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淩通的反水
此時此刻,神棍一家正在疏梁縣衙門圍觀,不,是出庭作證。
??被抓進牢裏的是一家三口,可綜合算起來,他們三人卻累計犯下了數起案子!
??這些內容一一羅列在案卷上,看得陳懷敬的手忍不住狂抖。
??太可怕了,在他轄下範圍內竟有這等喪心病狂的凶徒!
??“大人,該宣讀了。”縣丞小聲提醒道。
??陳懷敬回神,清了清嗓子,陰沉著臉道:“堂下所跪案犯,可是淩通、淩樹、淩許氏?”
??淩家父子沒吭聲。
??許氏挺直了自己的肥腰,冷笑一聲,“民婦何罪之有?大人這樣冤枉,聽信旁人栽贓,民婦不服!”
??“放肆!這裏是公堂,不是你們隻手遮天的平雲莊,豈容爾等耍嘴皮子!”
??陳懷敬重重一拍驚堂木。
??許氏撇嘴,沒有再開口抬杠,神情卻很淡然。
??陳懷敬被氣得夠嗆,心道這三個殘忍的凶徒也不能用尋常手法處之,索性直接開始宣讀罪狀。
??縣丞遞上來的文書,據說是按罪行的輕重緩急擺放,所以陳懷敬現在先公布的是淩樹的三條罪狀。
??第一條,三年前強逼平雲莊佃戶楊盛之女楊珍珍為妾,為此害死其母親,最終逼得豆蔻少女懸梁自盡,楊家也被害得家破人亡;
??第二條則是對楊盛的義女於眉欲行不軌之事,若非成國公世子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楊家這位義女也要遭其毒手;
??第三條罪證最是令人發指,更是平雲莊裏不少人親眼所見——他將一名疑似是自己同父異母弟弟的五歲幼童活生生掐死!
??圍觀群眾一陣咋舌,“這人怕不是瘋子!怎能對自己的弟弟下如此狠手!”
??淩樹忽然抬起頭,循著聲音望過去,凶狠地瞪了一眼說話的人。
??那人看清了淩樹那張凶神惡煞的臉和五大三粗的塊頭,心肝不由一顫,後麵還沒罵出來的話都收了回去,悄悄躲回了人群裏。
??淩樹仰起頭,“大人這案卷寫得不對,老子殺的是一個野種!徐家的yin婦與人苟合,生了個野種,老子是在給你們老徐家出氣!
??“要不是你們報官太快,老子早就把那個yin婦也一起殺了,讓徐大林在黃泉之下也有個伴!”
??他衝著苦主人群裏的徐林氏齜牙一笑,陰森森的表情把又驚又愧的徐林氏直接嚇暈了過去。
??眾人駭然,誰都想不到這殺人凶手不僅絲毫不悔改地認了罪,還在公堂之上如此猖狂!
??但很快,眾人就知道了原因是什麽。
??因為,這人的父親犯的案子,可比他凶殘多了!
??陳懷敬安撫了一眾百姓,又開始繼續宣讀淩通的罪狀。
??其實淩通的罪狀隻多不少,但時間久遠,現在隻有兩家苦主前來指證。
??第一樁,竟然是十八年前疏梁縣下轄白龍鎮的景家滅門案!
??景家一共十九口人,當年除了被自家父母護住的三個半大小子,其餘人全部遭到淩通的毒手。
??最小的死者是景老先生的孫子,還有兩個月才滿三歲!
??第二樁和他兒子淩樹還有些關係,當初為了逼迫楊珍珍,是淩通出主意殺雞儆猴,將其母李氏殺害。
??但他殺人的法子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竟然是讓兩隻惡犬,將人生生咬死撕碎,吃得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兩案並論,都引起了公憤,但程度卻不同。
??惡犬食人之事,更憤怒的還屬普通百姓,尤其是家中有還未出嫁的閨女的。
??逼婚不成,就用這種殘忍卑鄙的手段殺死姑娘的母親,說不定自己就能碰上!
??聽陳懷敬念完,百姓們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菜葉子臭雞蛋,不要錢地往淩通父子身上砸。
??等老百姓們砸完了,卻見一群儒生越眾而出,為首的儒生舉著一封請願信,慷慨激昂地請求知縣老爺一定要對淩通處以極刑!
