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毫無存在感
推開唐沫宿舍門的那一瞬間，是齊霽一生的噩夢。唐沫用一根顏色豔麗的紗巾，將自己吊死在宿舍的床上。她畫著精致的妝容，頭發挽在腦後，身穿一條雪白輕盈的紗裙，是那麽的美麗，那麽的純潔。
??唐沫自殺後，這個宿舍的學生被分配到其他的宿舍。
??惶恐了幾日，學校裏就已經看不到一絲哀傷的氣氛。仿佛從來沒有一個叫唐沫的女孩在這個地方生活過，花朝藝校也從來沒有一條鮮活的生命逝去。
??齊霽每日看著這個學校裏的光鮮亮麗，看著男生女生們嬉笑打鬧，也看著唐沫自殺的宿舍門緊緊地關著。
??她開始每日都做噩夢，夢到一雙血淋淋的手伸向自己，夢中的她還是在逃避，在後退。
??從唐沫去世那天開始，齊霽開始懼怕任何異性的觸碰。男同學或者男老師任何一次的正常觸碰，她都會難以呼吸，身體會不受控的顫抖。
??齊霽以為她離開花朝藝校就會好，於是她選擇了退學，回到屬於她的普通高中。可是依舊不行。
??但是齊霽依舊決定，離開這個看上去光鮮，卻冷酷無情的環境。她要回到屬於她的世界，用看似殘酷實則溫和的方式，作為一名普通考生參加高考。
??回到高中，她很難靜下心學習，芒溝星空下的那一夜常常會出現在齊霽眼前。她過得越是安穩一些，她內心對唐沫越是虧欠。
??齊霽低頭看著懷裏的糖果玩偶：“小心，你知道嗎？這玩偶是唐沫給我的，軍訓第一天的時候，她就看出來我喜歡這個玩偶，她二話不說就送給我了。我們就這樣成了好朋友。她說的沒錯，我們都應該勇敢一點。如果那天我勇敢一點，唐沫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如果開學之後我勇敢一點，我不怕大家孤立我，我勇敢的站在唐沫身邊，她就不會自殺。都是我不勇敢。”
??心芷萱心疼的說：“齊齊，不是你的錯，是那個男人的錯。在訓練場就算你站了出來，也不能解決什麽問題，你也隻是個女孩子，還沒有可以對抗他的力量。就像今天晚上，還不是虧了我老哥和季帥他們出現。”
??齊霽著急的解釋：“可是你看今晚，我至少可以拖一拖時間，或許我就拖到老師來了。唐沫後來也不會想不開。”
??“她想不開也不怪你的。那個時候的她，已經很脆弱了，或許她早已為自己準備好了結局。”心芷萱希望齊霽可以不要再自責。
??“也許我可以拉她一把，她就不會自殺了。”
??“齊齊，你能救她這一次，你能救她兩次嗎？你能一直看著她嗎？想死的人，你是攔不住的。”心芷萱搖著齊霽。
??“好啦，我知道了。”齊霽反手握著心芷萱，“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至少不會天天做噩夢，隻是偶爾想起她的時候，她才會到我夢裏來。”
??齊霽說的一點不想做噩夢，好像很期待與這雙血手夢裏相遇。
??“所以，你也是因為這件事，不敢讓季帥碰你？可是季帥不是那樣的人，他會尊重你的。”
??“我當然知道季帥不是那樣的人。可是那怎麽辦呢？全世界所有的男性裏，我敢接觸的屈指可數，麵對我的親舅舅，我的姑父，我都會害怕，都會躲開。”齊霽的語氣毫無波瀾。
??“那要怎麽辦？會一直這樣麽？”齊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前兩年去看過醫生，也看過心理醫生，但是也沒有什麽用。醫生說是什麽異性恐懼症，我吃過好多藥，也接受好多治療，可是男性靠近我，我還是會躲開，就是那種下意識的躲開。四年了，一直是這樣。”
??心芷萱沉默，反倒是齊霽在安慰心芷萱：“我沒事的。我除了會單身一輩子，其他都挺好！高中的時候我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你看現在，我考上花朝大學中文係，我還認識了你們。老天爺對我很好啦！”
??提到了中文係，心芷萱覺得她轉係有點對不起齊霽：“齊齊，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麽轉係嗎？我說英文係厲害是亂說的，還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想知道，特別想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想知道。
