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朕有多愛你，就有多怕你
“霍英……居然敢不戰而逃？這是叛國！朕要將他滿門抄斬！傳朕旨意，派欽差到南境，拿他霍英滿門！”
閣老到齊後，神武大皇帝雷霆震怒，殺氣騰騰。
“陛下，三思啊……”
在八位閣老中排名第二的右相司徒瑾便跪在地上。
“陛下，南境兵團，近三百年來，都掌握在霍家手中。霍家不是異姓王、又勝異姓王。陛下要殺霍英……萬一把霍家逼反……又如何是好？”
“他霍家，敢反？”
神武陛下蹙著眉頭：
“朕受命於天，乃九五之尊，還殺不得他一個區區霍英？”
司徒瑾歎道：
“陛下……霍家可是有紫金天刀和免死金牌的。”
“紫金天刀……免死金牌……”
神武陛下深吸一口氣，強自平複下自己怒火。
霍家有這兩樣神聖賜物，他雖貴為天子，卻還真不能對霍英這個霍家嫡子，說殺就殺。
不是說真不能殺，而是要拿到霍英叛國的切實證據。
可是霍英開始是守了天封城的，隻是守了一半又棄城而逃。
他完全可以推辭，說是不敵李政宰兵團，為保留有生力量而轉進。
霍英有罪麽？
有。
但僅憑此罪，便是神武大皇帝，也不能殺他的頭。
頂多貶官降爵罰俸。
神武大皇帝道：
“霍英……如何罰他，稍後再議。江原郡淪喪，霍光這個南境大都督，難辭其咎，他的請罪折子，遞上來了麽？”
“陛下，遞上來了。”
閣老之首、帝國左相徐東陽，遞給神武皇帝一份折子。
神武皇帝看完後，目光陰沉：
“霍光……居然要朕給他五日召集兵馬、要朕給他整整一月收複江原郡？還居然要朕先給他撥軍費八百億？”
“他霍家世代鎮守南境，南境二十三個郡、有足足八個郡的稅收直接納入他南境兵團。現在他居然有臉跟朕說……他沒錢打仗？”
徐東陽歎道：
“陛下，這些軍頭……哪次打仗，不是這樣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依臣看，八百億是多了些，打個對折給他吧。江原淪喪，百萬子民被屠，要是不雪此國恥，帝國臉麵何在？”
神武皇帝麵容變得有些頹喪。
三百年前，七王之亂，百萬亂軍飲馬渭水，冠軍侯霍承光，臨危受命，背水一戰，以八萬禁衛軍，大破百萬亂軍，護佑國祚，得賜紫金天刀和免死金牌。
從此霍家就裂土封疆，成一方諸侯。
三百年後，霍家早就忘了他們忠良之後的身份，近乎都要聽調不聽宣了，他神武雖然是中興之君，君權之鼎盛，勝過前麵幾位先皇。
卻拿霍家沒什麽辦法。
這是曆史遺留問題啊。
神武皇帝擺擺手：
“罷了，便叫戶部撥款。另外左相擬道聖旨給霍光，一月內拿不回江原郡，我管他霍家有紫金天刀還是免死金牌，朕必殺他胞弟霍英！”
“遵旨。”
徐東陽拱手聽命。
便在此時，禦馬監掌印太監劉忠走進禦書房，先是參見了諸位閣老，然後跪下，跟神武大皇帝說道：
“陛下，有密折到。”
神武皇帝因為霍英之事，憋了一肚子火，狠狠剜了自己當年的伴當劉忠一眼：
“狗奴才，不知道朕在跟諸位閣老商議國是？什麽密折這麽緊要，讓你這狗奴才冒冒失失闖進來？”
“老奴冒失，陛下恕罪。”
劉忠連忙磕頭告饒，然後抬起頭，跟神武皇帝說道：
“陛下，是好事兒，折子是天策爺遞上來的。”
密折就是通過私人途徑遞給皇帝的奏折。
劉忠作為掌印大太監，相當於內相，是可以提前看的。
“李天策？”
神武皇帝蹙起眉頭。
他對這位在民間聲望還勝過他的帝國聖者，感情很複雜。
一方麵，他感謝李天策。
若沒有這位帝國聖者，過去十年撐起帝國體魄，他神武也成不了中興之君。
一方麵，卻是濃濃忌憚。
