意地說：“你不了解桃蓁，我可知道她。公主驕傲得很，怎會為了一個區區商賈之女便大犯醋性？我那三哥做事喜歡七拐八拐，不是他還能是誰？”
??宋言清說得起勁兒，似乎沒注意到，遠離皇宮後，車馬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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