??隻是你若不說，我便不問，你若想說，我洗耳恭聽。
??“想知道，在等你願意告訴我。”齊霽仰起臉笑著看心芷萱。
??心芷萱臉上掛著笑：“你知道我小時候的，都是跟在我老哥屁股後麵玩，所以身邊的朋友也都是男朋友，哈哈哈！我的男朋友超級多！”心芷萱特意用了男朋友這個詞，大概是想逗笑齊霽，“我隻有一個女朋友！很好很好的女朋友！可是後來她走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還是那個潮濕悶熱的夏天，烈日當頭，心芷萱卻覺得惠風和煦。過了這個夏天，她就是高中生了，而且和高空不在一個學校，她終於不用被高空管著，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
??心芷萱在心裏打算，高中不和男孩子一起玩球打遊戲了，她要和女孩子一起嘰嘰喳喳的聊八卦。
??開學第一天，心芷萱早早的到辦公室給班主任幫忙，她看到班主任桌子上已經排好的座位表，她的同桌叫浮光。
??心芷萱在初中的時候，就聽過這個名字。聽同學說，浮光每個假期都會把頭發做成怪異的發型，還染成五顏六色的二次元發色，平時的穿著也是寬鬆肥大的嘻哈打扮。看上去就不像個好孩子。心芷萱不想和她坐在一起。
??“徐老師，我不想和浮光坐在一起，您給我換個同桌唄。”心芷萱趴在辦公桌上乞求著班主任。
??“為什麽？”
??心芷萱總不能說人打扮的像流氓，畢竟上學的時候浮光還是留黑發穿校服的。於是她換了個理由。
??“徐老師，我認識她。她家還欠我家錢呢，我和她坐一起，肯定會引發不必要的戰爭。徐老師，你把我們調的遠一點，大家和平共處，這多好。”
??不管心芷萱說的是不是真的，作為老師還是希望同學之間可以和平相處。
??心芷萱如願以償換了個同桌，新同桌叫王筱潔。王筱潔是個典型的小女生、穿著小裙子，說話嬌滴滴的，平時會買一些明星貼紙和八卦雜誌。心芷萱常常和王筱潔一起看八卦，一起聊明星，她覺得這樣的日子真不錯。
??好日子沒過兩天，王筱潔和心芷萱就吵了起來，還吵得全班都知道了。
??起因很簡單。王筱潔拿著八卦雜誌，仔細的欣賞：“你看你看，王大帥哥和吳大美女在一起了，郎才女貌多般配！”
??心芷萱看了一眼，兩個人她一個也不認識。但是心芷萱看到了八卦雜誌旁邊的球星專訪：“恩，是挺般配。筱潔，雜誌能不能借我看一下，我想看那個球星專訪。”
??王筱潔端詳了一會男才女貌的大明星，合上雜誌：“不借！這本可不行。我要珍藏的。我怕你弄髒了。”
??“我就看一下那個球星專訪，看完了，就還你。”心芷萱伸出雙手給王筱潔檢查，“你看手是幹淨的，我保證不弄髒。”
??王筱潔推開心芷萱的手，不耐煩的說：“不借不借。”
??心芷萱的手被推開立刻沒有了笑臉，用食指推了一下王筱潔：“不借就不借唄，動什麽手啊？有本破雜誌了不起啊？”
??王筱潔把雜誌摔在桌子上，站了起來：“你敢打我？”發怒的王筱潔完全沒有了之前嬌滴滴的樣子，像個爆發的悍婦，拉著心芷萱扭打在了一起。
??力量上，心芷萱還是略勝一籌，王筱潔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在空隙中胡亂的去抓心芷萱，可是手已經被心芷萱牢牢的壓在桌子上。
??心芷萱用腦袋的力量去撞擊王筱潔的頭，巨大的力量將兩人彈開。同學們趁此機會七手八腳的把兩個人分開。
??心芷萱被同學帶到一邊的位置，按在座位上，嘴上還叫囂著：“就TMD的一本破雜誌，有什麽了不起的！還敢和我動手。”
??心芷萱正喘著粗氣，旁邊一個女生遞過來一瓶水：“幹得漂亮，我早就看她不爽了，天天不能好好說話，非學什麽台灣腔，矯情！”
??心芷萱盯著王筱潔的雞窩頭，接過水喝了一口：“可不是麽，以為自己學台灣人說話，就溫柔又可愛了？還不是個潑婦！”心芷萱又喝了一口水，回頭時發現遞給她水的是浮光。
??是她？心芷萱一口水差點嗆了出來。浮光遞過一張紙，仿佛被心芷萱逗笑了：“你沒事吧？哈哈”
??心芷萱心虛的接過紙，開學之後兩個人就沒說過話，她應該不知道我和老師說，她家欠我家錢吧？
??“給你看個好東西。”浮光神神秘秘的說著從書桌裏掏出一本雜誌《扣籃》，“給你看，比她的那個八卦雜誌靠譜多了，裏麵都是最新消息呢！”浮光把雜誌遞給心芷萱，向她挑了一個眉。
??心芷萱放下水瓶剛要接過雜誌，眨眨眼看著浮光：“我是不是要先去洗個手？”