天策府雄踞北境，三十萬天策軍，天下無敵。
若李天策有反心……
他神武這位置，怕是坐不穩。
卻又想不到什麽法子，掣肘這位帝國聖者。
帝國北境，若沒有李天策守著，偌大北境，怕早就是羅刹和元突飲馬場。
“你先起來吧，天策愛卿，在折子裏說了什麽？”
神武皇帝問劉忠。
劉忠起身，笑道：
“陛下還是自己看吧。”
便把折子遞給神武皇帝。
神武皇帝看完，便笑了起來。
“何以解憂？唯我天策愛卿。”
“看來這四百億，也不用撥給霍光了。諸位閣老，天策愛卿在折子裏說了，他率領天策師團，已經星夜趕往江原。明天太陽落山之前，天策愛卿還朕一個江原郡！”
徐東陽笑道：
“陛下，國朝有李天策庇佑國祚，陛下高枕無憂矣。”
他這個帝國左相、文官之首，素來都是力挺李昂。
李昂能年紀輕輕位極人臣，幾次升遷，都有徐東陽的影子。
“陛下，論行軍打仗，李天策自然天下無對。不過他守的可是北境，未經允許就率大軍去南境，不合體製吧？大軍都出發了，又假惺惺給陛下上折子。此等跋扈做派，又把天家威儀放在哪裏？”
司徒瑾陰惻惻道。
他一直把李昂視為掌中釘肉中刺，視李昂為霍亂天下的國妖，哪次內閣議政，隻要談到李昂，他都是百般挑刺，給神武皇帝上眼藥。
“右相此言差矣……江原郡淪喪，百萬子民被屠，軍情如此緊急，刻不容緩，又哪裏容得慢慢稟報？難道天策大都督給陛下上折子，陛下還能不允？陛下又不是什麽昏聵之君！”
徐東陽便給懟了回去。
司徒瑾冷哼道：
“左相，我知道李天策算是你半個門生。不過你這麽護著他，可是在給國朝培養一個大禍害！”
徐東陽眼神一冷，冷冷道：
“右相……慎言。”
看兩位相爺吵了起來，神武皇帝隻得站出來打圓場：
“兩位愛卿，此事就此揭過。天策愛卿未經請示就動兵馬跨戰區作戰，確實不合體製。左相回頭替朕給他寫份折子，斥責一番也就行了。畢竟他也是護國心切，其情可原。”
“陛下英明。”
徐東陽連忙拱手。
兩位國相，都有替天子寫折子的權限。
神武皇帝要他徐東陽寫斥責折子，那明顯是在回護算是他半個門生的李天策。
“陛下……”
司徒瑾喟然一歎，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諸位閣老散去後。
神武皇帝拿著李昂遞給他的密折，又仔細看了一遍，眼神變得幽冷。
“劉大伴，你覺得李天策如何？”
劉忠惶恐道：
“陛下，老奴一個閹人，哪有資格評價天策爺。”
神武皇帝冷聲道：
“若朕非要你評價呢？”
劉忠正色道：
“天生聖者，國士無雙。”
神武皇帝便冷笑起來：
“狗奴才，你知道這不是朕要聽的真話。”
劉忠沉吟片刻，便是在隻有他很神武皇帝的禦書房，也壓低了聲音，陰惻惻道：
“陛下，其實右相說得，也不無道理。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大周太祖柴榮在時，趙匡胤也是大周的忠臣。後來陳橋兵變，殺盡大周皇族的，卻也是趙匡胤。”
“李天策今天可以是國士無雙的帝國聖者，明天也可以是亂我社稷的大國妖！”
“是啊，可又該如何掣肘這個李天策？”
神武皇帝喟然一歎。
“李天策啊李天策，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愛你，就有多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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