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你果然還是那個武定國（上）
聽到武定國說出來這麽殘忍的話，周玉琳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然而，即使是閉上了眼睛，腦海中依舊會浮現人間地獄的慘狀。
??饑腸轆轆的百姓們，帶著求生的希望，拚盡最後一口氣，來到鄰縣，祈求著能夠獲得一口活命的糧食。然而，鄰縣城門緊閉，城頭的士兵告訴他們，必須回去自己的縣城，寧可餓死，不能流竄。絕望的老百姓哪裏還會有力氣回去，隻怕是半路上就得餓死了。為了活命，他們不得不奮力一搏，拚死攻城，打破了城池，就能搶到活命的口糧。
??然而，城內的人，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口糧，不得不拚上性命跟這些人殊死一戰，隻有活下來的人，才能吃到最後的救命糧！或許，這城下進攻的人，就有自己的親戚，或許城頭守衛的人，是自己多年的老朋友……
??對不起了，我也要活下去，那麽請你去死吧！
??鮮血，殘肢，硝煙，哀嚎，慘烈的戰鬥，讓很多人失去了生命。然而，這些人的犧牲，卻讓活著的人，有了足夠撐下去的口糧。
??官府沒辦法說，哪些人去死，哪些人可以活著，誰都有生存的權利。然而，既然無法決定，那就憑本事吧，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享用救命糧，死去的，隻能說自然法則的淘汰。
??然而，這種殘酷的選擇，是不得已的，糧食就這麽多了，等到武定國把糧食運過來，還需要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若是大家沒有犧牲和淘汰，都不可能活下來！
??“周大人，這個命令很殘忍，如果您不願意，那麽就用我的名義來下吧……”
??武定國站出來，準備主動承擔這個罵名，反正他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事後，用自己的命，以謝天下。隻要能讓魯省一半的人活下來，這個罵名，他願意扛下來！
??“唉……武侯爺，你太小看我周玉琳了，嗬嗬，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沒想到我也能遇上今天這個局麵。也罷，既然我是魯省巡撫，自然義不容辭，武侯爺，你現在無官無職，出來扛責任，還輪不到你。”
??“周大人……我們一起扛吧……”
??“不用了！武侯爺，你還年輕，留著有用之軀造福魯省百姓吧。我周玉琳上任以來，沒有給魯省百姓帶來過好日子，真是慚愧啊，既然做不成好人，那我便來當個惡人。”
??“武侯爺，我求您一件事……”
??“周大人，您請講……”
??“災情過後，請殺了我！”
??“這……”
??“殺了我！殺了我知道嗎！我不配活下去！哈哈哈，死了也好，心中無愧！”
??隨後，周玉琳迅速收起了眼淚，仿佛下定了決心。他立刻走到書案前麵，拿起朱筆，簽發命令！很快，筆走龍蛇，字字力透紙背。他寫完之後，把筆一扔，嚴肅的說道：
??“來人！立刻將這封命令，傳至各個州縣！嚴格執行！違令者，斬立決！”
??周玉琳此刻威風盡顯，仿佛一尊殺神，透著無邊的殺氣，看著攝人心魂。朱筆一下，決定了幾十萬人的生死，這殺氣，簡直如同曆史上坑殺三十萬趙軍的白起一樣，殘忍而嚇人。
??辦事的書吏，被這股氣勢所迫，兩股顫顫的接過這本重若千鈞的命令，喉頭哽咽的說道：
??“喏！”
??兩滴眼淚忍不住的從眼角流下來了，書吏也下定了決心，既然周大人已經做出犧牲準備，自己一定不能辜負，誓死相隨！
??沒過多久，快馬加鞭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攜帶著這封命令的騎士們，用八百裏加急的方式，朝著魯省各州縣狂奔而去。而整個巡撫衙門上下，全都透著一股子悲壯氣息。對於即將來臨的殘忍景象，大家或多或少的都能有所想象。那是一種心悸的感覺，其實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知道了死即將到來，而且用這種慘烈的方式。等死的感覺，才是最大的煎熬。
??武定國深深地朝著周玉琳鞠了一躬，這份敬意，武定國必須得給，不然對不起這份大義凜然！
??“武侯爺，你還有什麽建議，一起說出來吧，趁著本官還能說上話的時候，我讓人一起做了。”
??“喏，周大人，其實我還有一些安排，如果開展順利，應該能讓我們挺過這段日子。”
??“哦？還有計劃？”
??“是的，我已經安排……”
??武定國便把自己之前安排隨從人員去辦的那些事情，一一說出來。聽得周玉琳喜上眉梢，似乎剛才的悲壯也被衝淡了不少。尤其是聽到，武定國把自己二哥派出去，編寫《救荒本草》的時候，更是激動的拍手稱讚！
??“好好好！若是武定業能成功，這次活下來的百姓也許能更多！你放心，我這就發布命令，讓整個魯省的醫者配合你們！”
??“多謝周大人！”
??心情好了些，氣氛也緩和了不少，大家明顯看到了希望。武定國和周玉琳不停的交流補充應對管理辦法，也讓周邊的書吏們越來越有信心了，他們在心裏想著，沒準這次天災人禍，還真能被挺過去也說不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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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臨沂城這邊，張老夫子的家裏，李文秀這個大姑娘滿麵愁容，臉色憔悴。身後的飯桌上，還有著幾盤冷了的飯菜。從樣子上看，李文秀隻是吃了很小的幾口，便吃不下去了。按道理說，糧食緊張的日子，這種浪費糧食的行為實屬不該。
??然而，這飯量其實已經是日常的三分之二了，畢竟是富裕之家，沒有那麽大的糧食壓力，還是得保證主人家的夥食供應才是。減少日常餐食分量，已經是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糧荒了。
??但是，李文秀到底在憂傷什麽呢？
??“唉……李文秀啊李文秀，你真是眼瞎，你以為武定國真是個英雄嗎？嗬嗬，事不可為之時，不還是明哲保身？這天下，根本沒有所謂的頂天立地英雄漢，誰都會有軟弱的一麵。嗬嗬，你這麽大了，為什麽還這麽天真，即便是你中意他又能如何？你已經是三嫁之女，如何配得上他？想太多了，李文秀，忘了他吧……”
??李文秀就這麽自言自語的，反複的告誡自己，安慰自己，然而，對於武定國的念想卻越發的濃厚。
??“嗚嗚嗚！死武定國！臭武定國！你怎麽就不能勇敢一點呢？你可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啊！為什麽你要逃避！你明明麵對千軍萬馬都不會怕的！你這個膽小鬼！嗚嗚……”
??這就像是後世的小女生，發現自己的愛豆人設崩塌了一樣，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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