??浮光大笑：“哈哈哈，我沒那麽矯情，我不珍藏。”
??兩個人就因為一本雜誌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因為打了一架，徐老師把王筱潔和心芷萱的位置調動了一下。
??“徐老師，浮光……浮光她家把錢還清了，要不，您讓我倆坐一起？培養一下感情，別因為金錢，同學之間鬧得不愉快嘛！”心芷萱的小聰明得逞了，她和浮光成為了同桌。
??兩個人上課比下課還忙，看雜誌，畫畫，惡搞同學。等到考試的時候，兩個人就不忙了，別人都在奮筆疾書，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試卷。試卷上的題，兩個人誰都不會，偏偏浮光還是一個連蒙都懶得蒙的人。
??心芷萱憑借著“三長一段選短，三短一長選長，相同長度選C”的原則，做完了選擇題，其他的題，心芷萱撓撓頭，硬著頭皮解放思想。
??“借我抄抄！”浮光拽過心芷萱的試卷。
??心芷萱偷偷看了一眼老師，囑咐：“你改兩道題啊，大題也記得改兩句話啊。”
??浮光了然的向心芷萱挑了個眉毛。
??考試成績出來了，心芷萱和浮光被徐老師叫到辦公室。
??徐老師把兩個人試卷拍在辦公桌上，勃然大怒：“你們兩個，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兩個人分數一樣，都是32分。選擇題錯的一樣就算了，連大題的答案都一個字不差。
??兩個人低著頭，乖乖的站在徐老師麵前，心芷萱偷偷側頭看了一眼浮光，浮光吐出舌頭淘氣的眨了一下眼睛，心芷萱快被她氣死了。已經告訴她要改一下了，她還是抄的一模一樣。
??浮光一是懶的動腦改答案，二是純調皮，就是喜歡搞怪。
??徐老師氣的連連桌子：“你們兩個人感情培養的不錯啊？真是心有靈犀啊！這是無債一身輕，兩個人可以無障礙交流了？連對方想什麽都知道了是嗎？”
??“無債一身輕？”浮光抬起頭看著徐老師，“是什麽意思啊？”
??走出辦公室，本來想好好教訓浮光的心芷萱，卻跟在浮光後麵，不斷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心芷萱跟著步速飛快的浮光，“我當時不是聽信了小人的讒言，誤會了你這個善良美麗的女孩了嘛！是我有眼無珠，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有眼……哎呀，反正都是我的錯。”心芷萱已經詞窮，低頭想著道歉的話還能怎麽說。
??“哎呀！”心芷萱揉揉頭。
??浮光突然站住，心芷萱撞到浮光身上，又接著解釋：“你說話啊！你看我這不是將功補過，又和老徐說了調座的事，我又調回來了嘛！”
??浮光看著心芷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沒生氣啊。我們有事說事，我才不會一聲不吱呢。不過剛才看你文思泉湧，妙語連珠，我就想著看看，你還能編出多少新鮮詞匯了。哈哈哈……”
??心芷萱感覺自己被耍了：“好啊你，浮光，你別跑，浮光，你站住！”
??一串歡快的笑聲，穿插在熱鬧的人群中，回響在青春的記憶中。
??“阿光，你怎麽了？”心芷萱看著發呆的浮光，“最近上課你也不畫畫了，也不和我看雜誌了，我自己好無聊啊。”
??浮光笑著對心芷萱說：“你該好好學習了，都快期末考試了，小心帶個鴨蛋回家過年。”說完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心芷萱也拿起水杯：“我老哥才是我們全家的希望，我嘛，開心就好！反正以後有我老哥呢。”
??浮光拿著水杯盯著桌麵發呆。心芷萱用手在浮光麵前晃了晃：“你幹嘛呢？你怎麽了？你不是說麽，有事說事，你別一聲不吱啊。”
??“我沒事啊。”浮光收起水杯，看了一眼講台，“老師來了，上課啦！”
??期末考試之後，同學們一身輕鬆，歡歡喜喜的準備迎接新年，迎接寒假。心芷萱笑著說：“阿光，假期找你玩啊！”
??浮光收拾著書桌裏的書說：“我不在花朝過年。”
??心芷萱羨慕的說：“出去旅遊嗎？真好！我也想旅遊，可是我宇哥太忙了，我們沒時間。”
??浮光收拾好書包，轉身對心芷萱說：“阿萱，假期要好好學習啊！”
??“我一直都有在好好學習啊！”心芷萱認認真真的說說完，成功的逗笑了自己，“哈哈哈哈！”
