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此間書院二
兩成書院食堂旁,有塊大大的圓柱石碑,高十數丈,三四人合圍才能抱住,其底部四方各有七階白玉石雕成台階扶手,仔細一看,甚至比食堂那顆不知年月幾何的水曲柳都高大雄壯。
其端入雲間,偶爾有飛鳥略過,竟然不知其高度到底幾何。
春申櫻花與路鈴蘭此時就在這柱子之下,二人從湖畔走著走著,不覺繞了個圈,便到了這巨柱碑之下。
三日間,這二人已為這柱碑作何所用爭論數次,總是沒得到一個統一認可的結果。
春申櫻花直覺中此柱應是大能武器所化,此柱碑一揮舞,當撼動乾坤。
路鈴蘭則認為它是作祈禱之用,上能通,以求草原的紮娜聽見自己的信仰。
兩人各自爭論不休,不覺間,一名穿著書院青色長杉的婦人緩緩而至,婦人左手倒提著一隻碩大的禿毛筆,右手提溜著一隻黃梨木桶,頭發黑白相間,臉上卻無明顯的皺紋,不知年齡幾何。
她似快似慢,步履看似蹣跚,速度卻絲毫不慢,轉眼間已至這通大柱碑之前。
那婦人依舊不急不徐,以一種奇特的韻律邁上台階,看似吃力,實則速度極快。
她走到了柱前,放下手中的木桶,右手執筆,開始在柱碑之上寫字,於柱碑低處寫下無墨之字,漸漸在柱碑之高處顯現。
“各位新生入學愉快,今時四刻,於弗思之堂作開學答疑,也是你們於兩成書院的第一課!”
筆力渾然成,勾捺間有殺伐之氣隱,揮斥方遒間那字竟然好似要飛出柱碑,衝上雲霄。
漸漸地,柱碑間圍著的人逐漸多了起來,眾生議論之聲沸然。
春申櫻花與路鈴蘭看著柱碑上的字,對視一眼,相視而笑,她們誰也沒有想到,這巨大的高聳柱碑竟然是作宣傳之用。
吃罷早飯,閑來無事,路鈴蘭便決定如轉轉這偌大的書院,想在去睡個回籠覺的春申櫻花那裏能逃過路鈴蘭的手掌心,半推半就間便跟著走了。
書院之奇之大之氣派,她在金陵也是如雷貫耳,隻是眼睛看處,親身經曆時,才覺得自己當初的想象也不夠用。
二人作別那通柱碑,向東而去。
“你知道為何七日的招生試賦,為何隻有六嗎?”路鈴蘭一邊看著徑旁的無名野花,一邊問道。
“不知,”春申櫻花的回答總是那麽簡潔。
“聽啊,是一個黑少年把試靈石給碎了”,路鈴蘭將那朵橘黃色的花拔下,插在鬢角,邊臭美邊道。
“啊,”
“啊?”
一聲表示春申櫻花漫不經心,一聲則表示不可思議。
春申櫻花心底想到,自己也許可以做到,卻從來沒試過,這個地方,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你知道剛才那個在柱碑上寫字的人是誰嗎?”路鈴蘭再問
“不知”。春申櫻花還是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路鈴蘭看著神遊的春申,突然瞬息到春申的麵前,做一個鬼臉笑道:“你追我呀,追到我,我就告訴你。”
春申櫻花被嚇了一跳,從沒有人離她的臉那麽近過,近的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嘴角的呼吸。
她看著路鈴蘭,一陣惱怒與羞意泛起。
“死丫頭,看我不追上你,還不告訴我。”春申櫻花看著跑遠的路鈴蘭追了上去。
“昔年王家有一女子,號稱書聖,所寫之字,殺伐之氣淩然,是生的符師,可是不知為何,她卻叛出王家,至於她去了何地,外人不知,今那個人,想必便是三十多年前名動大陸的女書聖吧!”
不一會兒,路旁邊傳出了路鈴蘭的這話。
春申櫻花覺得有趣,至於如此絕密之事,路鈴蘭是怎麽知道的,她們倆,一個很有默契的沒問,一個很有默契的沒。
想必那些來時,家族部落最初的使命都沉沉的壓在少女們的肩上。
而這些她們無法逃避,她們出生享受榮耀榮華,便以後然的要去捍衛它們。
這恐怕是她們的宿命,那燦爛笑容下掩藏的,是不安?是掙紮?
春申櫻花有時會想道:
“既然路鈴蘭什麽都知道,那麽知不知道自己就是自己呢?”
隻是之後她便搖搖頭,下意識不再去想。
這一日,一名古典,一名野性的少女嬉笑聲不時出現在書院的各個角落。
西北角演武場揮汗的少年郎們更加拚命。
中西部術法課的高級第子們念錯了好幾句口訣,捏錯了好幾門法訣,引起了好幾場爆炸。
後山實戰場間不時有看癡了的少年徒然落敗。
煉丹房靠窗的那幾個丹爐老是有壞丹煉出。
煉器坊的聲音突然變大。。
以及傳遍書院的後山雞鴨老黃牛的憤慨之聲,仿佛它們心愛的東西被某兩個少女奪去。
春申櫻花今笑的那麽開心,比她十四年以前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