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拴緊狗繩
薑舞寧悠哉悠哉的坐在長樂前殿的須彌座台基之上,不疾不徐的品著茶,時不時地抬眼打量一下殿前空地上那些奴才的表情變化。
此時,她已經可以做到,在麵對這些淒厲的慘叫聲,還有那被打的血肉模糊打屁股的時候,泰然處之,波瀾不驚!
其實,就在不久之前,薑舞寧對這一切還是誠惶誠恐,不知所措!
剛出現在這裏的時候,薑舞寧最不適應的,就是她自己那張嘴的威力!無論她想要什麽、想做什麽,都隻是一句話而已!
甚至,就連一條或者更多鮮活的生命,也隻在她上嘴唇與下嘴唇的一張一合之間!
未經曆過這種感覺的人,或許可以想象,但卻很難真正的明白那種感受!那種……無上的權利,所給予的感受!
權利,就像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暴君看到的,是可以摧毀一切的霸權!聖主看到的,是可以拯救蒼生的重擔!
而薑舞寧,她看到的,卻是一片空白!
在薑舞寧的認知中,人人平等,這個世上有法律、有道德,總有一樣可以約束於人。
而且,薑舞寧從前始終堅信,人類之所以可以淩駕於所有生物之上,那是因為人類懂得自律!
自己管好自己不是很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受驅使、受製裁,才能明白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後來,薑舞寧漸漸想明白了,她從前所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身心自由。
可是,在這個時代,階級分明,有些人的奴籍和奴性,是一出生就被烙印在骨子裏的!他們過的日子,是賤奴與牲畜可以等價交換!
慢慢的,薑舞寧在經曆了被身邊的人出賣、刺殺以後,也學了乖。在不知不覺的潛移默化中,她終於徹底想明白了,她那深入骨髓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在這個時代,是根本行不通的!
沒有大時代背景的支持,她的那些認知,甚至連理想主義都算不上。若她膽敢用那套理論在這裏實踐,一定會被說成是倒行逆施、詭辭欺世!
薑舞寧還沒有信心可以做個縱橫捭闔,睥睨天下的聖明的君主。
但是,身邊的這些小魚小蝦,她總還不至於處理不明白。無非便是把狗盯緊點,該給骨頭的給骨頭,該上棒子的上棒子!
今天的這頓棒子,就是為了讓那些犯了錯的狗,能長點記性。也給其餘那些犯了錯,但暫時還沒被抓住的狗,提個醒!
蘭莫辭先回到東宮後,便徑直回了他的寢殿看書。
之前,薑舞寧為了方便與蘭莫辭見麵,便將他住的地方,安排在了離長樂殿最近的臨華殿。
東宮之內,除去薑舞寧所居的長樂殿,未來太子正妃、側妃所居的長定殿、長秋殿以外,就剩這臨華殿最為華麗、敞亮。
是以,長樂殿外鬧起來的時候,蘭莫辭很快便已經聽到了動靜。可他一開始礙於身份,不想露麵來著。
畢竟,太子殿下要處理家事,他一個亦師亦友的客卿,實在不便指手畫腳。
可外麵的動靜越鬧越大,不但沒有靜下去,反倒還慘叫連連,不絕於耳。
一時之間,蘭莫辭那顆八卦的心已經蠢蠢欲動。最後,他實在是安耐不住了,還是懷著滿腹的好奇心走出內殿,順著慘叫聲尋了過去。
待蘭莫辭趕到長樂殿前的時候,苗西子和李恩祿、冬瑞那三個狗奴才的板子也剛剛好打完。
“啟稟太子殿下,二十板杖責已用刑完畢,還請殿下驗刑。”
秦瀾親自督監叫數,執刑的太子親衛誰敢手下留情。這二十板子,可是打的實實在在,一點水分都沒有!
薑舞寧剛準備開口,眼角餘光就瞥見蘭莫辭向她走了過來。
她微笑著向蘭莫辭點頭示意,而後伸手向長樂殿正殿廳堂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蘭莫辭先等她一會兒。
蘭莫辭心領神會,點頭應下後,好奇的瞥了一眼殿前空地上,那三個剛用了刑,現下已經不知是死是活的三個人,而後一言不發,邁步走入了長樂殿。
薑舞寧轉回頭看著那三個人,語氣冰冷的吩咐了一聲,“潑醒!”
不得不說,薑舞寧這就是受影視作品的荼毒太深了!想要把昏死過去的人弄醒,哪裏用得著潑水這麽麻煩,秦瀾有的是辦法,讓受刑的人一直保持清醒!
秦瀾領命之後,緊接著便看了看他手下的那些人。隻一個眼神,下麵的人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十分默契的就將那三個昏死的人架了起來!
薑舞寧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那幾名親衛的手上做了什麽,就忽然聽到了三聲慘叫,那三個人呲牙咧嘴的瞬間就醒了過來。
薑舞寧一臉驚喜的看了看秦瀾,謔,沒想到呀,這小子看著木訥得很,可他調教出來的人,還真是挺陰損的!
“哎,看看你們這一個個的!本宮平日裏懶得言語,加之此次代天巡狩,久未回宮,你們就真的當本宮耳聾眼瞎了是吧?今兒個,算是給你們提個醒,有些來路不正的銀子送上門時,先掂量清楚,可否有命花這些銀子!日後,本宮還是懶得過問宮內的瑣事。可若是再讓本宮發現什麽貓膩的話,就不止是打板子、罰月例這麽簡單了!都聽明白了嗎?”
“是,奴才們謹遵太子殿下教訓!”
“秦瀾,差人把他們三個送回去好好養傷,再去請禦醫過來一趟,替他們瞧一下。還有,去把書簡接回來,再讓書妍回來照顧她姐姐。得了,都散了吧,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
說完,薑舞寧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就走入了內殿。
“方才處理了一些瑣事,讓蘭先生久等了。”薑舞寧一邊和顏悅色的跟蘭莫辭隨口寒暄,一邊邁步走上主位坐了下來。
“太子殿下客氣了,隻不知,殿下今兒個這是為了什麽事由,竟然發了這麽大的威?”
“一點小事而已,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