??寒假的時間，心芷萱隻有在新年零點鍾聲的時候，給浮光發了一條新年祝福：“阿光，新年快樂！”
??幾分鍾之後，心芷萱就接到了浮光的回複：“阿萱，新年快樂！祝你家庭幸福和睦！”
??“哈哈哈~幸福幸福，我特別幸福。你玩的怎麽樣？”心芷萱沒有再收到回複，心說：玩的真瘋，都沒時間理她。
??“古人誠不我欺，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心芷萱歎了一口氣，不甘心的背起書包。不過，上學的路上還是很開心的，可以見到浮光啦！或許她還會給我一個小驚喜！
??第一天，浮光沒來。心芷萱想，她或許是還沒玩夠，請假了吧。
??第二天，浮光沒來。心芷萱拿出手機：你還沒回來？什麽時候來上學？心芷萱沒有收到回複。
??第三天，浮光還是沒來。心芷萱跑去找班主任：“徐老師，浮光怎麽沒來上學？”
??徐老師說：“你不知道嗎？她退學了，跟媽媽出國了，去A洲。你們關係這麽好，我以為她和你說了呢。”
??心芷萱愣住了。她不停的給浮光打電話，可是對方一直關機。她發了無數條信息，可是浮光一條都沒有回複。
??“騙子。”心芷萱發出最後一條消息，刪除了浮光。
??心芷萱不明白為什麽兩個人關係這麽好，浮光卻連退學都不告訴她。心芷萱覺得浮光沒有把她當朋友，說好了兩個人之間有什麽說什麽，但是浮光卻連離開都不告訴她。或許在浮光心裏，從來沒把她當做朋友，她在浮光心裏毫無存在感。
??心芷萱低頭看著手機說：“齊齊，我就算把她刪除了，我還是很想問問她她究竟有沒有把我當做朋友，我是不是真的很沒有存在感？”
??齊霽想起，心芷萱也曾經和她說過這句話“看看我是不是毫無存在感”
??心芷萱抬起頭，雙眸罩著一層水光：“所以啊，她退學之後，我就真的開始好好學習了。本來想考英語係的，但是一誌願落空了，就進了中文。開學第一天我就去問了導員，她說有機會可以轉係，我就申請了轉係。我想留學，去A洲留學，然後找到她。當著她的麵問問她，我們算不算朋友？”
??齊霽抱著糖果玩偶的手，鬆開了一些：“你們一直沒聯係？”
??心芷萱有點後悔：“沒有啊，我沒記住她電話號。把她刪了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也沒找你？”齊霽問完就後悔了。
??“她走都不告訴我，怎麽會找我？”心芷萱自嘲卻又有點不甘心，“或許早就忘了我了。”
??“A洲那麽大，你要怎麽找她？”
??“不知道啊，走一步算一步啊，先出國然後再說。說不定有什麽唐人街聯誼，華人互助會之類的組織機構，可以幫我呢。”心芷萱聳聳肩，調皮的問，“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齊霽能有什麽辦法。
??“齊齊，走一步算一步，你要先走一步啊。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你不能還在原地抱著回憶不撒手，你不能一直想著唐沫，你要向前看啊。”心芷萱說，“既然你知道季帥不是那樣的人，那你就嚐試著接受他，你告訴自己你可以的。總有一天你會接受他的。”
??“好，我聽你的。”齊霽完全鬆開糖果玩偶，把手放在心芷萱手臂上，“那你也放下過去，不管她為什麽不告而別，也不管她是不是把你當做朋友。你都要相信你很有存在感！你是我們的小心啊，你還有我們。”
??“小心，我們從今天起，以後的每一天都不為任何人，我們都為了自己！一起向前走。好不好？”齊霽雙手扶著心芷萱的肩膀。
??心芷萱這才意識到，一直以來，她也是抱著過去不撒手而，她也是一直想著浮光。
??心芷萱苦笑一聲抱住了齊霽：“好！我們一起，一起向前走！”
??手機嗡嗡響，心芷萱鬆開齊霽。
??帥她還不說話嗎？
??心芷萱舉起手機給齊霽看：“我要怎麽和對你賊心不死的前男友說？”
??齊霽拿過手機按住屏幕：“我沒事，今晚謝謝你。你早點休息，晚安。”手指鬆開，一條六秒鍾的語音發了出去。
??齊霽將手機遞給心芷萱，心芷萱伸出大拇指：“第一步，走的漂亮！走吧，回去睡覺啦！”
??齊霽睡不著了，抽了枕頭下露出一截的紅繩，在手腕上纏了兩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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