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宋言康
在宋言慧閉門思過之時，宰相範吉生暗暗與宋言仁達成了共識，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處理各自的事物，不得逾矩。也由此，最近一段時間內，皇宮沒掀起什麽波浪。可是誰都知道，眼下正是奪嫡的關鍵時期。
??宋言仁對於父皇遲遲不來的懲罰有些困惑和著急，按照他想，如果宋澤宇拿到了宋言清死亡的證據，應該在第一時間罷免太子的位置，哪怕就是空著，也得讓宋言慧付出自己應有的代價。可目前，遲遲沒有動靜。宋言仁為此每天都睡不踏實。這樣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皇帝不信任自己可以當好太子這個職位。也可能，自己太心急了？
??安寧宮內，四皇子宋言康安靜地坐在床上，靜靜聽著母親講述神仙節那天發生的事。他雙眼蒙著白紗，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看起來也是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少年，所有人談起他都隻是哀歎一聲“唉，要不是那雙眼睛”，是了，要不是這雙眼睛，儲君的位置明明就是他的。
??宋言康自小對學習有著非同常人的興趣，對於各種國家政事、曆史軍事，都有著過人的見解。宋澤宇對他非常欣賞，隻可惜他在一次“意外”當中焯瞎了自己的雙眼。雖然都傳是意外，但總有那麽一兩個小道消息是真的。小部分消息說是蕭皇後打掩護，阮貴妃親手執行，也就是三皇子宋言仁的生母，用木炭生生熏瞎了宋言康的眼睛。
??她們用舒妃和她的家人進行威脅，四皇子孝順，不得不從，而等他回來之後，說是自己不小心跌進了火堆。幾個親近的人都知道真相，而這個幾個小卒也先後被兩位妃子處理了。
??那天宋言康回來，舒妃失聲痛哭，她怎麽會不知道，那臉上整齊的傷口，怎麽可能是意外而為？她不在乎什麽太子，什麽儲君，她隻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平安長大就好。舒妃總是教導自己的兒子，不要太露鋒芒，不要顯示自己的才識，要當一個愚蠢的人。可惜，宋言康總是看不慣自己的那兩位哥哥的所作所為，認為他們的為人不是一個太子該有的樣子。為了國家的未來，他便是要爭上一爭。
??善良的他想不到，自己的親兄弟可以狠心到如此地步。沒有人知道在宋言康被灼燒的那一段時間，他有沒有後悔，他有沒有寒心。可後來的他，不再過聞世事，看到那些作奸犯科之事，也保持了沉默。所有人在宋言康麵前不用再提心吊膽，因為他不會告密，而最重要的是，他什麽也看不見。
??如今，宋言康唯一的信息來源就是他的母親和貼心手下人的講述。
??他們的消息很滯後，以至於宋言康現在才知道自己的五弟失蹤的消息。“母親，這……”宋言康第一次表情有了輕微波動。
??“我知道，很出乎意料，但我覺得小清那麽聰明，應該不會出事的。”舒妃的宮殿有些破舊，在炎炎夏日裏也沒有一絲涼爽，不論是主子或是仆人，人手都拿著一把扇子。
??“可……”宋言康欲言又止，這幾年來，因為他們的淡出，所有人在他們麵前便無所畏懼，因此不免有些人在他們跟前說話放肆了許多。而正是得益於此，他們知道了許多事情。
??就如同宋言仁走私食鹽一事。
??“都放手這麽多年了，你就不要摻合進去了。”舒妃緊皺著眉頭，雖說安寧宮兩耳不聞窗外事，但一些基本的信息還是仍在流通的。
??“可在之前的日子，隻有五弟是真情實感幫助我的。”宋言康握住了母妃的手，“而且你忘了宋言清是如何幫你擋住那殺身之禍的嗎？”
??舒妃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當年，舒妃還正是對皇宮好奇的時候四處亂逛，不小心碰到了蕭皇後與一位陌生男子的親密樣子。因為有著樹葉擋著，舒妃並不能認出那人的身份。而她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頭頂上的樹枝，在當時那個靜謐的花園顯得格外明顯。
??蕭皇後一驚，隨即臉色沉了下來，想來這邊一探究竟。舒妃嚇得幾乎停止了心跳。還好這個時候，宋言清跑過來了。
??當時他年紀還小，衝著蕭皇後甜甜一笑：“參見皇後娘娘，我剛剛與太子一起玩球，不知道剛剛把球扔到哪了。”
??蕭皇後鬆了一口氣，小孩子忘性大，而且什麽也不懂，再加之他也是皇上的兒子，自己不好下手，於是便也當無事發生。宋言清也真的在這裏找到了那個圓球證明自己並非說謊。
??所有人都以為宋言清是無心的，包括當時的舒妃也是。直到後來，兩人長大後，宋言康問起這件事才知道原來宋言清一直都有細心地暗中照顧著舒妃。他的母親走得早，宋言清一直是靠著舒妃的關懷下成長起來，自然也就把舒妃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而宋言康他也是按照自己親生哥哥那樣對待。隻可惜，天意弄人，似乎所有跟宋言清沾邊的人都會遭到厄運，沒過多久，宋言康的眼睛就此毀掉。
??而這一直纏繞在宋言清的心裏生根發芽，他痛恨這個無情的家族，對待血脈之親都這樣殘忍冷漠，更遑論百姓？自己的母親、哥哥，先後在他們手裏隕落，而宋澤宇身為一國之主卻縱容這種勾心鬥角、口腹蜜劍的風氣，實在是令宋言清不齒。
??“母親，我不想做個落井下石之人。”宋言康默默地說道。
??“傻孩子，可你這樣，不是白白去送命嗎？更何況，現在你弟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們都已經苟活到這份上了，還差那點兒嗎？”舒妃苦口婆心，那些事情她不是忘記，隻是不敢回憶。她怕善良的愧疚感會慢慢蠶食她的心靈，就如同被寄生的病木，一點點枯萎。
??“您怎麽變成這樣了？我的母親，您的心已經在深宮落木中被磨平了嗎？這個世道是不對的，我們不應該這樣。”宋言康忽然站了起來，“總需要有人去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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