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外人亂我兄弟者
“徹查是一方麵,眼下的事,如何處置,林總督拿個主意?”
李昂看著林北玄。
他哪裏看不出來渝州官員們心裏的九九。
事情牽扯到了下勳貴的代表人物定國公,他還是吩咐林北玄徹查,並不是在給自己找什麽台階下。
而是真的要徹查。
雖他自己本身也是勳貴。
但這並不意味著,別的勳貴為所欲為、目無法紀,他李策就必須要跟他們沆瀣一氣。
錯的就是錯的。
這跟犯錯的人,是什麽身份,又有什麽關係?
至於真徹查此事,會不會動搖自己的基本盤——三十萬策軍有將近三分之一屬於勳貴子弟。
李昂相信,他麾下那群熱血男兒,都拎得清。
他們首先是這個國家的軍人,然後才是自己父母的兒子。
“那大都督,依您看來,此事要如何處理?”
林北玄心翼翼道。
有策大都督在,他敢僭越?
李昂淡淡道:
“你們地方上的事務,我原本是不想插手的。不過這件事我既然湊巧碰到了,就提兩點要求。至於這要求合理不合理,你自己斟酌。”
“大都督,您盡管吩咐!”
林北玄連忙道。
斟酌?
誰有那個膽子去斟酌?
策大都督金口一開,那便是口含憲、言出法隨。
照辦就是。
“騰龍集團這種魚肉百姓的公司,沒有必要再存在下去;高峰這樣與商人勾結,吸食民脂民膏的貨色,哪裏配當帝國的官員,吃著兩千石的俸祿?還是監獄這種地方,比較適合他。”
李昂吩咐。
林北玄躬身道:
“遵命。”
“先就這樣。一之後,再來見我,記住,本督不要過程,隻要結果。”
李昂擺擺手,拉著葉靈兒的手,往馬伯庸老院長走去。
“老院長,有件事跟你商量。找個僻靜地方。”
的自然是從孤兒院領養葉靈兒。
馬伯庸連忙領著李昂,到了接待訪客的休息室。
從始至終,李昂都沒有再看過跪在地上,已是滿頭冷汗、瑟瑟發抖的徐渭和高主任一眼。
這兩人,早就絕望。
跪在地上,麵如死灰,如喪考妣。
心中更是充滿了濃濃的悔恨。
不過這世上,又哪有後悔藥賣呢?
……
很快,李昂就跟馬伯庸老院長辦好了葉靈兒的領養手續。
臨走時,李昂給孤兒院捐了一筆錢。
老院長馬伯庸接過李昂開出來的現金支票,看著那個近乎文數字般的數額,嚇得不輕,哪裏敢接。
李昂道:
“老院長,你就收下吧,就當我給孤兒院的孩子們,做些事情。”
馬伯庸沉吟一番,終於接過支票。
“老朽替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叩謝大都督,大恩大德,大恩大德!”
就要給李昂下跪。
李昂連忙把他扶著。
“老院長不必如此,我剛才了解了一下,老院長是從渝州大學國學教授的位置退下來的吧,退休後,就拿自己所有積蓄,辦了這家孤兒院,雖然因為資金有限,條件不怎好,但好歹讓這一百多個孩子,有飯吃有書讀。”
“世人評價我李策,我有國士之風,我頗為惶恐。倒是老先生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無雙國士。也正因為有老先生這樣的人,我們這個國,我們這個民族,才有真正的脊梁。”
李昂一番話,絕對肺腑之言。
他對馬伯庸這位老先生,發自內心的尊敬。
也正是有馬伯庸這樣的百姓,他們這些軍人,為了守衛這個國家,便是豁出性命,也沒有什麽可惜的。
馬伯庸正色道:
“大都督,老朽隻是做了些微末事,倒是大都督您,率領三十萬熱血男兒,保家衛國,庇佑生民,才是真正的為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無雙國士這四個字,也隻有大都督您才擔得起。”
又跟李昂承諾:
“大都督請放心,這筆錢,老朽會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用來供孤兒們上學。隻要老朽還有一口氣在,任誰也別想打這筆錢的主意。”
李昂沒有再什麽。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這位馬老院長,絕不會從中貪墨一分錢。
此事算是個插曲。
然後李昂牽著葉靈兒,離開孤兒院,直奔下榻酒店。
明的行程已經定好。
他要找到青的遺孀、已經改嫁的葉靈兒生母,問一些事情。
青既然都已經死了,這個女人要改嫁,李昂也不會什麽。
不過她畢竟是葉靈兒生母,又怎麽忍心把一個六七歲的幼女,送到環境那麽差的孤兒院?