??原來,景石川老先生當年在白龍鎮、甚至整個疏梁鎮,都小有名氣,教出的學生散布在疏梁縣四處。
??有些人考中之後回到家鄉做官,譬如陳懷敬手下的一名縣丞,當年就是在景家的私塾開蒙;
??還有一些仕途不暢的,則繼承衣缽當起了夫子,教授出了更多學生。
??秉承著尊師重道的優良傳統,夫子們總會提起這樁十多年未破的慘案,疏梁縣的學子們因此也都知曉和記住了這起案子。
??如今真凶被抓,他們怎能不激動?
??看到學子們呼籲著對淩通的處罰,於登良和羅兮兒對視一眼,都感到胸腔中一陣感情激蕩,眼睛有些熱。
??於眉更是激動得險些哭出來,但怕被人看出端倪,隻能背過身躲到柱子後麵,努力地忍住眼淚。
??一時間整個公堂之上群情激奮,陳懷敬不得不又狠狠敲了幾下驚堂木,敲得手都疼了,才把眾人的呼聲壓了下去。
??他咳嗽一聲,定定地看向跪在下麵的淩通,“淩通,你這兩莊大案的苦主都在此,你可認罪?”
??淩通被剛剛老百姓們一通亂砸,此時極為狼狽,一頭一身都是菜葉子和雞蛋液。
??他撥開眼前的菜葉,抹去眼角的蛋清,抬起頭勾了勾唇角,“楊家的,我認。但那個什麽景老頭的,我不認。”
??說完,還向謝禦星二人這邊望了一眼,眸中是滿滿的挑釁。
??傅綰眯起眼睛。
??他竟然真的在這種時候反水了?
??於登良臉上的表情一僵,站起身走到淩通麵前,緊緊地盯住他,“你這惡匪好生無恥!三個人證在此,你竟敢信口開河欺瞞知縣大人?”
??淩通看都沒看他,淡淡道:“是我欺瞞知縣大人,還是你們助紂為虐,誣陷栽贓?”
??“哈?你在說什麽胡話!”羅兮兒脾氣火爆,衝上來就想揍人,幸虧被於登良及時抓住。
??淩通斜了她一眼,視線卻越過了她,看向後麵的傅綰。
??“難道不是嗎?你們於家和景家的姻親關係都隔了幾代了,這麽巴巴地跑來伸張正義,難道不是別有所圖嗎?
??“還有,聽說你們是接了咱們成國公世子的信,才來告狀的,焉知你們不是早有勾結,幫著咱們的病秧子世子公報私仇,對我這個曾經的莊頭落井下石?”
??於登良和羅兮兒氣得都呆住了。
??如果他們不知內情,還真能被這番自圓其說的邏輯給帶偏。
??“我們有人證——”
??羅兮兒剛開口,淩通嘿笑,“我說這位小姐,誰家殺人放火是露臉的?不得蒙麵嗎?
??“再說了,十幾年過去,當年的犯人也老了,臉難道變化不大嗎?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是十幾年前的那個人,這眼力不去當弓箭手,可真是可惜了!”
??他仰起頭,目光緊緊鎖定在傅綰身上,笑得張狂肆意。
??“沒有明確的證據,你們憑什麽說我是十八年前景家滅門案的凶手?”
??全場鴉雀無聲。
??陳懷敬本想殺一殺這猖狂犯人的威風,可他張了張嘴,卻發覺根本說不出什麽。
??好家夥,這人如此伶牙俐齒,先前在牢裏倒是裝得純良!
??偏生到了公堂之上,即將定罪之際,才把這些東西一套一套的甩出來!
??陳懷敬不得不求助地看向謝禦星和傅綰,期望他們能拿一個主意。
??傅綰捏了捏手指,看到淩通惡意滿滿的邪笑,恨不能此時召喚出長久來將他直接絞殺。
??可是,她偏偏不能。
??奪走一個人的性命,對她來說真的很簡單,可是讓這個人受到律法的審判,讓他為自己所犯的罪惡付出代價,卻更重要。
??不然,怎麽對得起無辜枉死的景家十六口,怎麽對得起背後破碎的七八個家庭?
??傅綰感覺到莫名的煩躁!
??“我,有證據。”
??寂靜的公堂之上,一道聲音突兀卻清晰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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