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無他,唯忌憚二字爾
薑佩寧提出了一個疑惑之後,又接口問出了第二個疑惑。
“還有就是,白太師那個老匹夫,即便是麵對真正的人證、物證,也絕不會輕易就範!更何況……是假的?!白太師怎會如此輕易就向太子殿下低了頭?這……怎麽看,都不像是那個老匹夫的行事原則!”
薑佩寧無論從哪個角度想,都想不明白。
雖然,薑佩寧也覺得,薑舞寧的所作所為,讓他感覺前所未有的解氣和痛快。可是,朝事並非兒戲,豈能由著性子來?這又不是小孩子掐架,隻要不下死手,怎麽痛快怎麽來!
“不錯,你的第一個疑惑,也是為父接下來要說的,白家父子沒有殺那個女子滅口的另外一個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其實也巴不得薑舞寧能夠找到這個女子,然後,借此將事情鬧到皇上麵前!”
“這又是為何?賊喊抓賊?這未免也太過囂張了吧!”薑佩寧狠狠地歎了一聲。
“哈哈哈哈,那還不是因為,白太師那隻老狐狸也沒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敢捏造證據,明目張膽的誣蔑陷害他!”
雖然,這些都是奉親王的猜測。但是,就整件事而言,這確實是他能夠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
這也是為什麽,奉親王在聽完薑佩寧的講述之後,會說薑舞寧這真是一個一箭雙雕的好計,隻是這手段……確實有些上不得台麵!
“原來如此!所以說,白太師那個老匹夫,原想著給太子殿下唱一出空城計。結果,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太子殿下不循常理,直接選擇破城而入!那……”
薑佩寧撫掌而笑,剛準備繼續問下去,可一抬頭,正對上了奉親王銳利的目光,他也不由自主的就閉上了嘴。
“還想不通,太子殿下為何不讓皇上出麵主持公道?我說你這臭小子,腦子是遊曆在外的的時候,忘了一並帶回來了嗎?”
“父親大人……您這說順嘴了,要是一會兒在母親麵前改不了口,可如何是好?!”薑佩寧的言語之間,滿滿的都是威脅的意味!
奉親王狠狠地衝著薑佩寧翻了個白眼!
“此事一但鬧到皇上駕前,依著白太師所想的話,太子殿下無憑無據,便敢肆意指控當一品大員毒害同僚,如此嚴重的指控,你覺得白太師會善罷甘休嗎?鬧到最後,太子殿下不但落不下什麽好,而且,還會落個為了排除異己,不擇手段的罪名!”
“可是,太子殿下不是……不是有證據嘛!而且,那些證據,就連白太師自己都無從反駁!這還不夠?”
薑佩寧當然不敢說欺騙皇上這樣的話,哪怕,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嗯,問得好!假設太子殿下證據確鑿,而且沒有絲毫破綻可尋。那麽……她就真的能憑借此事鏟除白家父子嗎?”
“當然不能!白家一黨在朝堂之上勢力龐雜,盤根錯節!想要將他們徹底鏟除,隻怕……嗬!”
薑佩寧十分謹慎的住了口,沒有繼續說下去。
剩下的話,確實不適合宣之於口。薑佩寧想說的是,白家若不犯什麽謀逆大罪的話,隻怕很難能將他連根拔除!
“是呀,你都知道,即便是真憑實據就擺在眼前,也注定了無法撼動白家的勢力,那又為何一定要強出頭,且讓皇上左右為難呢?”
“父親,話不能這樣說!雖然無法一次性鏟除白家,但至少可以憑借此事,讓白家的勢力受到重創!這對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籠絡人心,站穩腳跟,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有百利而無一害?你呀!哎……”
奉親王剛才還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忽然就變得神色凝重,憂心忡忡。
“這些年來,太子殿下的所作所為,不用為父多言,你也心知肚明。可即便如此,難道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就沒有立足之地了嗎?白家勢力如日中天,可白太師那老狐狸除了煽風點火之外,何曾真的撼動過太子殿下的儲君之位?你當這是為什麽?”
“因為皇上偏寵太子殿下嘍!上有皇上護著,下有國舅大人給她收拾爛攤子,太子殿下這甩手掌櫃當的,自然舒心安逸!”
“那皇上為何如此袒護著太子殿下你可有想過?”
“這個……哈哈哈哈哈,還不是因為,當初太子殿下實在是百無一用!若是皇上不多護著她一些的話,隻怕……”
薑佩寧一邊笑一邊說,可當他說到薑舞寧百無一用的時候,腦子裏就像是豁然開了竅一般,瞬間就想通了所有事情!
“哦,原來如此!沒成想,一切皆因‘忌憚’二字!所以……”
薑佩寧漸漸斂去了那副去玩世不恭的模樣,此時此刻,他不但笑不出來,而且也說不出話來。
薑佩寧不言語,奉親王便替他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所以……你認定的這位太子殿下,可是連護了她十幾年的至親之人,都要算計和猜疑的!嗬,臭小子,你現在可還敢一門心思的,想要攪和進黨爭奪嫡的這趟渾水中?多言,德之賊也;多事,生之仇也。你以為,你在與她共謀天下。可實際上,你卻是在與虎謀皮!”
奉親王始終不讚成薑佩寧參與黨爭,即便他現下已然對薑舞寧徹底改觀。
這一次,薑舞寧不過是小試牛刀,便已經暗藏玄機。日後若紛爭加劇,明槍暗箭,那可都是不長眼還要命的東西!
他就這麽一個兒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個臭小子出什麽差池。
奉親王還以為,薑佩寧經此一事,也能夠掂量清楚,他壓根兒就不是個勾心鬥角的材料!跟薑舞寧相比,他還差得遠!
繼而,也讓薑佩寧徹底斷了他的那點小心思!
可是,薑佩寧在片刻的沉吟之後,忽然又莫名其妙的朗聲而笑起來。
“父親大人,您曾教導孩兒,不輕譽人者,善譽人者也;不輕毀人者,善毀人者也。孩兒自問確實力所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