還有便是——
策府這些年匯過來的錢,差不多也接近兩千萬,這筆錢,又在誰的手裏?
吃了晚飯,大概八點,侍女帶著葉靈兒回了房間,準備休息。
李昂進了自己房間,拉開落地窗的窗簾,俯瞰下麵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市。
郭破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推門而入,遞給李昂一份資料。
“先生,這是林北玄剛派人送來的,是關於靈兒姐生母的一些信息。”
李昂接過,打開房間燈,掃視瀏覽。
溫潤的眼瞳,便蘊上一抹冷色。
那個女人,改嫁就算了,還把青的撫恤金,以及策府每個月的匯款,全數侵吞。
青的父母,五十多歲便雙雙亡故,有大半原因,是被這個女人給氣死的。
任由自己的幼女,住在環境極差、近乎是貧民窟的孤兒院,而自己拿著亡夫的撫恤金,跟自己的新歡,花酒地,過著奢華的生活。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最毒不過婦人心。
這句話,拿來形容這個女人,再合適不過。
這筆賬,可得算個清楚明白。
……
第二,李昂起了個大早,待侍女幫葉靈兒洗漱完畢,他便帶著姑娘,去樓下餐廳吃早餐。
“靈兒,在回蜀郡之前,我們還得去見一個人。”
“叔叔,要去見誰?”
“張曼麗,你媽媽。”
聽到自己媽媽的名字,姑娘卻是皺起眉頭,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
“叔叔,靈兒可不可以不去?靈兒不喜歡媽媽,媽媽也不喜歡靈兒。媽媽找的那個叔叔好凶好凶的,靈兒明明很乖的,他還要打靈兒,爺爺和奶奶活著的時候,他還要打爺爺奶奶。”
“還有這種事?”
李昂眸中冷意更甚。
葉青曾為這個國家立下不世戰功,更是為這個國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他的遺孤,他的父母,居然被一個外人打罵?
李昂雖在戰場上殺人盈野,但離開戰場,殺心其實不重。
此刻心裏卻是泛起滔殺意。
外人亂我兄弟者,必殺之!
……
正午十分,冬日的暖陽,高懸際,空湛藍如鏡,蘊著幾朵白雲。
一輛掛著渝州總督府白牌、車牌號渝A6666的豪車,停在渝州大酒店門口。
瘦削精悍的寸頭青年,率先下車,打開了後排車門,走下一個身材雄偉、氣度卓然的男子。
男子身著瓷青長風衣,穿著軍靴,戴著潔白手套,打量著正前方的渝州大酒店,眸光幽寂。
李昂和郭破。
沒有帶葉靈兒,怕給姑娘留下陰影。
郭破道:
“先生,青副帥死後第二年,張曼麗就改嫁了,嫁的人叫曹睿,是她初中同學。”
“這曹睿原本就是個四處混跡的混子,自從娶了張曼麗後,一下就成了暴發戶,陸陸續續買了房子和豪車,前段時間,更是花了七百多萬,在郊區買了一棟別墅,今是要在渝州大酒店,辦喬遷宴。”
李昂似笑非笑。
便朝渝州大酒店走去。
軍靴踩在道路上堆砌的枯葉上麵,發出簌簌的聲音。
有一片枯紅楓葉,打著旋,往李昂肩頭落去。
卻在距離他肩頭還有五公分的位置,就噗得化作齏粉。
郭破心中一凜。
先生這是起了殺心!
先生的實力,更是愈發難以揣摩。
隻是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殺意,都能化作實質,將枯葉攪成齏粉!
先生半年前在遠東戰場身負重傷,幾近喪命,經過半年將養,實力怕早就回複巔峰,甚至更進一步。
本就站在絕頂,俯瞰眾生的先生,又進一步,那得是什麽境界?
郭破無法想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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